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怪事
小腿撲棱的是蒙絡。
她如願以償地進了賭坊。
可她並不想以這種方式進來。
被人拎着衣襟的她,如同被逮住命運的後頸皮的小貓兒,心裡頭雖是憋屈,又無法反抗。
在盛京城不能胡來。
稍有不慎就入了歹毒女人的眼,說不定葉驚闌的項上人頭會因她而掉落。
蒙絡鼓着腮幫子,不再叫嚷。
“老大,這小姑娘在大門外玩木雕娃娃呢。”
秦知年贈予她那精緻的木雕娃娃正在她的懷裡露出半個腦袋。
錢高進一個眼刀落在了那個捕快的臉上,“不會說話就別說。”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譬如他。
好傢伙,錢高進立馬翻身下椅領着一衆弟兄一路小跑到了喜樂街。
林霏一邊抹眼淚一邊低聲訴說,這一舉動無疑激起了賭徒們“英雄救美”的心思。
宮人們大驚失色。
第三日,缺了一條腿的木雕娃娃,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出現。
他驚歎於林霏的行動力,說做便做,毫不猶豫。
歹人動手的訊號。
林霏的賭坊名作“銀月”,銀月賭坊的生意素來是喜樂街上最好的。有這麼一個漂亮的老闆娘坐鎮,銅臭味都變得更香了,儘管它本來就很香。
錢高進乍然失色。
他這會兒的心情稍平復了,比起剛纔,他平靜了許多。
該不會是……
“天地之間已無王法,官爺不分青紅皁白要砸了小女子苦心經營多年的店……”林霏適時賣慘。
錢高進不解,這個漂亮的老闆娘究竟想要做什麼。
“把坊內所有人聚到一處,其餘人在裡面仔細搜查,一個旮沓也不能放過!”
在朝元宮當值的女官想着事事稟報會惹女帝心煩,腦袋待在脖子上是最好的安排。她索性將木雕娃娃埋進了御花園裡,當做從未發生過任何事。
衙役們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逛蕩了一大圈之後回了府衙,想着閒來無事,不如樂呵樂呵。沒想到有一人來遞了信——喜樂街有怪事。
“官爺,沒有搜查令牌便砸我的店,此事傳出去,恐是要毀了官府的名聲。”林霏不卑不亢地說。
雲岫與葉驚闌相視一笑。
江湖太遠,兩條腿不可及,靠雜書彌補上內心空虛之後生的快樂是不真實的。他最想要做的事是去到江湖之中,與各色各樣的人相遇,尋一二知己,聊三五事,捉七八個盜賊和匪徒,全了自己的英雄夢。
錢高進對現如今的生活很滿意,但是這種滿意並不是他內心的真正追求。
“砸店賠錢,天經地義。”有人躲在人羣后喊了一嗓子。
他急得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
錢高進一瞅見這樣的景象,當機立斷——搜!
沒人知曉後來的事。
此事得在暗中進行,不可驚擾老百姓正常的生活。
錢高進深信,那封信就是他的人生轉折點。
與此同時,盛京城裡接連有怪事發生,這個木雕娃娃像是一個訊號。
怪事?
“是!”小捕快突然明白過來老大的良苦用心,這上頭的事,豈能容他們這些小雜碎來置喙?
說來也怪,最近一段時日裡盛京城出了一件奇事。
這女人!
蒙歌吞嚥着唾沫。
林霏笑得花枝亂顫,順手撈過了一個不起眼的小瓶兒,輕輕擱在錢高進的手邊。
只聽得“啪嗒”一聲,瓶子碎了。
錢高進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們穿着官府的衣裳,領着官府的俸祿,搜你的店還需要那勞什子搜查令牌?再說了,我們何時砸了你的店。”
蒙絡怎麼就牽扯進這麼一檔子事了!
或許是錢高進想要拿起來看看,一不小心就滑了出去。
“現在砸的。”林霏突然神秘兮兮地靠近錢高進,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說着話,“官爺,這個瓶兒是你砸的呢,大家都看見了。它雖其貌不揚,卻價值千金,你這官府的衣裳和官府的俸祿可抵不上一個它。”
其實,在接到信之前,他原是躺在三個木椅拼在一塊兒做成的簡易小牀上看雜書。他這人的生活很是枯燥,早年死了老婆,膝下沒有孩兒,眼看着年紀大了,媒人給他介紹過寡婦,他爲了躲那些想要揩他油的小寡婦,把自己大把大把的時間放在了府衙裡。
他平日就喜歡看看雜書。而雜書的內容多是絕世武功,更有趣的是每一種絕世武功都是殘缺不全的,單單是讓人瞧瞧花裡胡哨的招數罷了。其中很多招式是畫手想出來的,壓根兒就不存在的東西,怎能奢望有頭有尾呢。
不巧的是,在宮人試圖處理掉的時候,女帝的鞋尖踩上了木雕。
一個人,也許不敢同帶刀的衙役叫板。
這一日當值的女官想着小事化了,隨意找了一棵高樹,在樹下掘土,埋了。
男人偏就吃這一套。
銀月賭坊外的牆上被人抹了幾道雞血,還就着雞血畫下了幾個記號。
起因是一個渾身沾了雞血的木雕娃娃被人丟在了朝元宮外。
蒙歌長舒一口氣,悄悄把蒙絡拽到身後,“把那木雕送給別人。”
“對,天經地義。”衆人附和道。
錢高進在不知所以的情況下,被人綁在了柱子上。
沒人看清這瓶子是怎麼從桌邊滑落的。
因故,他對待此事十分小心謹慎。
林霏的手一擡,四面的窗戶“啪啪”幾聲關合上了。
風平浪靜的表面永遠是不安穩的,唯獨在洶涌澎湃的浪潮裡搏出一片天地來,那才能安心地躺下歇息。
“格老子的!”不知是誰先動了手。
雲岫扯扯脣角,笑得勉強。
只知道上頭下了一個命令,全城搜尋這樣的娃娃。
女帝當即召了秦知年入宮相商此事。
但是有五個,十個,亦或是更多的人聚在一起時,互相壯了膽,就不會將區區幾個衙役放在眼裡了。
去不了江湖,那就去朝堂。
梨花帶雨是作秀。
次日,又是一個同樣的娃娃出現,唯一的不同是少了一條胳膊。
蒙歌的心情與他的心情截然相反。
錢高進臉上的肥肉抖了抖,他覺着女人礙事極了,萬幸的是自己沒答應那些個小寡婦入主家中的事兒。
他再一次發號施令。
“這……”蒙絡捨不得,她還沒把那木雕娃娃的小機關琢磨透徹呢。
“先保命。”
蒙絡當然懂得蒙歌的話。
她依依不捨地將木雕塞到了某一個大漢的腰帶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