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柳炎君似乎並不奇怪無名的奇怪,擡頭看着面前的無名,再看看昏迷中的寶兒,平靜的說:“這世上有情可言嗎?比如這寶兒,他何曾辜負過申莫言,不過是喜歡上了申莫言,就落得如此下場,再比如當年的相國和申莫言的母親,以及那個糾纏其中的男子,如果有一個是真的有情有義,把所愛放在第一位,哪裡會落得如此下場,這世上,情字最脆弱,抵不過現實任何一點考驗!”

無名有些愕然,看着柳炎君,面前這個醫聖,似乎知道許多與申莫言和烏蒙國有關的事情,這很奇怪。

“情字,太多內容,親情,友情,愛情——”柳炎君嘆了口氣,苦笑一下,“友情毀了當年的蘇寧和七王爺,只不知此時親情重要還是愛情重要,但是,申莫言絕對不可以成爲第二個相國,他如今的模樣,不是他的錯,所以,他不可以再錯下去。”

無名依然困惑的說:“我聽不明白。”

柳炎君微微一笑,說:“有些事,不知道,不明白,其實是幸福,有時候,知道了真相,人生會突然間暗淡無光,所以,人要少些好奇,安於現實,纔好。”

到了黃昏,仍然未見申莫言回來,歇息了一會的司馬憶敏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發呆,聽到有人的腳步聲,以及在門前的遲疑,接着的輕微的敲門聲。

“請進。”司馬憶敏頭也不回的說,目光仍然在窗外。

“醒了?”是柳炎君平靜的聲音,透出幾分關心和猶豫。

“嗯。”司馬憶敏看着窗外,輕聲說,“申莫言還沒有回來嗎?相國會不會爲難他?”

“你關心他?”柳炎君有些意外的看着司馬憶敏,“我以爲你會恨他,因這他這樣對你——”

司馬憶敏有些意外的看着柳炎君,不解的說:“關心他和接受不接受他是兩碼事,我認識他,所以會擔心,申莫言的武藝和用毒都不算好,他是個很狠毒的人,但是,沒有相國的心機。我擔心他會出事,是因爲我不能接受他做我的相公,卻可以當他是位相識的朋友。”

柳炎君先是一愣,繼而微微一笑,目光變得溫暖起來。

“你可以讓寶兒忘記申莫言,可不可以讓我忘記你或者讓申莫言忘記我?”司馬憶敏有些猶豫的說,“或者這樣好些。”

柳炎君猶豫一下,“這會傷害到你或者申莫言,對寶兒這樣做,只是不得已,其實心中也擔心,阿茹公主見到已經雙目失明,容顏不再的寶兒,會不會依然如舊的疼惜他——?”

“如果只是在意寶兒的容顏,阿茹公主不會和申莫言起衝突,再去尋一個容顏英俊的男子就是了,這天下長得相似的人還是有的。”司馬憶敏想了想,慢慢的說,“這阿茹公主和我父母言及的當年的雅麗公主真是有的一拼,希望她和寶兒可以幸福。”

柳炎君猶豫一下,輕聲說:“我明天一早要回大興王朝了,我必須趕回去讓悅兒甦醒過來。你和無名是不是一起回去?你身上的毒已經解去,和以前無異。”

“蘇姨媽怎麼辦?”司馬憶敏遲疑一下,輕聲問。

“她是人質。”柳炎君平靜的說,“這是事先大家商量好的,不過,你不用擔心她,我不會允許她出任何意外,她在這兒不會有事。”

司馬憶敏猶豫一下,想了想,突然苦笑一下,慢慢的說:“我竟不知還要不要相信你說的話,你和申莫言一樣,說出的話不一定就是心中想要講的。”

柳炎君一愣,看着司馬憶敏,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也許,蘇姨媽在你,只是一個棋子,或者對大興王朝和烏蒙國來說,也不過是一個有價值的棋子,可是她對我們一家來說,是一個不可替代的親人,我如何放得下心?”司馬憶敏長長嘆了口氣,“她如今在相國府,在一個喜怒無常的人手中,她會如何?你說她不會有事,她就真的不會有事嗎?你是天下聞名的醫聖,難道真的需要把蘇姨媽帶來烏蒙國才救得了嗎?我真的不知道,你的承諾可不可以兌現,也許,你們是兄弟,必定有相似之處,這般承諾也是相似的。”

柳炎君猶豫一下,看着司馬憶敏,慢慢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憶敏,你真的想要忘掉,——申莫言嗎?”

“我想忘掉你。”司馬憶敏把頭重新扭向外面,早上下得很猛的雨,此時已經不見,甚至黃昏的時候,已經有了陽光的味道,在西邊悠閒的躍動着。

柳炎君沒有說話,再過一會,才慢慢的說:“好,忘掉也好,這樣,你不痛苦,我心中也好受些。”

司馬憶敏不回頭,怕回頭自己會掉眼淚,纔不過短短時間,爲什麼對這個人心中如此多的眷戀?

“你想什麼時候開始?”柳炎君的聲音恢復了平靜,有些初見時的冷冷味道,在他臉上看不出他的內心有怎樣的起伏。

“現在。”司馬憶敏的聲音中還是有了一點她無法掩飾的委屈,也不是情願的,但是,不忘掉,就能真的去喜愛嗎?他不允許自己喜歡他,他一再的請求她去接受申莫言,還是忘掉的好。

“好。”柳炎君的聲音裡努力保持着平靜,心裡頭卻有着一份自己也說不出的茫然,他希望她忘掉自己嗎?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她當自己只是一個陌生人嗎?他真的不留戀她眼中對自己的在意嗎?

無名想要找司馬憶敏一起外出吃東西,這個時候了,申莫言還沒有從相國府回來,只怕是要吃了晚飯纔會回來,柳炎君已經替寶兒療了傷,找了輛馬車讓人把寶兒送去了阿茹公主的府邸,這裡面,除了幾個聾啞的奴才,就是他們三個人了。

剛到門口,就聽到裡面有柳炎君略帶痛苦的聲音,那痛苦是一種隱忍,彷彿握緊的拳頭,指甲陷進肉裡。

“這是你需要的藥,只要你服下,我對你來說,只是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你只是知道我是醫聖柳炎君,卻不記得我們曾經相識過。”

無名一愣,柳炎君要幹什麼?爲什麼要讓司馬憶敏服下忘掉他的藥?如果這樣也可以,是不是可以讓申莫言忘記司馬憶敏的存在?

“好的,謝謝。”是司馬憶敏有些軟弱的聲音,彷彿,極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