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糊?我看是你們樂極忘形,根本沒有注意到秦王殿下話語中的含義吧?東南防務雖然重要,但明眼人都應該清楚,眼下東南已經沒有多少戰事可打,司徒泰能保住東海不倒戈已經是萬幸了,哪裡還有心思來考慮其他,但爲什麼秦王殿下還會讓我們來東南一行?餘杭、泉州和葫蘆島,這三處都是我們此次視察防務的重點,難道你們就沒有一點敏銳性?”凌天放頭都懶得擡,不動聲色的反問道。
“凌大人,我們當然知道這一次視察東南防務是以水軍系統爲主……”話語尚未落定,凌天放已經冷冷打斷對方:“我需要提醒一下你們,是海軍,不是水軍!海軍和水軍之間的區別,你們不會不清楚吧?好了,今天我不想和你們多說了,你們好好思考一下我剛纔給你們的提醒,我們這一次的中心究竟是什麼,到了餘杭,我就要好好考校一下你們這一次形成各自的打算和想法。”
不知道爲什麼方纔還談笑風生的凌天放爲什麼會態度驟變,一干參謀們都灰溜溜的縮回各自的船艙中猜度着軍務署長大人那幾句話中的含義,海軍和水軍?餘杭、泉州和葫蘆島,這三處可都是以前帝國水軍艦隊的駐地,難道說秦王殿下打算全面恢復帝國時期的水軍力量?
想一想提及的這三處,眼下帝國水軍尤其是外洋水軍已經在內戰中和被倭人伏擊之後灰飛煙滅,要想在大東洋上重建帝國水軍,而且要變成真正的海軍。這樣的規劃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不但要從艦船的製造,水兵的招募和訓練。港口碼頭的重建,艦隊的組建,戰術的實戰演練,想一想都讓人覺得實在太過龐大,想當初帝國水軍可是經歷了數百年曆史才積澱起來,但現在幾場戰爭下來,帝國在這方面能夠留給西疆的幾乎就是零。要想重現往日帝國水軍的輝煌,只怕沒有五六年只怕想都不用想。
凌天放一行是九江乘船直下湖州,然後在湖州視察了田進寶擔任都督的太湖水軍艦隊之後,迅速乘船東下,經運河抵達此次真正任務的第一站餘杭。
凌天放站在餘杭軍港碼頭前簡直就不敢相信這曾經就是唐河帝國水軍艦隊總部所在地,碼頭寥寥幾艘破舊的小船。碼頭上的石縫裡更是野草也長出齊膝深,緊靠岸邊的寬闊的廣場中心那一根旗杆顯得那麼孤寂,帝國雙龍戲珠旗早已消失,而西疆的金鵬旗卻還沒有在這裡升起,整個廣場裡半人深的野草就像多年無人居住,在秋風中搖拽不定,說不出的蕭索荒涼。
距離碼頭不遠處的一大片房子大概就是帝國水軍總部所在,看那副冷清模樣,連人影子都沒有半個。看樣子甚至連留守人員都省了,這帝國水軍看來真正稱得上是灰飛煙滅了。凌天放也就沒有多少心思再去視察一番,情況都已經看在眼中,大同小異,這就是帝國水軍總部所在地和直屬艦隊駐地。就這樣一副恍如荒郊野地的模樣,相比起方纔凌天放參觀了餘杭港碼頭的繁盛,簡直猶如天壤之別。
也許是第一次感受到這裡的荒涼,陪同凌天放一起視察這裡的新任江南總督王宗奚以及餘杭城守柏元重都同樣感到有些驚訝,餘杭府城郊雖然不如城內那般商賈雲集萬船競發,但像這種僅靠城池的地域好歹也算得上是風水寶地,良好的碼頭設施,甚至還有一些船塢,若是好生開發利用和城市連通起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成爲一處繁忙的流通要道。
凌天放心中不斷下沉,看來秦王殿下要安排自己的這一次東南之旅果然是估計到了東南海防的危險,這幫情形純粹就是一片空白,就這幾艘破船,別說組建海軍,就連保護這座港口都是空談,在想起方纔王宗奚和柏元重談及倭地浪人爲主的倭寇勾結一些本土海盜再度開始騷擾江南地區的沿海地帶,民間自發組織起來的武裝根本無法與這些來無影去無蹤的盜寇們抗衡,而新組建的第十軍團還在湖州和九江一帶集結整編,以凌天放判斷就算第十軍團組建完畢要想承擔起這份職責只怕也不大可能。
陸軍畢竟是陸軍,這些盜寇大多來自海上,流竄都是通過船隻行動,除了登岸進行姦淫搶掠外,其他行動很少在岸上進行,尤其是現在大東洋從庫克羣島到寶島這一連串的島嶼都控制在倭人手中,他們連後勤補給都不再需要從大陸進行補給,這就更增加了他們的隱秘性和機動性,現在帝國水軍力量完全消失殆盡,短時間內要想在大東洋上重建這支力量,難度之大可想而知,想到這裡凌天放就覺得頭疼欲裂。
“諸位,看了這些情況有什麼感想?”凌天放實在沒有興趣再看下去了,到處都是一片破敗和荒涼景象,難怪一些江南商人還望着地方政府能夠接管這些地方將這些地方出售變成民間所有,這樣優良的海河兩通的港灣竟然只一年就淪落成爲這等模樣,凌天放實在沒有其他語言來形容自己心中的沮喪和失落,同時也感到自己肩頭上的壓力是如何沉重。
王宗奚和柏元重都驚訝的交換了一下目光,面面相覷,這位軍務署長突然問出這樣一句話倒是大出他們意外,這軍務上的事情可是軍方管轄,方纔提出的能不能出讓或出賣也不過是從地方角度出發發展經濟的設想而已,現在突兀的問道有什麼想法,能有什麼想法,有想法也該是軍方的事情啊,咱們地方不過就是配合一下罷了。
看見二人一副不解模樣,凌天放冷冷的道:“柏大人,你方纔還在說倭寇襲擾海疆,希望軍隊能夠幫助肅清盜匪,但現在連海軍基地都變成這般情景,作爲地方官卻無動於衷,你怎麼能夠指望軍隊能夠對付那些在海上來去自如的倭寇?”
柏元重漲紅了臉膛抗聲道:“凌大人,您這話好像有些不大合情理吧?軍方的事情好像輪不到地方來過問,縱然這裡再是荒廢,卻如何怪罪得到下官呢?何況下官也不比大人先來這餘杭府幾天,您這個要求是不是有些太苛刻了吧?”
“哼哼,柏大人,你在河間府可是素以經濟發展和地方治安並重稱道啊,現在倭寇騷擾地方治安已經危及整個餘杭的下一步發展大計,這個情況你不會不知道吧?秦王殿下將你放在了這江南第一府的位置上,可謂寄予厚望,也是看準了你的眼界學識,可是你卻在方纔還和本署長提及要把這軍港變賣處理,發展經濟,難道你的目光就是如此短淺?”凌天放話語卻是越來越重。
柏元重和王宗奚這才知道這位軍務署長無名之火原來是衝着二人方纔那番話發的,連帶着王宗奚臉上也有些火燒火燎不太舒服,看來這位軍務署長身上似乎肩負着秦王殿下的秘密任務,政務署發給自己的照會也只是說凌天放一行到江南有重要公幹,地方政府必須無條件全力配合,也不知道這位軍務署長哪來那麼大的邪火,似乎看了這帝國水軍總部所在地臉色卻變得更加難看了。
柏元重一時有些語塞,沒想到方纔和總督大人的話語卻被對方找了這樣一個岔子反擊自己,還拿起自己在河間的政績來說事,這不是有意刁難自己麼?沒好氣的恨恨道:“凌大人,算下官多嘴,這帝國水軍總部和這軍港本來就該歸屬於軍方,地方無權過問,下官今後不再過問便是。”
“二位大人,這一次本人受秦王殿下之託來東南一行,實際上是爲秦王殿下打前站,雖然本人無法斷言秦王殿下什麼何時候會來這江南一行,但我相信秦王殿下肯定會在合適時候視察江南,而且肯定就在一年之內,所以我希望二位大人能夠打起精神來,這江南膏腴之地,秦王殿下一直寄予厚望,切莫讓秦王殿下失望纔是。而本人這次東南之行的目的也將是秦王殿下視察重點。”看了看周圍其他人都因爲三人言語間似乎有些爭執而都躲得遠遠的,凌天放也就壓低聲音道:“秦王殿下要求在一到兩年之內重建大東洋海軍,規模甚至要超過昔日的唐河帝國水軍,這也是下一次秦王殿下來江南郡視察的重點,所以本人這一次來的重建行動還要倚重二位地方父母官,這動作麼首先就要從這餘杭開始,雷蒼圃很快就要從南海來江南,具體事務他們還要和二位交涉,而本人來不過是從大方面先開一個頭,這餘杭的海軍設施不但不能荒棄,而且還要進一步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