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碧薇才接觸不久的左右御衛,並非表面上看到的樣子。他們本名謝安、範咎,江湖綽號“黑白無常”。二人師出巫山,武功陰毒狠辣,慘死在他們哥兩手底下的人命不計其數。進宮前,他們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賞金殺手,只要僱主肯大把出錢,他們決不問要殺的對象善惡美醜,只管拿人錢財替人辦事。
一次他們偷襲殺了個外鄉客後,才發現那人竟是天山派嫡傳弟子。話說天山派弟子極少涉足東土,可一旦現身便令武林敗類們心驚膽寒,這是因他們個個心懷俠義,且武功精湛,最重要是身後有強大的勢力撐腰。
謝安、範咎心知闖了大禍,於是東躲西藏最後隱姓埋名棲身到宮裡做起了大內侍衛。是因他們日日提心吊膽生怕泄露了從前的身份,從此本本分分做事,老老實實做人,從前最得意的巫山派武功,更是不敢在人前顯露出一招半式來,長此以往漸漸褪去邪念轉了心性,最後一步步做到了皇上身邊左右衛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碧薇和寇瑩聽了雪仙子白翩羽的話後才知道,原來看起來那麼忠勇的左衛謝安、右衛範咎,居然曾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真是覺得太不可思議了。但碧薇轉念又想:“無論他們從前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這兩日侍奉自己做得的確不錯,尤其是今晚雖差點害了自己,但總是出於一片好心,並且最後捨生護主的舉動足以令人感動了。”於是言辭懇切地跟雪仙子求情,希望看在自己面上,放過他們一命。
寇瑩常在宮裡走動,對左右衛瞭解比碧薇更多一些,通過這兩日朝夕相處,覺得他們骨子裡並不算壞,或許從前作惡是因成長的環境所致,如今也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她見主子替他們求情,也在一旁補充了好多關於他們在宮裡行善的作爲。
仙姑白翩羽看既然有娘娘一力擔保,加上寇瑩的話,思量片刻道:“那好吧!可貧道總要給無辜死去的同門和俠義之士一個交代。”話音未落,見翩羽出指凌空在他們身上虛點了兩下。
謝安、範咎忽覺得自己練功氣門被一股渾厚的內力透入體內直達丹田後消散不見,並不見又任何異樣,不禁相顧一愣。
雪仙子微微點頭笑道:“我本想散去你們體內巫山派的陰毒武功,不想你們已經自行廢練多年了,看來你們的確是打算痛改前非的,那好吧!這次就饒了你們,望你們能夠持之以恆多做善事來救贖以往的罪孽,如再犯舊惡,無論誰來求情,我也不會放過你們了。”
謝安、範咎聽了如卸重負,忙都磕頭謝恩。
處理完這事,雪仙子對碧薇關切地問道:“如今華族城破國傾,娘娘怕已是已無家可歸了,那將來打算怎麼安身立命呢?”
碧薇淺施一禮,悲悲慼慼地坦言道:“實不相瞞,我們正打算遠赴天山避禍兼學武呢!此時遇上仙姑真是再好不過,希望仙姑能夠爲我指點迷津,要是能蒙您不棄,直接收碧薇爲徒,那就再好不過了!”
雪仙子聽
了淡淡一笑道:“哦!娘娘想去天山這沒什麼不可以的,只是學武可不簡單,要付出常人難以想象的苦,娘娘身份太過尊貴,恐怕難有所成呀!”
碧薇早知她會這麼說,於是將胸一挺道:“從都城陷落時起,我就已經不再是什麼皇后娘娘了,只是個顛沛流離的朝廷欽犯而已,這一點仙姑請放心。今後能不能吃苦,也不是靠嘴皮子承諾的,只要仙姑不反對,且看西行路上弟子有沒有毅力恆心吧!”
天山派是西域第一大派,因武學高深幾近通神,慕名前來投奔的門徒來自四面八方天南地北,有天竺、青藏、中土、大食等。按信仰分更是五花八門,不但有佛教、道教、回教、薩滿教,甚至還有少數天主教、基督教徒。俗家弟子更是佔了很大一部分,香火極其鼎盛,遠超中土所有教派。別看天山派弟子衆多,但能學到真本事的卻寥寥無幾。
雪仙子是天山派首座弟子之一,執掌道家所有門徒,武學修爲在天山派排名前十,因而搭眼一看便知碧薇是塊習武的良才,如今揹負國恨家仇,要是下決心學起武來,必會倍加刻苦,再加上自己循循善誘諄諄教導,將來是極有可能成爲一代宗師的,於是點頭道:“恩!聽起來還不錯,不過想要成爲本仙姑的入室弟子,需先答應我有一個條件。”
碧薇施禮道:“請仙姑明示!”
雪仙子指向謝安、範咎道:“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就是要你此去天山這一路上,不可以帶着他們兩個在身邊保護。之所以這樣,一來是因我們天山派不歡迎他們,二來也是想讓你自己多多磨礪磨礪,爲將來學武打下基礎,你敢答應麼?”
還不等碧薇答應,寇瑩上前一步,搶先道:“仙姑,奴婢有話要說。他們曾對不起天山,奴婢可沒有,我可是一定伺候在娘娘身邊的。還有,娘娘說讓我也要跟着習武的,仙姑可不能加以阻撓哦!”
雪仙子“呵呵”笑道:“恩,好的,我答應你便是,只要你肯吃苦,那我連你也一併收了也無不可,這麼一來,你們可就不是主婢,而是同門姐妹了。”
寇瑩看了碧薇一樣,口稱奴婢不敢,可心裡還是多少有些喜悅。
碧薇察言觀色,知道雪仙子這多半是已經答應收自己爲徒了,只是還需進一步試探,於是篤定道:“只因仙姑肯收我爲徒,別說兩個條件,就是一萬條碧薇也會毫不猶豫答應的。”
雪仙子道:“很好!望你言出有信。那就快跟你的侍衛告別,咱們這就上路去吧!”
碧薇點頭說好,後轉面對謝安、範咎吩咐道:“感謝你們二位這三日以來對我的悉心照顧,接下來的路就要靠我自己去走了。今日一別後,望你們儘快找到太子雪復,並與另外四名戍衛一起幫忙安頓下來,如能重新召集舊部人馬聚集在太子身邊效命就更好了。總之,此後我不在中土的這些年間,你們可要好好替我照顧好的一雙兒女,雪復和雪靨的武功也要靠你們多多教導,一切就全拜託你們二位勞神
費心了。”
碧薇一心想放低身份拜雪仙子爲師,此時說話間已不再用本宮這個稱謂了,可見決絕之心。雪仙子在旁聽了暗暗點頭。
謝安、範咎聽了碧薇的囑託都單腿點地,拱手諾諾稱是。
交代完了這些,碧薇同寇瑩、雪仙子道:“仙姑師父在上,弟子已交代完了,咱們可以上路了!”
雪仙子點頭說:“好!”,過去一手拉住碧薇,另一手拉住寇瑩,說聲抓牢了,後已縱身跳到半空,在樹枝間幾個縱躍,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留在原地的謝安、範咎直驚得目瞪口呆,若非親眼得見,定以爲遇到神女飛仙了。要知道輕功再高,也只能令自己高來高去,攜帶着兩個人還能如此,簡直聞所未聞。二人看罷也鑽入密林,朝南方尋雪復去了。
就在碧薇主婢費盡千辛萬苦從西門逃出京城,後隨雪仙子遠赴天山這當下,夏王可汗也率軍從京師南門開拔,帶着長子承殄、三子承玄,以及後來追上去的次子承狄等人,一起星夜兼程南下攻城略地去了。
因有封耀天這個大叛徒提供軍情地圖,又在前事先打開了局面,此後,幾乎日日都有捷報傳回京師,夏王可汗大軍真是勢如破竹一般,可憐華國敗軍難民狼狽逃竄,哀鴻遍野。
回頭再說承漢。那日他夜探密道一早返回,因涉水衣衫溼噠噠的很是狼狽,正想趕快回府,不料正好撞見獨孤王后。爲掩蓋後宮有密道一事,不得已獻出幸運得來的傳國玉璽,再又加上御妹怡玫及時趕來替他解圍,這才僥倖矇混過去。
事後,承漢每日除了幫着朝堂大臣們料理瑣碎國事外,餘下時間都在陪妹妹怡玫公主習武。開始時日子過得還算愜意,可越往後越覺得這麼下去,簡直是在浪費光陰。只是因他見三位兄長都隨父南征屢立功勳,而自己也算文武全才,可幾次主動寫信向父王請纓爲國效力,都被因獨孤王后從中作梗擱置下來,因此自己只能悶在府裡無聊度日,深感一身抱負無處施展。
轉眼兩個月過去了,冬去春來,萬物復甦,怡玫公主習武的新鮮勁兒也過去了,漸漸很少來找他一起玩,承漢真如籠中之鳥越發感到憋悶。是日,他見天氣晴好,突發奇想,遂叫上十來名親兵乘馬一路撒歡來到京郊綠原行宮附近的林中圍獵散心,順便也是想好好練練騎射功夫,以便日後能與幾位兄長一起上陣殺敵立功。
承漢的少林功夫很有根基,因此練起騎射來自然能很快就能上手。如此苦練了數日後,已小有所成,雖不能說駕輕就熟,但要是上陣的話也必能獨當一面,只可惜受到孤獨王后排擠打壓,想要出人頭地還是遙遙無期。
是日黃昏,承漢與手下正要趕回行地,在林中偶然遇見一頭受驚的雄鹿,體型碩大很是罕見,他興起之下,彎弓搭箭,追逐獵殺,終於給他徒手捕獲,真是喜出望外,於是當即命人點起篝火慶祝,並招來行宮裡的年輕侍女來陪着大夥一起烤肉、飲酒、歌舞助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