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皇宮.慈仁宮.
“太后.您要給臣妾做主啊.”
隨着院子裡傳來的一聲啼哭.靠左在軟塌上小憩的太后緩緩睜開了眼睛.
“是何人.”
阮姳轉眸朝着窗外掃了一眼.如實道:“回太后的話.是淑影貴人.”
“哦.還真是稀奇了.”太后輕輕一笑.
太后的笑聲剛落下.哭天喊地的秦穎兒便是小跑了進來.見着坐在軟塌上的太后.直接跪下了身子.
“太后.臣妾實在是沒辦法勝任太后的信任.”
“這是怎麼了.”太后擰了擰眉.瞧了瞧哭的眼睛都腫了的秦穎兒.“誰欺負你了.”
秦穎兒吸了吸鼻子.卻沒忍住.再次哭了出來.並添油加醋的將剛剛沐扶夕帶走許眙的事情講了一遍.
“太后.明明管教許眙是您交給臣妾和皇后娘娘的.可現在皇后娘娘竟然帶着許眙直接住進了鳳鳴宮.這讓臣妾情何以堪啊.”
太后聽了這話.也是一愣.不過很快.她便是笑了:“據哀家所知.淑影貴人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受了這等委屈.爲何不去找皇上訴苦.”
秦穎兒沒想到太后竟然反問自己.眉眼一轉.低低地回答:“回太后的話.皇上國事繁忙.臣妾並不像給皇上增加負擔.況且後宮的事情一直都是太后做主.臣妾知道.只要來找太后.太后就一定會給臣妾一個公道.”
簡單的一席話.將太后捧上了天.這讓太后怎能不高興.
她沒有說出來的實話是.因爲她很清楚太后對沐扶夕的恨之入骨.雖然她不知道因爲什麼.但是她肯定.將沐扶夕的把柄送到太后的手裡.太后一定會往死裡整沐扶夕.
每個人都喜歡聽別人的奉承.太后也不例外.只是對於沐扶夕.太后並不打算追究:“到底皇后與曾經的頜妃關係最好.而且頜妃活着的時候.一直都住在鳳鳴宮.如今皇后這麼做.也是爲了皇家考慮.所以你就別和皇后計較了.”
秦穎兒呆愣的跪在地上.瞪圓了眼睛.她是不是聽錯了.一向和沐扶夕針尖對麥芒的太后.竟然幫着沐扶夕說話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連着失望帶着窩火.冷不丁一見太陽.差點沒雙眼一黑的昏死過去.
阮姳瞧着一步三晃的秦穎兒.也是很疑惑:“太后就算不喜歡淑影貴人.也不必幫着皇后娘娘說話啊.”
太后冷冷一笑:“誰說哀家幫着那個賤人說話了.”
阮姳楞了楞:“可是剛剛……”
“你不懂.”太后斜斜地勾了下脣角.滿眼的猙獰.“沐扶夕現在巴不得給皇上立功.好讓皇上放了沐自修.既然她心甘情願的願意幫着皇家做事.哀家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打消她的積極.”
“可是.問斬沐將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皇上既然下了聖旨.就是君無戲言.又怎麼會輕易收回來.”
“所以.哀家何不坐收漁翁之利.看着沐扶夕那個賤人白忙活.”太后說着.又是一哼.“哀家要讓沐扶夕知道.她就算爲了皇家鞠躬盡瘁.到了最後還是要看着她的父親慘死牢房.”
阮姳醍醐灌頂:“太后明見.”
“呵呵……哈哈哈……”太后舒心的一笑.再次閉目轉動起了指尖的佛珠.
元清皇宮.鳳鳴宮.
沐扶夕走後.賢貴妃並沒有離開.而是將瑾瑜讓奶孃抱走了之後.自己仍舊坐在鳳鳴宮裡.
她怎麼想.怎麼都覺得這事情不對勁.尤其是那個許眙.簡直是不可靠.她實在是想不明白.沐扶夕爲何要拉攏這麼一個無用又陌生的女子.
所以她要等.等沐扶夕回來.將自己的擔憂告訴給她.
畢竟現在的沐扶夕是四面楚歌.太后虎視眈眈.又和皇上如履薄冰.朝野上那些望女成鳳的大臣.哪個不是想要讓自己的女兒將沐扶夕踩下去.
若是沐扶夕這個時候走錯了一步.哪怕是很小的一步.後果都是不堪設想的.
“皇后娘娘剛剛真是好生威武.不過是幾句話.就滅了淑影貴人的銳氣.現在淑影貴人一定在某一處躲着哭呢.”
“我以後一定要好好陪伴在皇后娘娘的身邊.也要出人頭地.也要和皇后娘娘一樣.讓所有人對我敬畏.”
院子裡.響起了陣陣拍馬屁之聲.賢貴妃轉眼朝着窗外看去.見許眙像是一隻麻雀一樣的.跟在沐扶夕的身邊嘰嘰喳喳個不停.不禁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個許眙.真是一點優點都沒有.愚鈍不堪.善於奉承.什麼叫和皇后一樣.這不是明擺着想要謀皇后的權利.若是沐扶夕當真較真起來.大可以問斬了這個許眙.
沐扶夕帶着許眙進門.倒是沒想到賢貴妃還在.瞧着賢貴妃滿臉的凝重.知道她一定是有話和自己說.
“張高.帶着許眙先去偏房.找幾個宮女把那裡收拾一下.”
“是.”
隨着張高帶着許眙走了出去.賢貴妃再是忍不住的站起了身子.拉住了沐扶夕的手:“皇后娘娘.這個許眙留不得啊.”
沒有任何的偏見.沒有其他的雜念.她只是以自己的直覺.想要告訴沐扶夕.
沐扶夕倒是沒見過賢貴妃有如此激動的時候.笑了笑.拉着賢貴妃坐了下來:“這是怎麼了.”
賢貴妃哪裡還能坐得住.轉身再次握緊了沐扶夕的手.緊盯着沐扶夕的眼不放:“皇后娘娘.先不說這個許眙的家勢.我們但說她這個人.沒頭腦.只懂得一味的奉承.皇后娘娘您留着這樣一個人在身邊.究竟是爲了什麼.”
沐扶夕笑得無傷大雅:“每個人都喜歡聽好聽的話.也許我也不例外呢.”
“不會的.”賢貴妃連想都沒想就搖頭否定.“這個世道上.哪怕有九十九個人喜歡聽奉承.但皇后娘娘也是那個追求真實的人.”
沐扶夕本來打算敷衍一下賢貴妃.可是現在她發現賢貴妃開始對她死纏爛打.疲勞轟炸.她知道.她要是再不說點什麼.今日她就別想再消停.
“賢貴妃.許眙身上確實有不可遮掩的缺點.但這些缺點對於我來說.都是那樣的微不足道.因爲我要的東西.和她這個人沒有任何的關係.”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
“我只要她活下來.記得仇恨.想要報復.然她現在把這三樣東西做的很好.那就夠了.”
賢貴妃被沐扶夕越說越是糊塗:“皇后娘娘.您究竟想要做什麼.爲何就不能直接和臣妾說.難道皇后娘娘現在連臣妾都信不過了麼.”
沐扶夕搖了搖頭.笑得溫柔:“就是因爲我信得過你.所以我纔要你什麼都不知道.這次的事情.牽連的人越少越好.況且……”她說着.忽然凝視住賢貴妃的雙目.“我曾眼睜睜的看着墨王離我而去.現在我絕對不能再看你爲了我的事情而跳進火坑.若是你因爲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要我有朝一日.拿什麼臉面去面對墨王.”
紹陽……
賢貴妃一聽到這個名字.酸澀的眼眶.可是沐扶夕如此隱瞞着她.實在是讓她坐立不安啊.
沐扶夕看出了賢貴妃的擔憂.搖了搖頭:“賢妃娘娘.現在你的平安.是我對於紹陽最大的慰祭.”
到此.賢貴妃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雖然她能感覺到.沐扶夕這一次一定會挑起一場軒然大波.但是她根本沒有辦法去阻攔.
屋內安靜了下來.沐扶夕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水.一抹邪佞的笑意漸露在脣邊.現在的她.只等着大麗王的到來.
往後的幾日.秦穎兒真的沒有來鳳鳴宮.因爲在太后拒絕懲罰沐扶夕之後.她終是支撐不住的病倒在了牀榻上.
也許她就算是窩火死.也想不到.太后拒絕她的那個理由.
然而沐扶夕倒是很悠哉.每日帶着許眙在鳳鳴宮裡吃喝玩樂.歌舞昇平.這樣的日子是腐敗的.但許眙卻在這樣的日子裡.越來越像死去的延和.
從她的一言一行.哪怕是一個眼神.都與死去的延和別無他樣.甚至是連脾氣秉性.都開始慢慢的與延和相似.
比如說.曾經的許眙斷不敢在宮裡指使太監和宮女.因爲她的身份連太監和宮女都不如.但在沐扶夕的灌輸下.她現在不但敢隨意指使那些奴才.更是一個不順眼敢動手毆打.
這樣蠻橫的許眙.就連張高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因爲他怎麼看怎麼都覺得.許眙是在依仗着沐扶夕狐假虎威.
但沐扶夕卻從始至終沒有說過許眙一個不字.無論許眙多無理取鬧.多張揚跋扈.沐扶夕總是一笑帶過.
這樣看似安逸的日子.一直維持到了紹凡的到來.
一個閒暇的午後.許眙正在院子裡喝着酸梅汁.曬着太陽.忽然感覺到一陣清涼的香風襲來.她下意識的回眸.便是瞧見了帶着孫聚而來的紹凡.
紹凡就那樣穿着一身明白的長袍站在陽光下.墨黑色的長髮在陽光的晃照下.散着微微點點的光芒.他白皙的面頰如刀削似的剛剛好.精緻的五官如玉般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