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爺府】
夜黑風高,黑影重重,深藏着不爲人知的秘密。
万俟鍾在牀榻之上渾渾噩噩地躺着,不知爲何自從今早從天德殿回來後他就感覺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根本提不上力氣。
“巧兒.....巧兒.....”
“王爺,請用藥。”窈窕柔弱的巧兒端着一碗藥膳走進安靜無人的房內。
“好....扶本王....起來....”
“是,王爺。”巧兒依舊乖巧,她坐到万俟鍾身邊將其扶到自己懷裡,忽而袖中滑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這你.....”万俟鍾驚愕地看着那把匕首被巧兒握在手上。
“救.....”
還未來得及喊出一聲“救命”,親眼看着巧兒將那鋒利的匕首插入自己的腹中,撕裂般的劇痛,很快便沒了意識。
鮮血流滿牀榻,巧兒從袖中取出一個刻有“戈”字樣的青銅令牌放到万俟鍾手上,而後身輕如燕般自窗臺飛身而離,徒留這房內不知死活的万俟鍾。
就在巧兒離開不久,一名黑衣人自窗臺飛入房中,他看着万俟鍾倒在血泊愣了愣,走近一看,胸膛插着一把匕首。
“救.....”
万俟鍾瞪着血紅的雙眸看着那黑衣人,用盡全力嗚咽出一個字。
只可惜,來者不善。
黑衣人看万俟鍾還有氣息,動作利索冷漠地抽出攜帶而來的一把短劍,狠狠地刺入万俟鍾的胸口.....而後抽走自己的短劍和之前的匕首。
夜色下的污穢骯髒,誰人知曉。
次日。
【將軍府·重雨閣】
“不好了不好了!”
管家何啓一臉驚恐慌張地衝進重雨閣,只見那暖閣裡百里戈、關一筱和扶羲還在悠閒地烤火談天。
“何管家來得正好,來烤火罷,看起來是要入冬了。”扶羲溫和地說道。
“將軍你還有閒情烤火?!”何啓驚愕地看着百里戈。
“怎麼,本將軍烤火也不對了?”百里戈輕笑道。
何啓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他將百里戈扯起了一邊說道:“這這這.....小的收到消息,昨夜六王爺在府中遇刺身亡啊!”
“死了?”百里戈皺起眉頭。
“是啊!而且最重要的是......”
還未等何啓說完,外面涌過來一大批大理寺的官兵,爲首的正是大理寺卿孫仁,只見其帶着幾百禁軍將將軍府裡裡外外圍個水泄不通,更是帶着一批官兵氣勢洶洶地直接闖入府中。
“孫大人,大清早如此陣仗,倒是稀奇。”百里戈似笑非笑地走上前去。
“本官奉命徹查六王爺遇刺一案,還望大將軍見諒。”孫仁有禮地做了個揖,一揮手示意命令道,“來人,搜。”
關一筱直接蹦起來不滿地大吼道:“你什麼東西!!幹嘛搜大將軍府!!”
“本官奉命行事,閒雜人等若敢阻攔,那就一起帶回大理寺候審。”孫仁嚴厲地說道。
“你兇什麼兇!”
“關關。”百里戈喚了一聲,關一筱輕哼一句,一臉不開心。
“孫大人可否告知事情經過?”百里戈皺眉說道。
“哎,本官也希望將軍你是清白的。”孫仁無奈地說道,“但是那六王爺死時手裡握着一塊令牌,上面刻着大將軍你的名字,但是兇器找不到,故陛下下令要搜查所以嫌疑人的家宅。”
“令牌?”百里戈冷笑一聲,他從腰間取下一個青銅令牌說道,“本將軍的令牌好好的就在這裡。”
“啊?這.....
”
“啓稟大人!有發現!”
幾名官差擡着一個大箱子上來,那是放在後院練武場的武器箱子,百里戈看着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打開。”孫仁說道。
“是。”
官差打開那大箱子,只見大大小小的短兵器數十把,翻查一番竟然發現帶血的一把匕首和一把短劍。
“兇器果然在這。”孫仁大喝一聲,“來人,將百里戈帶回大理寺候審,查封將軍府,府中一干人等全部押往大理寺打牢。”
“是!”一名官兵得令,走到百里戈面前,“將軍,請跟我們回大理寺。”
“嗯。”百里戈毫不反抗,氣定神閒地點點頭。
孫仁頓了一下,再走到扶羲面前忽而變得彬彬有禮,繼續說道:“大使館已然修葺完畢,陛下旨意,請扶大人移步大使館。”
扶羲面色無異,一副事不關已之姿,他溫文爾雅地頷首說道:“有勞。”
“來人備轎,護送扶大人回大使館。”孫仁下令說道。
“是!”
“將軍保重。”扶羲只是禮貌性地向百里戈行了個禮,言罷便頭也不回地離開,近十日的甜蜜與纏綿猶如過眼雲煙,海市蜃樓,該結束之時便結束得乾乾淨淨。
百里戈定定地望着扶羲漸漸遠去的背影,直到那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他垂下眼眸一言不發地跟隨孫仁離開,無人能看清他此時的心緒。
一場孕育已久的陰謀,抹去輝煌的過往,斬斷纏綿的情絲,定國大將軍百里戈因涉嫌謀害六王爺而下獄,舉國震驚。
【明城·街外】
一羣官員押着將軍府的人馬黑壓壓地往大理寺走去,其聲勢沉悶卻浩大,壓抑得如雨前烏雲。
“呀——”一聲驚叫從人羣中傳來,只見關一筱嫌惡地拍着衣服上的灰塵,瞪着那押送的衙役道:“臭蛋,你要對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美男子作甚!”
那衙役認得關一筱是明城有名的戲子,見他相貌昳麗便生了輕薄之心,於是想在押送之時揩油一把,以飽手癢之福。誰知這關一筱性格爆烈無比,還沒碰便嚷得如旱天雷響徹雲霄,鬧得整個隊伍都爲之一震。
那衙役反倒覺得自己氣勢弱了幾分,挺着脖子道:“小婊子他媽的叫什麼叫?被抓還不安分點?!”
“叫誰小婊子呢?!”關一筱道:“若不是要陪將軍大人,老子纔不跟你們這幫臭烘烘的人來呢。”
“喲,現在還將軍大人長將軍大人短的?”另一個衙役道,還幸災樂禍地看了一眼前面被押着的百里戈:“我看不久之後,百里將軍也將頭首分離咯。”
“呸呸呸!烏鴉嘴。”關一筱怒了,朝前面的百里戈吼道:“將軍你要挺住!這絕對是誣陷、栽贓、陷害!誰他媽沒事兒把兇器藏屋裡,這不是傻嘛!”
百里戈回頭看了他一眼,翻了個白眼想繼續向前走,但仔細一看發現牧景年竟不在隊伍中,頓時心裡生疑。他想此人向來行蹤詭譎,此時也不知何處去了。
“臭戲子,你再囉嗦就撕爛你的嘴巴!”衙役兇惡道。
“兇個屁!”關一筱一口水噴在他臉上:“有本事脫了褲子撒泡尿照照鏡子,也不看這樣,不說你噁心算好的……”
“臭戲子,今天就砍了你的腦袋!”
那衙役說着拔劍就向關一筱砍來,卻剛到一半突覺背後一陣劇痛,立即偏了方向,砍在了另一個衙役上,頓時慘叫連成片。
關一筱驚魂未定,只見一個黑影如天外來客,隨着那刺入衙役背後的長劍一同襲來,頓時跳入混亂的隊伍中。
“怎麼回事?!”前面的孫
仁大吼起來。
“有人劫犯人啦!!”後面的衙役大叫起來,還沒說完就不得不融入反抗中。
“圍住百里戈!”孫仁下意識道:“其他的給我通通殺了!”
來人正是牧景年,只見起迅速攬過關一筱,長劍一挑便擋住前來追殺的官員。他見人羣黑壓壓的一片不禁皺着眉頭,劍端一抖便幻化出數道裂刃晃暈了衙役們的臉,然後腳尖一點便帶着關一筱飛身而去。
“一幫廢物,追!”
【明城·野外】
關一筱只覺天旋地轉,被牧景年抱着飛速前進,穿林過野,耳邊風聲呼呼,耳後是鐵蹄的追殺。他眯着眼睛,只覺得被風吹得睜不開。
“景年……”他扯了扯牧景年的袖子:“別跑太遠,哥哥還被困住吶……”
牧景年一頓,本來嚮往遠郊旁的腳步停了下來,他低下頭,一雙寒目灼灼地看着關一筱:“那去哪?”
“我們在郊外找個地方躲一會好不好?”關一筱急道,卻不忘小心地提及百里戈這個話題:“再怎麼說哥哥也收留了你好多日,你們兩稱兄道弟的,難道你不救他?”
牧景年一頓,然後帶着他旋身一起,輕功越上了高高的枝頭。但見此地高處不勝寒,擡頭陽如豔,低首葉如針,還有樹影遮擋着驕陽,風景獨具一格。只見牧景年將外披的衣結解開,鋪在一根粗壯的枝頭。
“先坐在這兒躲着。
關一筱訝然看着這裡:“咱們今晚要在這睡?”
“官兵定會搜遍明城和其郊外,故在樹上較爲安全。”
“可萬一他們拿火把一照,豈不就露餡了?”
牧景年笑起來:“無妨,有報信的。”
“啊?”關一筱不解。他見牧景年突然吹出一聲哨笛聲,下一瞬便看見一支黑影從頭上掠過,有鳴聲呼應,而後一隻黑色雄鷹便落在了牧景年的肩頭,炯炯有神的眼在夜色下極爲懾人。只見牧景年撫了撫它的腦袋,給它餵了幾顆食料,它便乖巧地依偎在他身邊。
牧景年淺笑地看着目瞪口呆地看着關一筱,道:“這是送喜,原來跟着我師父,眼下師父仙遊,它便跟着我了。”
“可……平日我怎麼不見它?”
“送喜和師父一樣,喜歡神出鬼沒,若沒有鷹哨聲是不會來的。”牧景年解釋道:“今夜有它在,便不擔心人來追。”
“如此厲害。”關一筱讚歎,只見那送喜似乎聽懂了般得意地拍打翅膀,便驚奇道:“誒,它聽得懂我說話?”
“它通曉人性,既能通風報信,還能追擊殺敵。”
“你師父可真多寶貝呀,”關一筱嘖嘖道:“想必其祖上一定勢力不小。”
牧景年聽此回憶道:“師父祖上乃皇親國戚,但後因戰事權爭而慘遭滅門,只剩我師父一人逃出。”
關一筱聽聞安靜下來,輕輕靠在他懷裡道:“這亂世害人不淺,我們兩也不也是因爲戰事而顛沛流離?”
牧景年摟緊他,笑道:“我們兩還能重逢,也算幸運。”
關一筱笑嘻嘻地,突然捂着肚子,眨巴着眼睛道:“媽呀,餓了。”
牧景年立即道:“我去找點野食,你在這坐着不要下去。”
關一筱看了看下面,一個哆嗦道:“下去?你這是要摔死我啊。”
牧景年笑道:“送喜會陪你呆在上面。”說着縱身一躍消失在樹影裡。
關一筱看着他走遠,又看了看一旁似乎呆頭呆腦的送喜,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它頭,見它沒有絲毫反抗的樣子便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道:“送喜啊送喜,這名字真是好笑,亂世之中,何來送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