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男子的話音落去,又是一陣寒風掃過燭臺。
沐扶夕全身一震,慢慢轉回了身子:“你究竟是誰?”
男子脣角微微勾起,眸如星辰:“還真的是你。”他說着,將自己的目光放低,淡淡的掃視了她一圈,輕輕點頭,“果然是女大十八變。”
他的聲音之中,沒有一絲重逢的喜悅,有的不過是,一個男人對美色在前本能的調侃。
“無恥之徒!”沐扶夕擰眉,攏緊了身上的衣衫,飛身上前想要再次卡住那男子的脖頸。
她確實是因爲對他感覺到了熟悉,所以她纔沒有喊人進來,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可以因爲她的忍讓,而一次次得得寸進尺。
“小姐——”門外,忽然想起了婉晴的聲音,這使得沐扶夕清透的眸子迅速的收斂了幾分。
朝着男子伸出去的五指,由掐改爲了拉,隨着暖溫閣大門被推開的同時,沐扶夕將男子壓進在了水中,一個轉身,坐在了男子的腰身上。
蒸汽繚繞,溫暖而清香,沐扶夕伸手撫摸着,自己垂在水中的三千青絲,擡眼朝着走進門的婉晴看了去:“出了什麼事情?”
婉晴聽聞着沐扶夕的問話,如實回答:“小姐,剛剛奴婢聽聞遠處有人喊叫,好像是說……抓刺客。”
清水之中,男子閉氣擡眸,看着沐扶夕那白皙的肌膚,在水中泛着盈盈的光澤,是他難得的心潮澎湃。
擡手,撫摸上沐扶夕的腳踝,靈活的五指,慢慢順着她的腳踝攀巖而上,她凝脂的肌膚,使得他薄薄的脣角,微微上挑起一個弧度,勾起的是他全部的狂野與不羈。
感覺到他帶着薄繭大手的觸碰,沐扶夕渾身僵硬了幾分,不動神色的,擡腿狠狠踩在了他的胸口上,另一條腿順其自然的別住了他不安分的手臂。
“……”男子哪裡想到沐扶夕竟然還能還手?當即被沐扶夕踩得輕哼了一聲,一連串小小的透明氣泡浮上了水面。
沐扶夕知道男子是吃痛了,悠悠一笑,擡眼看着愈發朝着自己靠過來的婉晴,淡淡的道:“我並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妥,你且出去幫我守着門好了,我還要再呆一會。”
“可是小姐……”婉晴被那浮上水面一連串的氣泡所吸引,狐疑的擰眉。
“出去!”這次,沐扶夕根本不給她把話說完的時間,直接朝着門口伸出了手臂。
婉晴一雙機靈的眸子,左右看了看,雖然她總覺得哪裡不對,但礙於沐扶夕開了口,她也不好再久留,只能點了點頭,轉身邁出門檻,關上了大門。
隨着婉晴剛剛關上大門,沐扶夕忽然伸手插入水底,拉住男子衣領的同時,將他提出了水面,抄着遠處的石臺上扔了去。
“砰!”的一聲,男子撞在了石臺的燭臺上,新傷舊傷疼在一處,使得他劍眉擰皺。
沐扶夕沒有絲毫的擔憂之意,慢慢靠在了卵石壁上,以背對着男子,聲音清幽,卻戾氣十足:“滾……”
男子從疼痛之中,抽出了一抹微笑,他緩了口氣,慢慢的支撐起了自己的身子,看着沐扶夕那隱藏在水裡的婀娜身影,輕輕一笑:“還有誰見過你如此彪悍的一面?比如說……鹿紹凡,他見過麼?”
沐扶夕握緊埋藏在水面下的拳頭,輕輕側眸:“如果你再多說一個字,我保證你會後悔。”
沾溼的長髮垂於身後,打溼的衣衫,緊緊貼在他的肌膚之上,勾勒出了他骨健筋強,胸脯橫闊的凜凜身姿。
隨着沐扶夕的話音落下,他不再開口,只是緩步走到了窗邊,看了看外面那寧靜又漆黑的夜。
驀然,他回眸朝着沐扶夕幽幽一望,薄到透明的脣,淡淡一勾,眼角輕佻,仿若桃色:“沐扶夕,我們還會再見的。”說罷,踮腳起身,躍出了敞開的窗櫺,不過是片刻的功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隨着那男子的離去,沐扶夕輕輕的鬆了口氣,將自己的身子徹底浸泡在了溫水之中,是她渾身抑制不住的微微顫抖。
當然,她這份顫抖並不是因爲她在後怕,而是因爲她早就知道了那男子的身份。
能如此囂張闖進皇宮又不蒙面的人,能夠清楚喊出她的名字,又不甚慌張的人,能夠大言不慚的喊出紹凡名字,卻絲毫沒有恐懼之色的,這個世上似乎除了蕭王之外,便再無第二人了。
在她小的時候,她確實是見過蕭王幾次,但是因爲當時的她粘紹凡粘的緊,所以對於蕭王的存在,她根本就沒有多爲留意。
只是,她不曾知道,她不曾留意,不代表蕭王也不記得她。
這次蕭王的突然出現,是她怎麼都沒料到的,她以爲蕭王最快也要敢在十日後進程,不想紹凡不過纔剛登基,蕭王便已經潛進了皇宮。
雖然她不清楚蕭王此次進宮的目的,但是很明顯,蕭王並沒有將紹凡放在眼裡,不然他剛剛也不會稱呼紹凡爲“鹿紹凡”而並非皇上。
緊閉的大門,被人忽然由外向內的推了開,沐扶夕一愣,下意識的朝着門口道了一聲:“我不是說了……”
然,沒等她把話說完,她便是再說不下去了,因爲此刻站在門口的人,並不是婉晴與孀華。
此刻的紹凡已退去了一身明黃龍袍,穿上了她所熟悉的明目白袍,那如瀑布一般的墨黑髮絲,用雪白的髮帶低低而束,一半披散,一半束敷,顯得他整個人都風流儒雅,貴氣十足。
他喊着淡淡的笑容,慢步朝着她緩緩走來,在她的呆楞之中,傾下身子,蹲在了她的面前:“婉晴說你已經泡了一個時辰了。”
沐扶夕回神,對上那一雙柔和的眼,輕輕的笑了:“剛剛小憩了一會,倒是忘記了時辰。”
“你啊。”紹凡輕輕一嘆,伸手撫摸上她潮溼的面頰,一雙狹長的眸子似淳淳春水流動:“洗好了就快些出來,我讓人準備了點夜宵,已經送到暉仁宮了。”
沐扶夕擰了擰眉,想着這幾日她和他的不愉快,不禁貪戀着他的溫柔,任由他撫摸着自己的面頰:“皇上,您現在應該自稱‘朕’了。”
紹凡脣色如玉,笑容淡淡:“在我的妻子面前,我已經習慣瞭如此稱呼。”
“我……”沐扶夕一愣,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他的話,她以爲她那麼直白的傷害了他,他會很受傷,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就這麼風輕雲淡的,越過了那些的不愉快。
紹凡幾近疼惜的摸了摸她潮溼的發窩,是他深深的眷戀:“扶夕,你再這麼泡下去,就變成小胖子了。”
她有些呆滯,似反應不過來他的寵溺:“皇上,我……”
紹凡面頰上的笑容不變,伸手抵在了她的脣上,阻止了她接下去的話:“扶夕,我還是喜歡你喊我紹凡。”
“……”她沒了聲音,因爲她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如何迴應。
紹凡寵溺的一笑,垂眸見着她竟然還穿着衣服泡在水中,一雙溫潤的眸子,沉下去了幾分,伸開雙臂,將她從浴池之中架出來,甩開一邊的乾爽大氅,將她包裹在了其中。
她精緻的鎖骨,露出在大氅之外,修長的脖頸上還沾着透明的水珠,一直如凝脂白的面頰,難得的因爲熱氣的關係,泛起了一絲潮紅。
“扶夕……”紹凡一向溫潤如泉的聲音,暗啞了下去,垂眸幾分,吻了吻她潮溼的耳鬢。
沐扶夕渾身一僵,臉上不自覺的燙了起來,她確實不牴觸與紹凡的親近,因爲在她的觀念裡,紹凡早已是她不可缺少的人。
她羞澀的模樣,激的他心頭一蕩,一雙發熱的眸子,落在了她粉紅色的脣畔上,一直掛在脣角上的笑容頓了頓,頭微微一偏,再是不容遲疑的吻了下去。
寒風陣陣,隨着不斷吹打進窗的寒風,燭臺上燃着的蠟燭,“噗嗤噗嗤”劇烈的晃動了起來。
被紹凡摟在懷裡的沐扶夕,裸露在大氅外的肌膚被帶起了陣陣的戰慄,是她有些不適應的呢喃:“紹凡……”
酥麻的聲音一經出口,是沐扶夕自己都嚇了一跳的不敢相信,但容不得她多想,紹凡便強勢的攻了過來,加深她脣畔上的熱吻同時,猛然收緊了自己的手臂。
她身上的大氅,本就沒系的那麼結實,如今被她這般輕輕的扭動着,不禁朝着兩邊敞開了幾分,露出了她在浸溼衣衫下,那忽隱忽現的圓潤肩膀。
他的視線下意識的掠過,微微輕喘,下腹的猛然繃緊,讓他忽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慢慢擡眸對上她朦朧的眼,是他暗啞的開口:“扶夕,我只是想留住你……”
很多事情,一旦說開了,便會傷了感情,他很清楚,無論多麼深厚的感情,都怕一次次得傷害,所以在面對傷害時,他考慮了許久,最終默認的選擇了自愈。
脣畔是火燒火燎的疼,沐扶夕微微回神,看着他那一雙凝聚着千萬愛戀的眸,是她心中堡壘全部的塌陷:“紹凡,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