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隆從一下生就沒能得到母親的呵護,幼年時就學會了看人臉色行事,待稍稍長大懂事後,還莫名其妙地被父親丟到了行宮那邊,一連數年不聞不問。爲了重新得到父皇的青睞,他日以繼夜地習文練武,努力刻苦是常人的數倍,如今十五六歲就掌握到了連成年人都沒有的學識氣度,他平生最大的心願就是渴望能夠長久留在父皇身邊,此時聽到父皇的誇讚,激動得頓時熱淚盈眶,撲通一下雙膝跪倒在地,誠然道:“兒臣甘願爲父皇成就大事赴湯蹈火,就算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啓隆在這件事上做得的確令太商帝喜出望外,如果少了他那一環,凝香便沒有把握研製“百花化氣香”成功,多吉也就不會被梅兒僥倖戰敗,一切的一切都將完全變了樣。
人逢喜事看誰都順眼,皇上見啓隆一副才貌雙絕的樣子,心想:“假若他是朕的親生兒子該有多好,那麼朕此刻便會毫不猶豫地將你封爲太子了。”他心裡這麼合計着,面上卻沒有表露出一絲異樣神色來,還“哈哈”大笑道:“很好!不愧是我大夏國的皇子,從此事上來看,隆兒真可稱得上是一塊璞玉良才,朕今日當衆陳諾,將來必會對你放手委以重任的,但你想要真正成爲朕的左膀右臂,爲國爲民做出一番豐功偉業來,還需不斷歷練啊!”
皇上不吝溢美之詞的鼓勵,一般人聽不出來,但頗有心機的賢妃、凝香、梅兒卻在心裡暗暗替啓隆擔心,看來將來誰來繼承皇位還很難說,起碼啓隆並不是唯一的佳選。
啓隆畢竟年少,沒想那麼深遠,叩首謝恩道:“多謝父皇的教誨,只要父皇肯答應留兒臣在您的身畔時時盡忠盡孝,那麼對啓隆來說,便是最大的恩賜了。”
皇上知道他這是趁着自己高興,在變相地討賞,於是笑着應承道:“兒女本來就該留在父母身邊,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前幾年把你放在行宮其實是一種變相的考量,朕年少時不也是在宮外長大的麼!今後如不出什麼意外,你就放心一直留在宮裡幫朕做事吧!”
見父皇打消了自己的顧慮,啓隆滿心歡喜地再次謝過父皇,起身美滋滋地立在一旁。梅兒、凝香比較瞭解啓隆的心事,見事情得到圓滿的解決,也都替他感到高興。
就在他們皇上父子對話時,藏在樑上的神秘客,眼神在暗影中忽閃而動,似乎甚是牽動心事,有幾次蠢蠢欲動,幾乎飛身一躍跳將下來。
說話間桌椅在廳中擺定,衆人尊卑按位次落座。由於梅兒功勞甚巨,因此也被皇上特賜安排了稍遠些的座椅。這還是梅兒自入宮以來,第一次在御前坐下,見有宮女給自己端茶倒水的渾身都不自在。
凝香見了笑着安撫道:“妹妹可是一等一的功臣,又是皇上的御妹,這些禮遇都是應得的,安心接受便是。”皇上及衆人聽了也都隨聲附和。
梅兒訕訕點頭一笑,仍是不是很自然。只因此處可是紅鑽碧瓦的宮中,不同在竹溪鎮
行營可以隨意,皇上如此安排可見對梅兒是多麼喜愛倚重。
少時,一道道珍饈酒菜不斷呈上來擺滿餐桌,只因時間倉促,規模只算後宮內庭的家宴而已,沒有歌舞伎助興,但曉是如此,也是費了御膳房不少功夫。
開席前,太后應皇上之邀,禮貌性地從後堂出來與大家以茶代酒客套兩句走了個過場便又回去了,大家都知道皇太后鳳體欠佳,對此到沒怎麼放在心上。
繁文縟節一概略去,在接下來的時間裡,皇上一一對賢妃、媱兒、逸芙,以及因故不在場的玉郡王、琴王妃、三王爺、逸蓉,甚至的遠在庸門關鎮守的陳總兵等人的功績都有點到。還補充說:“此次我朝渡過大劫,不單要犒賞直接參與立了功的諸位,待皇后大喪舉哀期行滿後,前朝後宮乃至天下百姓都要有所賞賜,這就算是朕登基以來的第二次大賞天下吧!”
衆人聽了齊聲謝恩。皇上說了這麼多,卻唯一沒點評到梅兒的功績,梅兒雖看淡名利,但還是多少有點失落。
凝香心思機敏,知道皇上是故意把梅兒留在最後來說,過會兒見皇上已說得差不多了,這才挽起梅兒的胳膊轉出桌子,恭恭敬敬朝皇上淺施一個小禮,客套兩句後宛然笑道:“萬歲爺,想必您心裡明鏡兒的,咱們這些人的功勞固然可圈可點,但全加起來也不能和梅兒姑娘相提並論呀!好戲總在後頭,我這妹妹靦腆,那就由臣妾主動來爲她討個賞,不知皇上要怎麼賞賜您跟前兒的御衛呢?!”
皇上“哈哈”笑道:“是啊,這次大劫之所以能夠轉危爲安,首功當推朕的梅兒無疑,若不是她奮不顧身、力挽狂瀾,之前的一切努力都要付諸東流了,掐指算起來,這已經是梅兒第四次救駕了,至於該怎麼賞賜,朕心裡早有計較,這會子先容朕買個關子,不出三日,論功行賞的聖旨就會曉喻天下的。”
梅兒、凝香大禮謝恩。聽皇上親口說自己立了首功,梅兒心裡美滋滋的,回座時禁不住低眉抿嘴一笑,額頭梅花印記似乎開得更豔,皇上見了心情大爽,因問道:“對了,瞧朕忙的,都忘了問了,月桂公主可已平安送到尊赫爾部可汗那邊了麼?”
梅兒駐足額首回道:“請皇上放心吧!婢女早已將公主殿下平安送抵尊赫爾部,交與可汗手中了,恐怕這會子已行完大婚典禮了。”
皇上喜道:“就知道有梅兒保駕護航,保準一帆風順,很好,這又該記上一大功。”梅兒謙遜兩句迴歸坐席。
別看皇上連日謀劃大計,晝夜都在操勞,此時完敗大敵,心情大爽之下連連舉杯與衆人分享喜悅的心情。看皇上如此,大家也很高興,小宴上的氣氛真是其樂融融。
再說逸蓉隨承玉送琴王妃的遺體出宮回府,一行人悲悲慼慼繞過萬歲山,路過小客棧時,逸蓉向承玉隨便找了藉口去見丹澈,告假時當然不能吐露尊赫爾部族的王子就在眼皮底下。
承玉當時也沒心思
理會她要去幹嘛,只淡淡點了點頭,話都沒多說一句。
逸蓉離開隊伍,快步去小客棧找丹澈。當時丹澈小王子正焦急地在房內踱來踱去,只因不知道宮裡斗的結果如何,手裡掐着寫好的讓父王乘機起兵的秘信,卻遲遲不敢讓布赫用金雕發送回去。正在這時,忽聽門聲“吱呀”一響,見是逸蓉推門而入,遂趕忙扯着她的袖口坐下,追問宮裡情形到底怎樣了?逸蓉也不隱瞞,將宮裡的所見所聞,都一五一十地給丹澈說了起來。
丹澈聽說兩邊人爭鬥的過程萬般兇險,可最後還是以封耀天大敗告終,不由得臉色大變陷入深深的沉思,許久後纔回過神兒來,喃喃說道:“如此說來,皇上根本就沒有駕崩!而封將軍已被伏誅大勢已去了!”
逸蓉點頭稱是,後還將梅兒如何力戰聖僧多吉,自己和姊姊等人也都紛紛出手相助,但關鍵時刻還是有賴皇上預先燃放的迷香發揮了效用等等事情滔滔不絕講了一遍。
丹澈聽得心驚肉跳脊背直冒冷汗,到後來心裡盤算着對策,已聽不進去逸蓉的話。講訴間,布赫聽聞棧外大街上人聲馬嘶喊殺聲此起彼伏,忙推窗遠眺,見城中煙火四起,也不知從哪裡竄出許多伏兵將帶着臂巾的封家軍團團圍住,遂忙吆喝少主丹澈快也來看。
丹澈收回思緒,過去順着布赫所指朝大街上看去,正好見到三王爺率領的京師御林軍將士扯着嗓子對被困住的封家軍喊道:“爾等聽真,你們的主子封耀天現已被皇上緝拿押入天牢,識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如此或有一線生機,如若冥頑不靈休怪刀劍無情……”
先前還耀武揚威的封家軍卒,得因得知主子伏誅,紛紛陣腳大亂無心應戰,個別效忠封氏的死黨還要負隅頑抗,卻被訓練有素的御林軍當場擊斃,隨着幾聲慘叫頓時血濺當場,清剿叛軍的過程乾淨利落,此等情形剛好印證了逸蓉才說的話。
丹澈看罷,輕輕將窗戶關好,回到房中坐下,擡手擦了一把額角上的冷汗,心中暗道:“夏商皇帝手段果然厲害,本以爲封耀天勝券在握,卻不想結果完全出乎了意料,幸好我隱忍住沒放金雕去讓父王發兵,不然我尊赫爾部族豈不是將要遭到滅頂之災?封耀天內聯朝中重臣,外靠江湖人士衝鋒陷陣,加上手握重兵三重之利定能一舉奪下皇權,就算萬一沒成也會把大夏國鬧得天翻地覆,我族正好坐手漁翁之利趁亂起勢,不想整件事被皇上玩弄於鼓掌之中,看來進軍中土的時機尚未成熟,還是等來日再做打算吧!”
逸蓉見他神色慌亂,關心道:“王子殿下,你沒事吧?”
丹澈想通了關竅後,面色立刻恢復如初,聽逸蓉問話,起身指着宮城方向由衷讚道:“無妨事,只是突見京中風雲鉅變有些不大適應。”
逸蓉笑着安慰道:“怕什麼,亂臣賊子終究是跳樑小醜,再怎麼興風作浪自有皇上的重兵來收拾他們,您安心在這呆着,不會有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