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神的示意下,孟福踩到了梯子的竹板上,左右兩端各自站着方麗麗和小雯,兩人皆緊緊的傍到了孟福的肩膀上,孟福也環抱住她們的細腰。
陸神問道:“孟兄,你可真有沒有讓他們安全着陸啊,可千萬不可出任何差錯啊。”
孟福堅毅的點了點頭說:“我還是深信我的輕功,應該沒有什麼困難。”
而方麗麗問道:“等一下我們要是都出去了,那先生你要怎麼辦啊。”
陸神道:“放心吧,這點小事難不倒我的,你們只管保護你們自己,千萬要抱緊孟福啊。”
陸神退後十幾米遠,然後迅速地奔跑了起來,踩着宮牆飛身到了兩丈高時,身子持平,使出全身的氣力,穩穩落到了翹在半空中的梯子,將孟福三人彈起宮牆之上。
孟福緊抱住兩人,旋轉一圈,平穩落到了地面上,陸神躍出宮牆之時,寥廓的大地上傳來了一聲雄雞的啼鳴聲,天邊上厚厚的雲霞拖着尾巴向四方散去,紅豔豔的紅日之光直透過雲霞,陸神深知不妙,知道了天空拂曉之時,禁軍一律會巡視宮牆四周。
他和孟福趕緊帶上的;兩位姑娘向城郭奔去,半路之時,料想和龔天佑所處的地方不遠了,陸神急忙吹了一個口哨。
不需多時,龔天佑便騎上了陸神的藍凰馬,本來藍凰馬是決不允許別人的騎上來的,但是在這種危險的時候,它也撒開四蹄奔來了。
走到了長安城的郊外,在一段山路上,陸神看見了有一輛馬車經過,陸神連忙揮手,拿出了一錠銀子賣下了來,眼看着分手在即,衆人忍不住傷心淚流,而方麗麗自被救出了深宮之時,她便從清醒地認識到了這輩子無論如何也不能跟陸神在一起了,因爲此時的她有多了一個身份,一個逃離皇宮的之中的先帝的嬪妃,陸神名重四海,和自己在一起,隨時都會連累了他的。
看着孟福的清澈而又包含深情的眼神,他頓時發現眼前的這一位,纔是她的命中所屬,方麗麗現在流出的淚水,多半是和陸神分離不知何日得見的心傷。
孟福看着她道:“麗麗你願不願意跟我長生相伴,來到萊州跟良古和梧桐,張曦和玉玲般快樂而有平常的日子呢。”
方麗麗包含淚水的明眸看了陸神的一眼,對着他說道:“願意,我願意。”
此時雪花飛舞,如翩翩飛翔散落的玉屑,如輕靈活潑的鵝絨,染白了他們的髮絲,陸神回頭望龔天佑,說道:“天佑你有何打算,還是跟我在朝堂上做官吧,以後兩人彼此只見也有個照應啊。”
龔天佑笑道:“在森嚴巍峨的皇城中,仰望着寥廓大地,萬丈高天,我頓時間想起了一位與東漢大名鼎鼎的隱士梁鴻的四句詩:百鷺過後蒼雲天,幾更變相無本形,事途比是蝶翼淚,何事不成安逸仙。我本嘯歌山林,放浪形骸的平凡人,生性愛明月,江邊常縱歌,不喜歡受那些名繮利鎖的束縛,看淡了功名利祿,本無意官場士位,我之所以跟先生北上抗敵,實是我愛國情深,而今天下相安無事,我也要去過我那相安無事的生活了,不願再入朝爲官了,所以我也跟孟福他們一起走了。”
陸神深深嘆息道:“看到你們好事成雙,我真的也願意脫去官府遠離這是非場所,只是——哎。”
孟福等三人說道:“你乃是國士無雙,朝廷留你有大用,不同我們一樣,還要立足於官場,爲萬民造福呢”
陸神解下了腰間在抗擊突厥。立下卓越功勳時,先帝賞賜給他的丹書鐵券送到了孟福的手中,說道:“麗麗此時逃出宮外,按照朝廷律法,刑法深重,你佩帶我的丹書鐵券,能保得一生平安,我現在就送給你吧。”
丫環手捧着明晃晃的丹書鐵券,一見而三嘆,說道:“先生,你這擁有先帝在世極少賞賜給官員的鐵券,可了不得了,官民見鐵券如見先帝,就是罪逆深重,也不用待枷披鎖啊。”
方麗麗哭泣着說:“官場黑暗,明爭暗鬥,你還是將這麼重要的東西收起來吧,以防不測。”
孟福也堅持不要,但是還是拗不過陸神,最終還是收下了陸神的這份厚禮。
在一聲聲長長的嘆息聲之中,四人和陸神揮手告別了,方麗麗轉頭大哭道:“先生,你可要多多保重,早忘記掛着我們,以後有機會一定要來到萊州啊。”
聲音在深山大谷久久迴旋着,綿綿不絕,直至陸神看不到路邊塵土中的輪轍,人和馬消失在一面空濛蒙的霧靄之中,陸神只有身邊的藍凰馬長相左右,藍凰馬是極具靈性,深諳情意的寶駒輕輕的用頭上長長的馬鬃摩挲着陸神的衣襟。
雪花紛紛揚揚,樹葉飄零,陸神想起了孟福和映日,張曦,師兄良古又可以在一起,感念情深,此時他惦念着自己的家鄉,父母親人,但卻不知道何日是歸程,重返故園路,望着天邊的行運,他吟道:遲日江山雪,片片落故園。倦鳥傷客鉻,行雲恐不歸。
在藍凰馬的一聲聲嘶鳴聲中,陸神趕緊驅馬前去皇城外接蘇曼,陸神到了皇城之時,看着白馬門中有一個個的禁軍出城來巡視情況,他的心不免揪到了一塊,來到了約定的地點時,他緊搓着手,大口呼吸,自言自語道:“約定的時間到了,怎麼還沒有見到小妹躍出宮牆來,急死我啦,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陸神正急得跟熱窩上的螞蟻一般,蘇曼剛好飛躍宮牆,落地之時,陸神的撥馬上前,牽着她的手,蘇曼的躍上了馬匹,駿馬四蹄翻飛奔了出去,到底是虛驚一場。
陸神回府之時,趕緊編造理由,向朝廷上奏了孟福和龔天佑棄官回鄉的摺子,而這些卻是武后想看到的結果,因爲她正忙着起任武氏親貴,自然不喜歡偏向於李唐政權的官員了。
陸神進入宮廷之中,朝廷內外跟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一樣,幾日之後,宮人將先帝遺留下來的後宮嬪妃都派遣到建業寺去當尼姑點名造冊時,才發現了麗妃娘娘不見了影蹤,上奏給朝廷時,武后連這個妃子的姓名都記不牢,但出於形式她還馬虎應付,着令侄子武三思去清查這件事時,一個月沒有半點的結果,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二年的春天時候,陸神的府邸中,風吹綠草漫漫,花落清潭悠悠,白鳥囀竹籬,彩蝶舞西園,樹長新枝花含香,菊生嫩蕾霜姿美,翠竹施香風細細,水仙吐芽土輕輕,石堆山成勢,泉水景藏歡,木槿上掛霜露白,海棠下垂新陽動。假山迭迭,曲折迴環,園路漫漫,芳香襲襲,每日鶴來巢,蛙聲在高塘。
蘇曼和尺素正在庭外撲蝶,陸神可沒有這樣的興致,他久立於於書放房中,心中充滿了悲傷和時期,這近段時間來,原先上他周易算卦,巡紋掐指料想得到麗孃的在長安城中的州縣之中,於是他先後十幾次喬裝打扮成樸素的市井小販,走街串巷去尋訪麗娘,但都沒有結果,因爲陸神半年之前在邊關上斬殺爲非作歹的元亨達之後,武三思一直都想尋機報復,派了手下心腹悄悄的暗地裡窺察陸神的動向,陸神尋妻心情急迫,竟也沒有發現,之後還派出了幾十撥人去民間各地也沒有得到麗孃的半點音訊,心中苦急,思念猶深,立春以來,頭上竟多了幾根白色的髮絲。
這一天最後一撥人上來回報情況之後,陸神內心充滿了失望之情,伏在案臺之上,兩隻可愛的小白鴿飛到他的身邊來,他也無瑕旁觀,想着當初在邊關從軍,慷慨殺敵的經歷,他鋪展了一張黃藤紙,劃出了一副景物繁多,人物生動的蘇式牧羊,想送給近日來他一位來到長安城向朝廷回報邊疆情況,即將回去邊疆任職的邊關守將,當他在畫面上題字寫道:海風泣蒼月,大漠雪連天,寒衣如鐵瘦草嶺,莽原委秋滿坡羊。數年裡盼漢中,逸襟天涯月苦遠,茫然淚下雪絲飄,西望漢關南黃河。誰遣北歸雁,天意總難求時。外面的有一個老奴旺福匆匆來報,說有外面有一人託一位友人有要事來稟。
陸神的手一顫,蘸滿了墨水的狼毫筆在黃藤紙上劃出了一條橫線,和旺福一起出了府門,只見一個頜下白髪,臉色紅潤,神情怡然自得,身長體健的中年人倒頭便拜,說是受了池州王凱的之託,將麗孃的蹤跡回報給他。
陸神想起了當年在交州之時,曾經結交的一位好友王凱,陸神臨走之時,曾經跟他說起了妻子麗娘失蹤之事,沒有想到這些年過去了,他還念念不忘兩人的友誼,派出人力,四處打聽麗孃的消息,這讓他是既感動而又欣喜萬分。
陸神馬上俯身,將這位名叫劉集的中年人扶起來,拿過了他的信封,拆開來看時,根據王凱所派出的人的多方尋訪,說是一個多月前曾在京城的天門街看見過長得跟當年陸神送給王凱的畫圖中的麗孃的女子經常出入於繁華酒樓之間。
陸神涕淚交加,誠摯的邀請王凱之友劉集到府中暫住一段時間,但是劉集卻說道:“信我已經是安全送到了先生的手中,我得馬上回到池州想王凱說明情況,免得讓早晚記掛吧。
陸神贈送了十兩黃金,而劉集也斷斷不受,說道:“我乃是手相公所託,非爲錢財而來,再說我素來仰望的先生的之打的大德大才,在一些事情上能夠幫得了先生,自當義不容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