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易?可能聽見我說話?”將竹易帶進屋中,燁辰輕聲問道。
竹易迷迷糊糊,隱約似是聽見燁辰喚她,“你是燁辰……”
燁辰坐在牀上,竹易趴在他懷中,神智並不清醒。
將竹易身子擺正,燁辰運功,竹易體內的真氣源源不斷,但她此時無法將這些真氣較好的轉爲自身內力。
燁辰將自身真氣打入竹易體內,那股似是明月的力量並不弱,他需要用盡全力才能剋制住那股力量。
雖不知爲何,自從用過明月劍之後,竹易總是會吸收來自於月亮的力量。但燁辰明白,此時此刻,進入竹易體內的力量,應當是明月劍在幫它的主人療傷,只是比起明月龐大的力量,竹易的力量實在太弱。
兩個時辰後,燁辰收手,竹易體內的真氣已盡數轉化爲她自身的內力,之前所受內傷也好了不少。
竹易再度倒在燁辰懷中,面色已恢復正常,燁辰嘴角微微勾起。
“竹易,每夜有月之時,是你吸收內力的最佳時機,這種時候也最適合練功。若是能夠配合明月劍一同練習,效果則會更佳。只不過以你如今的能力,還無法駕馭這龐大的力量,你需得自行參透,任何人,也幫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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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易似是聽見了燁辰說話,很小聲的迴應了他,嘴裡卻嘀嘀咕咕似在繼續說着什麼,燁辰細聽,聽後卻只得無奈嘆息,眼神黯淡。
竹易說的是,“那我能否將這力量,轉給連承……”
將竹易身子放好,燁辰起身,離開了竹易的房間。
竹易仍在小聲嘀咕着什麼,只是燁辰再也聽不見,若是他得知竹易所說究竟爲何,那他定然會後悔,沒有多留些時間。
“我希望連承能夠好起來,那樣我心中的罪惡感便會減輕許多……我給不了他想要的感情,卻也無法眼睜睜看着他衰落……如果可以,我甚至願意以命抵命,也好過這無結果的糾纏……”
與大漠一族的戰事告了一段落,竹易的傷已好得差不多,而連承失去了內力護體,此刻已與常人無兩樣,怕是要養上許多日子,內傷才能夠痊癒。
燁辰等人即將啓程回孟都,皇城內還有許多事務等着他去處理,他雖想帶竹易一同回去,但他卻始終不會勉強竹易。
又是夜,躺在牀上久久不能入睡的竹易,索性不再睡,望着窗外明月正圓,燁辰與她說的話她還記着,倒不如襯着這個時機出門練功。
天水族那四個白衣男子的出現,給竹易帶來了很大的打擊,本以爲憑她的功夫,在這空明大陸上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高手,卻沒想那四個白衣男子的功夫比她高了不知多少。
這樣一來,竹易深刻的認識到了自身的不足,天水族既然派人來尋她,那麼他們應當不會輕易放棄,而竹易有預感,下次再出現的人,武功定然比這四個白衣男子要高上許多。
天水族,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族落,族內似乎高手如雲,只是這樣一個強大的族落,爲何一定要尋靈女?
竹易只知道,她並不是什麼天水族的靈女,她只是一個意外重生在這具身體上的將軍之女而已,她並不願意回到那個什麼天水族做那個什麼靈女。這一世,她身邊有重要的人,她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所以,她必須要儘快提升自己的功力,以後對付天水族的來人時,才能夠不那麼吃力。
出了屋門,月光灑在身上,手中明月劍感受到月光的照耀,似是有些興奮,在竹易手中輕輕震了兩下。
竹易緩步朝後院走去,心中回想着在虞山上老頭子傳授與她的心法口訣,那時有許多她都未曾參悟,此刻再度回想,似是理解了一小部分。
剛拐進後院,竹易的腳步頓住,前方有一人,身穿白衣,似是也在練功,但竹易明顯能夠看出他的吃力。
竹易皺眉,她所站之地距離連承並不遠,但連承完全沒有發現她的跡象。鼻尖一酸,竹易想要離開,但腳下似是有千斤重,無論如何也邁不開步伐,連承內力全失,武功只能重頭再練。
竹易滿門心思都放在了那抹拼命練武的白影身上,就連手中的明月劍肆虐地翻滾,她都未能注意到。
“鏗……”
一聲沉悶響起,那邊白影驟然頓住,回身朝聲音來源看了過去。
卻只看見一臉錯愕的竹易,她小心翼翼,滿臉的歉意,尷尬的去撿掉在地上的明月劍。
連承眉頭蹙起,竹易能夠看見他額間不大不小的汗珠。
練武的心境被人擾亂,連承踏步走來,此刻他再無練功的心思。
竹易抱着明月劍,尷尬的站在遠處,愣愣的看着朝她走來的連承,自從兩日前戰場一別,她再也沒有與連承說過話。
“竹易,這麼晚了,你來練劍?”
連承淡笑,站在竹易身前,額間的汗水被他不經意用袖子擦去。
那種感覺又來了,心口一陣一陣的疼痛,刺得竹易有些喘不上氣。
見竹易良久都未回話,連承情緒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淡笑着,“你練吧,我回房了。”
連承說罷,擡腳便走,擦過竹易衣角,沒有半分遲疑。
“連承!”
連承剛走出沒兩步,竹易忙轉身對着他的背影喚着,連承停住,並未回身。
“我,或許可以幫助你,你的內力,我想,我有辦法……”竹易低聲開口,她鼓足了很大的勇氣纔敢對連承說這樣的話,她知道,此話一出,她與連承之間的關係,或許再也回不去了。
“竹易,你也是習武之人,內力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麼,你應該很清楚。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連承轉身,眼神直勾勾看着竹易。
竹易對上連承深邃的眸子,心中一緊。
“竹易,內力沒了,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再練便是。至於你,大可不必爲這事感到自責,那夜出手,全是我心甘情願。總是現在,你若是遇到任何危險,我也會義無反顧擋在你身前。”
連承開口,
月光碎了一地。
“竹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唯一不願,便是你用那種悲憫的眼神看着我。縱然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我武功盡失,我也不願,你處處憐憫……”
竹易心頭一震,“連承……我……”連承的目光似要將她灼傷,“我從未憐憫你……連承,我只是……”
連承脣角勾起,“竹易,我很喜歡,與你在一起的時光。你的傷勢好得極快,我隱約也猜到了什麼,只是我不希望,你用這種方式幫助我,你明白嗎?”
竹易眉頭緊蹙,與連承相處,總是她最輕鬆最舒適的時候,可是現在,爲何她有種想要逃避的心情?
竹易長舒一口氣,下定決心,“連承,若是我說,我僅僅只是想要替你療傷呢?你可否願意,我替你運功療傷?”
連承斂了笑意,想了半刻,緩緩點頭,只是他的眼神中,那股澄澈,卻已不復。
連承席地而坐,閉上雙眼,不再看竹易一眼。
竹易心中難過,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壓抑着她的心房。但她必須這麼做,縱然連承日後恨她,與她再不往來,她也一定要這麼做。
伸手顫抖着搭上連承脈門,這是連承重傷之後,她頭一次探到連承的脈搏。
竹易眼眶瞬間溼潤,縱然心中已做好準備,但她卻怎麼也想不到,連承竟會傷得如此之重!
連承的脈搏,僅剩一絲的氣息,而那股氣息也很微弱。竹易眼眶發紅,過去了這麼些日子,爲何一直沒有人替連承療傷?
燁辰,他那麼厲害,他既然知道連承傷勢輕重,爲何卻不替他療傷?反而還同意他上戰場帶兵打仗!
竹易不知,燁辰雖是知曉連承的傷勢,但他卻無論如何也不會替連承療傷。同爲男人,燁辰深知男人的驕傲,連承性子,是絕對不允許有人同情他,他寧願一個人緩慢的養着傷,也絕不願有人憐憫的替他療傷。
故,縱然燁辰很多時候都想將連承治好了,卻始終沒有。
將明月劍放在一邊,竹易深吸一口氣,明月灑在二人身上,竹易能夠感受得到,有股溫和的力量,正流入她的體內。
竹易閉眼,雙手附在連承手上,她將自身真氣輸送進連承體內。
連承的五臟六腑奇經八脈已破損大半,她必須將真氣打入連承體內,只有真氣穿梭在連承體內,才能治好他的內傷。
一開始,竹易藉助了月光的力量,輕易便能令自身真氣貫穿至連承體內。
不過,一個時辰過去了,竹易逐漸感到吃力,連承的身子開始反抗她的力量。
漸漸地,竹易額間冒出了汗珠,明月的力量太過強大,她還不能很好地駕馭,此刻又要替連承療傷,這樣下去,只會越發吃力。
突然,連承睜眼,看着竹易這般吃力,緩緩開口,“竹易,停下吧……”
竹易猛然收手,汗水流過臉頰,混合着不着痕跡的淚水。
連承神色黯然,“我們,明晚繼續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