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吉憑藉天山無上神功企圖在慈寧宮內布成迷幻結界,好以此來替封氏父女扭轉敗局,不想被梅衣四大御衛合力圍攻之下未能得逞,但四御衛也因此身受重傷摔倒在地。梅兒抓住時機飛身奇襲,在短短一個回合之內,兩人數次變幻精妙奇招,生死只在分毫之間,讓在場人看得是人眼花繚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按常理說,梅兒正當年少,手持紫青劍和蟬翼刀雙大神兵利器,趁空擋突施偷襲一個赤手空拳的古稀老者實在不怎麼光彩,但話說回來,多吉是什麼人,那可是天山派武學泰斗宗師級的人物,論位份比梅兒的師父還長着一輩,武功修爲幾近通神,歲數就是梅兒的幾倍,經驗眼界見識更是沒法兒比,若公平決鬥的話,讓幾個梅兒加在一起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呀,再者說他幫着封耀天這樣的奸臣,等於是在助紂爲虐,因此梅兒這麼對付多吉也就理所應當問心無愧了。可儘管如此,梅兒還是未能佔到半點便宜,末了躲閃不及捱了一腳,僥倖雖未受傷,但心裡暗自懺愧。
多吉連環飛腿將梅兒踢開後,在空中打了個旋子,如一朵紅雲般輕飄飄落下站定。別看他已是大把年紀,之前與四大御衛交手時內力消耗甚大,此時看來仍是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真是不得不令人由衷的折服欽佩。
場下局勢真是瞬息萬變,原本是由封耀天掌控,後被皇上驚天逆轉,就在即將把封氏一族打入大牢之際,又被多吉展現神功扳了回來,若不是梅兒及時出擊,勝負已定,眼下就看多吉與梅兒誰能獲取最終的勝利,因此無論敵我,慈寧宮內衆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二人身上。
多吉雙手合十,朝梅兒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梅御衛小小年紀真真是好俊的功夫,想以貧僧行走江湖多年的閱歷看來,你已在小一輩武林當中無出其右了,不過今日你若要勝得貧僧,卻是萬萬不能呀!”
梅兒左手持刀,右手握劍,微微一抖,凜然回道:“聖僧武功雖強,但不想忘了,自古紛爭正必勝邪,這可是恆古不變的道理。”
不等多吉搭話,封耀天大言不慚地插嘴道:“小丫頭哪裡懂得,世事沒有正邪,只有勝負,今日一戰勝負已決,何必執迷不悟,不如棄暗投明,我許你一生享不盡的榮華。”
梅兒不屑道:“多謝大將軍的好意,但一個罪行累累即將掉了腦袋的人,讓我屈從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一句話將封耀天掖得面的鐵青,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已不是宸妃的封怡替父出頭兇道:“大師快將這個丫頭殺了,看她還能強詞狡辯。”
多吉朝梅兒舉掌誠然道:“貧僧看我們之間這場決鬥已沒必要再打下去了吧?方纔……”
梅兒道:“聖僧慈悲爲懷,方纔腳下留情,梅兒當真不勝感激,但您大概不知道婢女也留了一手吧?”
此言一出
不但多吉,在場所有人也都是一愣。多吉眉頭一皺收斂笑容腦中電光石火般閃現了一下方纔過招時的情形,心念一動之下,擡臂抖了抖袈裟。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身上那件大紅袈裟竟如斷線風箏般悄然滑落在地。衆人這才恍然明白過來,原來這是方纔二人交手時,不知怎的被梅兒蟬翼刀割斷了係扣,倘若是再遞進分毫,多吉胸口必定已是鮮血淋漓了。
多吉看罷發出一陣哈哈大笑,隨即手攆鬍鬚再次露出笑容,並由衷讚道:“佩服!真心佩服!你是貧僧自闖蕩江湖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強勁對手,不但一個回合便逼得將貧僧險象環生,居然還能暗中斬落了貧僧的袈裟,作爲你師祖級的前輩,貧僧真是深感羞愧啊!那麼與其說咱們鬥成平手,到不如說貧僧已經落敗了。不過今日一戰並非只是論輸贏,咱們還是要鬥下去的。”
梅兒被多吉踢中未傷等於是輸了半招,可如今多吉的袈裟被她刀風颳落,梅兒等於又贏回了半招,因此雙方單論招式,等於是戰成了平手。可多吉是何等身份,與小輩比成平手那可不等於就是敗北了。
可話雖如此,梅兒在進招時多吉正氣息尚未調勻,這等於佔了個大便宜,再加上梅兒有紫青寶劍和蟬翼刀兩件神兵在手,而多吉僅是一雙肉掌,這又等於佔了一個大便宜。梅兒故意說自己是手下留情,殊不知其實是力不從心而已,能割斷多吉的袈裟的刀鋒力道已是窮弩之末了。
梅兒當然知道方纔自己佔盡了先機和便宜,又見多吉如此謙遜,因此拱手道:“大師真是太過自謙了,您僅憑一對肉掌與我的刀劍合璧對決,梅兒也纔不過與您僥倖戰成了平手,是梅兒該慚愧纔是,再鬥時,咱們誰都不要容情了,這可是關乎國家命運的大事呀!”
梅兒小小年紀力戰多吉居然還能有幾分勝算,皇上和承玉一邊當然喜出望外,而封氏父女這邊就又將心提起來了。封耀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這梅兒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就算從一下生就開始習武能有多大道行,可眼下居然能與名震西域數十年的聖僧多吉戰成了平手,且一個回合下來,居然互相還有了惺惺相惜之感,他可不想事情這麼發展下去,急忙朝多吉哀聲怨道:“聖僧這次切不可心慈手軟了啊,還是速戰速決爲妙!否則唯恐遲則生變遺恨終生呀!”
多吉聞言點了點頭後收起笑容,將面色一沉,唸了聲佛號,叫道:“小心了!”話音未落再次揮掌而來。這次是他主動進招,威力勢不可擋,梅兒左刀右劍分招遞上小心接下,雙方再次纏鬥成一團,招式快如閃電,看得人目不暇接。
常說旁觀者清,這次卻剛好相反,成了當局者清。梅兒刀劍並用,相當於以二敵一,加上多吉赤手,自己盡佔優勢,可縱然如此,多吉想要取勝還是易如反掌,之所以雙方看似勢均力敵,不過是多吉故意容讓
而已。
前文說過,多吉愛惜梅兒金玉良才,想讓她繼承自己的衣鉢,因此又怎能輕易傷害她呢?此前他來中土,的確是爲了幫封耀天完成謀反大計的,可自從有了這新的想法後,眼下見梅兒如此奮不顧身護佑皇上,心裡已暗暗打定好了一個主意。
玄天玉女劍法,是璧薇公主在天山劍法的基礎上,耗盡了半生精力,採集數家所長獨創的,單論劍招精妙而言,放眼整個江湖無出其右。只因梅兒年紀小、投師晚,內力修爲不高,因此纔不能將此劍法發揮致極,但卻因先前擁有了百花仙姑賜予的神力,進而彌補了許多不足,加之曾受師姐指點,此時與多吉背水一戰,竟也將劍法發揮到了八成以上。這還不算,又加上左手蟬翼刀與紫青劍遙相呼應,更是威力大增。
多吉一方面手下留情,另一面也是有心想激發出梅兒的玄天玉女劍法最大潛力到底能發揮到什麼程度。
二人交手,拳掌、刀劍、衣袍帶起的罡風越來越大,站在十即丈外的人也能感覺得到煞氣,大廳中的布幔窗簾更被颳得飄散亂舞。兵刃拳腳撞擊聲震耳欲聾,最令人稱奇的是,因他們招式身形變換太快太密,像是有一團氤氳罩在他二人周邊,幾乎快看不到人了,如果此時天上下雨,估計都不會淋到他二人身上。
梅兒自小就喜歡習武,對功夫極有靈性,不但一學即會,還能舉一反三活學活用,多年反覆演練之下,還自創出許多連她師父九難都沒教過的新招式,此時,她面臨前所未有的強敵,非但沒有因重壓之下手忙腳亂髮揮失常,反而遇強則強,將這一套不過十數招百餘式的玄天玉女劍法,隨心所欲拆解重組出萬千變化來,令見多識廣的多吉都歎爲觀止,心中喜愛之情更又添加了不少。
二人你來我往足足鬥了幾百招半個多時辰之久,多吉似乎終年邁體力略有下降,額頭上已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而梅兒卻是越戰越勇漸入佳境。多吉暗想:“如再如此用己之短攻其所長,這樣下去自己恐怕到有落敗的可能了。”於是不得不變換拳路,將內力陡然提升了數倍,別看他招式凝重緩急,卻是以重擊輕、以拙取巧的不二法門,如此令梅兒招式再怎麼變幻莫測,也如蜻蜓撼鐵樹一般,再不能奏效了。
梅兒甚感壓力劇增,兩人每每移動一次步伐,都踩得腳下理石地磚“咚咚”悶響,猶如巨像踏地。而多吉因內力深厚,只把地磚踏出許多深深淺淺的腳印來。如此之下,桌上茶水盪漾不止,樑上灰塵也被震落下來不少,就連身處在宮外的吉嬪等衆妃都能微微感覺得到異樣。
蕙芷此時站在人從中,雖看不見裡面的情形,但也從走動的小太監那裡打聽得知,梅兒正與人生死對決,且大夏國的命運就在於此了,她心裡早就擔心得不行,真恨不得進去給梅兒助陣,可眼下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