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笑聞言,不着痕跡地掩飾去了眸中的一絲異色,打了個馬虎眼:“我十歲便入了軍營了,也不知自己這名字是何來頭,姐姐這一說倒是有趣了。”
月婉性子本就開朗,也不在意這等尷尬,又笑道:“王說你這次出現在蒼鷺山,是因爲冰蠱花的緣故,我一聽,可開心了,王今年才十九歲呢,可他引血飼那冰蠱花,算來已有十年了,如今這冰蠱花沒了,他也終於不用月月血飼了……”
東風笑一愣,又想起玉辭之前的幾句話——千年冰蠱,血飼十年,真是天下一等一的奇事……
可這花兒爲何偏救了她的性命?
二人正聊得歡快,便行至了一扇門旁,這門乃是石門,色彩甚是奇異,門把手是打磨光滑的黑曜石,整個門看上去厚重卻又神秘,月婉停下步子,擡手道:“便是這裡,王就在裡面等着你。”
東風笑愣了愣,瞧她那手勢,也知月婉是不會入內的,輕輕咬了咬脣,道了聲謝,便推門走了進去。
玉辭是這蒼鷺山的王。
她本以爲進了門便能看到他,不想這還有一條長長的走廊。
這走廊本是黑暗的,其兩側,寶石鏤雕着的便是燈盞,幾步一個,那光卻是有些瘮人的藍色,瑩瑩地在壁上照耀着,這等光亮,倒還不如無光,相比之下,那漆黑之色反倒讓人心安。
東方笑下意識地往身側一摸,卻猛然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帶着血纓槍,頓時氣勢便減了一半,只能加快了步子,疾步走過了這有些陰森的走廊。
盡頭的閣室很是寬敞,門兩側的牆上各有些窗子,如今卻都關着,閣室裡全靠着那燈,好在這屋中的燈光是正常的色彩,不是那般嚇人。
玉辭垂眸坐在那桌案前,一襲白色的衣袍,依舊是披散着三千青絲,前側的頭髮虛晃的遮掩着他脖頸上的傷口,那一點疤痕的顏色若隱若現。
東風笑兀自愧疚了一下,可惜了,這麼漂亮的美人兒,被她這兩口下去,真是可惜。
想着,還自顧自挑了挑眉。
一旁玉辭聽見了腳步聲,終於擡起那一對狹長的鳳眸來瞧着她,聲音卻依舊是平平淡淡:“可是有什麼想問的?”
說着,擡手一比,指向了那邊案旁的椅子。
東風笑走過去坐了下來,也不多想,便啓口道:“我明明是死在敵軍刀下了,爲何會出現在這蒼鷺山?”
玉辭聞言動作一滯,擡起頭來,凝眸細細打量着她,只見對面的女子不再是那風風火火的鐵甲女將,如今的她一頭烏髮略微鬆散地紮起,只簡單帶着一個白玉簪,卻是說不出的好看,一襲水藍色的長裙,襯得她纖瘦玲瓏的身段愈發的優美,她素面朝天,那玲瓏的眸子裡卻盡是清秀靈動。
他不着痕跡地回了眸來,沉聲道:“此事我也說不明瞭,這千年冰蠱花本有兩朵,一朵於古月,一朵於蒼鷺,我血飼冰蠱,已十年了,前些日子,它的血色卻突然褪去,直到後來,你出現了,那花便也枯了。想來,便是這等緣故,卻不知你與這冰蠱花有何交集?”
東風笑顰了眉,道:“我十歲從軍,之前的事情不大記得清,不過這蒼鷺山,我來過的。”
玉辭一愣,他爲蒼鷺之王,已有六年,之前也身在蒼鷺,卻是不曾記着有女將入過這蒼鷺山。
東風笑又道:“你救我性命,我便告知於你,我本是古月閣主的二女兒,那年北傾國亂,父親本要封山隱匿,可念着欠陛下人情,加上我本就不安分,不肯終日留在山中,便應允了我,讓我去那北傾爲將,在這之前,我可是隨着父親來過蒼鷺山的。”
玉辭聞言,眸中起了一絲波瀾,垂眸道:“你來蒼鷺,都碰見了什麼?”
東風笑見他終於不是冷冰冰的模樣,心下卻狡黠地起了玩味:“沒有上那蒼鷺山巔,沒見着冰蠱花,只見着一堆漂亮丫頭……唔,對了,也沒見到你這等美人兒。”
說着,託了腮,眯着眸子,揚脣打量着他,彷彿一隻飢餓的野狼,盯着一隻肥美的野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