正癡愣着,卻見一柄破甲長刀凌空飛來,穿過那空中氣浪,直有裂帛之聲,東風笑反手一掄血纓槍,雙腿緊夾馬腹,身子一仰,只聽‘砰’的一聲,便將那長刀打至一旁的樹幹上,那刀沒入樹幹數寸有餘。
再回神,便見一個褐甲紅披的男子,一手執盾,一手擎刀,騎着戰馬飛馳而來,不待她喚一聲‘阿楓’,便擡刀一劈,氣力極大,刀刃生風。
東風笑身形一轉,仰身躲過他的刀鋒,血纓槍自下向上狠狠挑刺,卻見顧劼楓擡刀一壓,硬是擋了去。
東風笑雙手扶槍,一腿架馬,將重心擱置在馬背上,另一條腿驟然擡起,一腳踹向他的刀背,將其彈開數寸,又趁機長槍一掃,欲將其逼退幾步。
顧劼楓的鐵盾也不是擺設,見狀猛地擡盾一擋,只聽‘錚——’的一聲,東風笑只覺手臂一麻,兀自罵了一聲,回槍又是斜刺而下,顧劼楓舉刀便擋,又反手輝來,反被東風笑轉槍擋住,二人一槍一刀,打得好不熱鬧。
周遭將士們也皆是癡愣,這女將雖是力量顯些薄弱,可是那功夫,真真是和顧帥難分伯仲!
半晌過去,已是戰得難捨難分,顧劼楓卻忽然擡盾一架,脣角一揚,竟是停了戰鬥,輕聲笑了起來。
東風笑方纔趕了一陣路,累得要死,又趕上這傢伙劈頭蓋臉一陣猛打,早已怒火中燒:“阿楓,你這是要做什麼!”
說着,擡起腳來,向着他騎乘的馬兒的腹部不輕不重晃了一腳,那馬兒無辜地低嘶一聲,畏畏縮縮往一旁退了幾步——真是個可怕的女人。
顧劼楓丟了刀去,擡手拂去了滿頭的汗,一對眸子閃閃發光,笑道:“還真是你,笑笑!”
東風笑翻了個白眼,卻也知道如此也怪不得他,翻身下了馬,揚脣一笑:“一模一樣的臉,難不成還是我的孿生姐妹?”
顧劼楓也躍下馬來,立了盾,擡起手臂來拍着她的肩膀,笑道:“那是隻看模樣,呵,這踹刀的功夫,踢馬的脾氣,在北傾全軍中,恐怕也就你一人了。”
東風笑撇撇嘴:“踹刀我是認了,可又出不了什麼差錯;那踹馬我可是冤枉,顏歌這丫頭也這麼做哩,怎麼就全賴到我一個人頭上了。”
顧劼楓一揮手,一旁的兵士們忙跑上前來,給二人牽了馬走。
這顧劼楓正是破甲軍的副帥,如今帶領破甲副營扎軍於這越城以北,他如今年有二十,有勇有謀,武功不俗,卻絕不是那等體壯腰圓的漢子,他的家鄉本是東南部,而他也生得溫潤文雅,本是個俊雅的謙謙君子,後來入了軍中,常年的征戰倒也給他磨出了棱角,如今,他的面上已添了不少剛毅,那劍眉鷹目俊美而又不失威嚴,英姿颯爽,鐵甲擎刀。
二人一路聊着,在營口出示了令牌,便往軍營裡走去。
“說來也是怪了,笑笑,前些日子我聽得消息,帶人趕到血纓軍營地,那裡盡是墓碑,最前面的那個就是你的,我還以爲……嗨,看來不是,今日你既是到了,便好。”顧劼楓顰眉說道,倒是不好意思說,前天他可是東風笑的墓碑前哭了好一陣子。
東風笑搖了搖頭,卻道:“只怕……確是如此。”
顧劼楓聞言一愣,四下士兵也皆是大驚,有幾個人還道是她要發難,趕忙攥了盾刀。
東風笑卻全然不在意,低聲道:“我,恐怕是死了一回的人了,我不曾確認,那黃土下是否有着我的白骨鐵甲,可我……確是死了一回的了。”
顧劼楓擡手攔了一旁一臉驚懼的兵士,看着她一臉淡然,顰眉道:“怎麼回事?”
東風笑咬了咬脣,答道:“鼓城周遭的情形你也是看見了的,如今的南喬國大將軍墨久,一年之前,披着鐵甲軍的軍甲,化名‘楚墨’,帶傷潛入了血纓軍,唬住了我們全軍——呵,也有我,最開始,還是我……救下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