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蕙芷不經意地一扭頭,這才發覺皇上不知何時已近在身畔,惶恐之下忙要施禮問安,但見皇上仍舊擺手示意她不要出聲,目的就是想好好地欣賞完凝香正在吹奏的壎曲。
此時,遠處館外,竹林在微風下沙沙輕響,院內鳥語花香,再看凝香美人身披霞光,種種美妙的意境交織在一起,令皇上真心是賞心悅目不已,如此又怎麼忍心打斷這悅耳的陶壎之音呢!也是凝香吹奏得聚精會神,連皇上到來許久竟未知覺。
皇上細看凝香脣邊的陶壎,居然還是一支極其罕見的仕女壎,難怪聲音古淡清幽,如仙子天籟般的悽婉動聽,皇上看着凝香又瞅瞅身邊兒的梅兒,心道:“這凝香模樣與梅兒神似,相較而言,凝香擁有江南女子特韻,而梅兒卻是北方女子的英氣,都着實讓人喜歡,當初朕只看了一眼便留了她的牌子,看來的確是半分沒錯的。”
這時,竹香館內的丫鬟瑩露和芸鵑、芸鵲得知皇上駕到,都恭恭敬敬地過來遠遠候命。
凝香一曲終了,因有感於壎音中的悽婉,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是淚滿香腮,遂擡手擦拭,由此出離壎曲情境,這才發覺周圍氣氛有些不對,一扭頭,見到皇上正在近前,一愣之下,慌忙放下陶壎,一躬到底請罪問安道:“皇上萬福金安!凝香真是太失禮了,嬪妾才只顧着吹壎,實不知聖上已駕臨多時,請皇上降罪!”
皇上笑着將她扶起,道:“平身,無妨,是朕特意讓她們別告訴你的,你又有什麼罪過了。”
凝香聞言戰戰兢兢地起來,下意識地擺弄着衣襟,一時不知說什麼纔好,也難怪,這還是凝香入宮以來,首次以妾侍妝顏這麼近距離面見聖駕,心下難免有些忐忑不安的,話說除去殿選,第一次見到皇上時是在浣衣局,當時自己是戴罪之身,素顏打扮比普通宮女還不如,後來竹香館小宴,自己是公主的丫鬟,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如今卻大是不同,總算將自身之美展現出來。
皇上道:“朕聽你吹奏陶壎的技巧雖不夠嫺熟,甚至還有那麼點兒生澀,卻難得吹奏的極其用情用心,將這一曲《相思怨》演繹得別有情韻,叫人聽來神往不已!”
凝香蘭輕挑花手指向蕙芷道:“皇上誇讚了,這其實是要歸功蕙芷小師傅言傳身教的好呀!”
“哦!”皇上面向蕙芷道:“看不出,原來你還有這麼一手,快說,你還有多少才藝是朕不知道的?”
蕙芷羞澀道:“這些都是在戲班學的粗淺玩意兒,不敢在皇上面前賣弄。要說師傅教得好,香小主才更能擔得起,皇上若是不信,您瞧瞧!”蕙芷說着話兒,將手邊一副才繡了一半的團花手繃遞給了皇上。
皇上接在手中,看看連聲稱好,還說:“江南自古出繡女,且手藝精湛,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皇上言罷,拉着蕙芷的手腕,露出一絲別有
用心的笑意,瞧得蕙芷羞羞地低下頭去。
“至於你們哪位師傅教的好,咱們以後再議,現在隨朕去辦另一件要緊事兒去。”皇上說着“嘿嘿”一聲壞笑,張開手臂將蕙芷橫抱起來,大步走向寢房,蕙芷在皇上懷裡,早已嬌羞不已。
瑩露在旁瞧了,有些不解地悄聲問:“皇上抱着蕙芷幹嘛去了?怎麼感覺偷偷摸摸的,像是沒好事。”
梅兒聽了微微一笑,凝香面色一紅,一把將她拉到一邊兒,笑着擰了她胳膊一下,低聲耳語道:“死丫頭,別裝傻,明知故問!”
瑩露吃痛,這才似乎明白了應是臨幸之事,於是再不敢多問,羞着低聲說:“我給小主到小廚房尋點零嘴兒來吃。”後便飄身去了。
凝香不盡在心裡好笑道:“看她平時鬼機靈的樣兒,卻原來還是個對男女之事全然不通的樣子!”隨後,凝香拉着梅兒坐到一旁聊天去了。
要說蕙芷也是苦命,皇上雖幾次臨幸於她,卻礙於前朝後宮的壓力,並不能正大光明的用鳳鸞春恩車接去養心殿裡去侍寢,更不會在“幸宮簿”上留下任何記載,也從沒提起說要給她個什麼位份,這不明擺着只把她當成是偷歡的玩物了。
對於這樣的一個結果,蕙芷還能要求什麼,這雖不是很好,起碼日子要比在戲班時強上百倍不止了。若是還在戲班裡,將來大不了也是被哪個達官顯貴相中了,做了人家的小妾來愁苦受氣;亦或是年老色衰,孤苦一生。如今能被皇上相中留在了紫奧城中,伺候在皇上身邊,雖不是錦衣玉食,可也總是吃穿不愁的,更不用挨打受氣看人臉色了。
約莫不到半個時辰後,見皇上一邊整理着自己的龍袍的衣襟,一邊心滿意足地獨自從房中走了出來。
裴公公見了忙都上前去服侍着,並悄聲問詢道:“萬歲爺,這次留不留?”皇上只是輕輕擺了擺手道:“時機未到,還是按老規矩吧!”言下之意自然是不留的了,裴公公應聲纔要下令,皇上補充道:“對了,去問問太醫院,有沒有治療舊疾疤痕的良方,給蕙芷好好治治,朕每次看着實在有些心疼啊!”
蕙芷從小在戲班辛苦學藝,其間沒少挨師父的鞭子,別看她容顏光鮮,可看不到的地方,傷痕累累觸目驚心,好在皇上並不嫌棄,反而倍增憐惜之心。
裴公公額首道:“皇上真是仁慈,奴才回頭立刻去辦!”後朝身邊敬事房的嬤嬤打了個不留的手勢,那老嬤嬤得令額首轉身行進屋去,徑直走進寢房內的牀榻那裡,朝還光着身子的蕙芷額首說了聲:“蕙芷姑娘,奴婢得罪了!”
蕙芷聞聽,面露黯然之色,輕聲道:“無妨事的,又不是頭一回了,有勞姑姑了!”言罷,背過身兒去,將裸露的玉背朝向嬤嬤那邊。
那老嬤嬤湊了過去,以純熟的手法找準蕙芷腰股之間的石門穴,微微揉之,至使
龍精盡出,進而達到了不使蕙芷懷上子嗣的目的。
蕙芷面上強自裝作坦然,實則心裡真是又羞憤又哀怨,可無論怎樣,也只能默默承受着這宮裡的規矩,誰讓自己還不是這後宮裡的小主呢。她此時心裡清楚的很,這後宮裡除了皇上之外,上至太后,下至普通的小主甚至是有些來頭的宮女,都是瞧不起自己的,唯獨凝香和梅兒兩位姊姊與自己親善,這真真是難得的情誼。
皇上一番盡興之後,神清氣爽,同凝香和梅兒閒聊了兩句閒話後,讓裴公公去招呼來軟轎打算離開。
凝香率衆行大禮恭送皇上起駕,並適時做出一副萬般期盼的模樣,嬌聲詢問皇上,下次何時還能駕臨,這樣妾身也好事先有個準備。
皇上道:“這可不好說,不過朕希望下次再來時,你吹壎的技藝可要再長進些哦!”說着含笑在她粉嫩的小臉上,輕拂了一把。
凝香見皇上對自己已有了那一層意思,含羞道:“既然皇上都這麼說了,嬪妾哪敢不廢寢忘食地練習,就盼着下次給皇上一個大大的驚喜。”
梅兒也在一旁幫腔道:“瓏小主爲討皇上歡心,整日辛苦學陶壎技藝,皇上是該給些鼓勵纔是呀!”
“梅兒可沒少在朕面前說你的好話,這不又來了。”皇上此時興致大好,見梅兒這麼說,又見凝香盼着想要見自己,不盡笑了笑,擡眼望望夜空上剛剛升起的一輪滿月,略略想了想後,朗聲說道:“既然你這麼有心,那就半月之後吧!就定在四月初二,朕聽說此時節桃花苑裡的桃花即將盛放,那日,你可先在那兒邊欣賞着桃花兒,邊等着朕來,到那時,可不要叫朕失望了喲!”
凝香見皇上終於肯答應約見自己,心中極是喜悅,連聲應是,還特意叮囑皇上到時可千萬莫要忘了這個約定哦!
皇上看看梅兒,笑了笑,回頭對裴公公道:“走,去景仁宮,今天是十五,該去看看皇后了,也不知她這會祭月完了沒有,對了,梅兒可以留下。”
梅兒笑着謝恩:“多謝皇上。”
裴公公將手中的浮塵向後一揚,叫聲:“起轎!擺駕景仁宮!”轎伕聞言,穩穩地擡起軟轎,一行人簇擁着聖駕穿過竹林而去。
凝香和梅兒拘在地上,見皇上的鑾駕走遠,才笑着直起身兒來。這時,瑩露就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見她紅着臉,就像做了什麼虧心事兒似的,凝香當時也沒多問。
閒話少敘,梅兒吃了晚飯離開。二更後,瑩露侍候自己梳洗準備就寢時,凝香纔開口向她問道:“你不是說去給我找點東西來吃麼,可這一去就沒了蹤影,回來時還紅着臉,到底幹什麼壞事去了?”
瑩露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將凝香拉到牀上,羞着耳語道出了實情。原來她竟然去了蕙芷的寢房後窗根兒,去偷聽皇上和蕙芷牀弟之事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