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縱然是夏日,在山上也是寒意微涼,尤其是在夜晚。

順着崎嶇的山路,司馬憶敏一路向上,似乎這是她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因爲柳炎君說,他有時候會在來的時候,住在山上某處。

天上沒有月亮,微有雨意,路上有些荊棘幾次扯住了她的衣裙,使她不得不停下來收拾衣裙。

時間在漫長的山路間很快的消失,雨落的時候,已經有了淡淡的晨意,應該是凌晨時分,司馬憶敏終於登上了山頂,令她失望的是,山上並沒有任何房屋,除了些樹木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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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這裡並不是他的落腳之處,也許他爲了以後行蹤方便,並沒有告訴她確切的停留地點。司馬憶敏微微苦笑一下,在一個石凳上坐下,氣息微微有些喘。

柳炎君眉頭微皺,司馬憶敏的倔強和堅持在他意料之外,他知道司馬憶敏跑到山上爲得只是想要尋找他告訴她的落腳之處,如果他的落腳之處這般容易尋找,怎麼可能瞞得過天下人,甚至瞞過了銳王府!

“雨慢慢下得大了,這樣子,司馬姑娘會凍病的。”奴僕的聲音在他身後輕聲響起,“您還是和她見面吧。我看這位司馬姑娘不是個多事之人,她既然說三日爲限,肯定不會過了這三日仍然糾結於感情中,也許主人和這位姑娘這一生只有這三日之緣,主人還是珍惜些。”

柳炎君沒有說話,他不是不想見她,躲開她爲得只是不讓她三日之後陷入更加無法自拔的痛苦中,如同此時的自己,已經陷於矛盾和掙扎中,他不想她也這樣。

可是,如果他不出現,以司馬憶敏的個性,她肯定會在這山上呆上三日,然後再回銳王府,如果真的這樣,她一定會大病一場。

“我看她有些累了,如果這個時候她睡着了,肯定會生病。”奴僕有些擔心的小聲繼續說。

“我知道了,去準備些藥湯,一會帶去我住的地方。”柳炎君低聲說,語氣中有着矛盾,也有着釋然,說着,從藏身之處走出來,悄悄走到司馬憶敏坐的位置。

司馬憶敏的眼睛微閉,眉頭微蹙,氣息微亂,整個人陷在疲憊中,已經陷入半睡半醒間,柳炎君伸手快速點了她的穴位,摸了一下她的額頭,還好,不燙,只是累壞了。

一個人用了大半夜的時間,順着自己不熟悉的道路一路登上山,心裡頭委屈焦急,肯定會疲憊不堪。

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司馬憶敏的身上,取出火種,揀了些樹枝,點燃了一堆火,幸好司馬憶敏選擇的是一處有岩石的避風之外,只有偶爾被風吹過的雨會落在她身上,其它的還好。

隱約感覺到一種類似火苗的溫暖,司馬憶敏微微睜開眼,一眼看到坐在自己身邊用胳膊攬着自己身體的柳炎君,想要動,身體卻是僵硬的,直接反應是,柳炎君點了她的穴位,不過,他在,怎樣都好。

輕輕嘆息一聲,重新閉上眼睛。

柳炎君怕司馬憶敏睡着的時候凍着,用自己的身體爲她擋住風雨,讓她躲在自己溫暖的懷中,感覺到她似乎是想要動身子,然後是一聲輕輕的嘆息,低下頭,看到司馬憶敏剛剛閉上的眼睛。

“小敏,不要睡了,容易凍壞。”他溫和的說,不提自己的不辭而別,已經見面了,已經拗不過內心中對她的眷戀,再次違背了理智,又提什麼解釋呢。

司馬憶敏輕輕嗯了聲,“我知道,可我怕我醒來,你只是我夢中的柳大哥。”

柳炎君輕輕嘆了口氣,慢慢的說:“我在,我答應你,這三天我不會離開,不過,你不能再這樣睡下去了,我住的地方離這兒不遠,你醒醒,我帶你過去。”

司馬憶敏輕輕點了點頭,有些委屈,卻忍着,只有三天,上天只給她和他三天時間,她浪費不起,不論發生什麼,只要他在,怎樣都好,這愛,讓她寧願低賤了自己,也要陪着他。

“小敏——”柳炎君長長的嘆了口氣,不知道要說什麼纔好,看到她眼中的執著和認真,讓他心疼,“我要怎樣做纔對得起你的用心?”

“什麼也不要做,只要這三天,你用心對我,就好。”司馬憶敏微微一笑,笑得有些無助,但卻認真而執著,“我說過,我只要你生命中的三天,就三天,然後我會放你離開,你可安心去做你自己想去做的任何事情,我再不會打擾。”

柳炎君說不出任何的話,只能輕輕點點頭,越怕傷害到她,卻偏偏成了傷害她最深的一個人。

順着山路,柳炎君攙扶着司馬憶敏慢慢的向着前方走,繞過了山頭,走了一段似乎是向下的路,又走過一段似乎是慢慢向上的路,停在一處隱藏在岩石中的平坦地方。

岩石中間有一處不大的院落,由幾棵大樹圍在中間,從外面看,只看到茂密的林木和蔥鬱的草,偶爾有些野花,不太起眼的點綴其間,走進去,卻另有一番天地。

有一處由樹木壘築而成的房子,外面看得到木頭沉靜的紋路,清晰的歲月,門虛掩着,推門進去,撲鼻一股淡淡的清香,彷彿雨落後青草的味道,但更多些冷冽之意。

入目是一張木頭做成的桌子,確切的講,是由一根粗大的木頭截成,平滑的表面上擺放着一套木製的茶壺茶杯,幾把椅子也是木頭截取,牆上掛一幅水墨畫。

司馬憶敏愕然的看着牆上的畫,黑色的墨,白色的紙。是一張燦爛明媚的笑臉,彷彿歲月瞬間回到六年前,她微笑着側頭與蘇姨媽、悅兒妹妹淺笑盈盈。

“六年前,我們兄弟二人同時遇到了你,同時種了痕跡。”柳炎君平靜的說,眼神中有着無法掩飾的溫柔和呵護,“我們兄弟二人幾乎是用了同一角度記下了你。這感情二字最是奇怪,萍水相逢,卻偏偏再也忘不了。”

司馬憶敏半天才輕輕的說:“看起來你畫得比申莫言好看多了,我還是喜歡這張。”

柳炎君微微一笑,真是奇怪,明明不過是最普通的一句話,卻爲何讓他一心的滿足,再傻他也聽得到出來,司馬憶敏言語間對自己的偏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