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這個男子也是好久不見了,從北呂宋一別似乎兩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面,有時候自己到漢中時,對方又已經出征,而對方回到漢中時,自己又已經回到任上,這緬地交通又不比內地,官雖然越當越大,但自由度似乎卻越來越小,老友想要一聚也變成了一種奢求。一晃就是幾年,這些老兄弟現在見面的時間也是越來越少,遙想當初在雙堆的自由瀟灑,縱意人生,現在似乎是不大可能了。這也難怪,一個謀軍,一個從政,這西疆沃野萬里,幾個老友要想聚在一起實在有些難了。
“你這小子,還是這股憊懶勁兒,油嘴滑舌,也不知道秦王殿下把你哪點看上了,讓你來出任東海總督,依我的意見,還是該讓你在緬地再呆上十年八年,讓你腦袋變得給榆木疙瘩一樣才放你出來。”
青衫男子自然就是現在控制着整個東海郡的第一軍團軍團長樑崇信,而黃髮男子也就是新任東海總督盧曼,而盧曼的到來也預示着東海軍管和清白運動即將告一段落。樑盧二人早在無鋒還是城衛軍的聯隊長時便已相識,雖說二人後來各自從軍從政,但盧曼就任北呂宋雙堆府城守時又和樑崇信一起共事,兩人關係也是相當密切,甚至私下有人說樑崇信、赫連勃、令狐翼、盧曼有結成北呂宋派系的嫌疑。
“呵呵,樑老大,你可別這麼說,這緬地在我的治下不敢說一曰千里,但也是曰新月異,現在從貫穿緬地南北的道理已經徹底打通,雖然道路狀況還不是那麼良好,但至少可以從珀斯城直達中南郡的雅達城,打通叢林區的道路那可是花費了大力氣的。這一年來,緬地變化很大,江南和五湖地區不少大商家都已經落戶緬南和緬中,種植園遍及南北,只是這道路交通實在差了一點,若是再給我三五年時間把這交通狀況解決,那這緬地立馬就得變成帝國的投資熱土,嘿嘿,到那時候我不敢說能趕上河朔關西這些地方,但趕上北呂宋和西北郡應該沒有太大問題的。”盧曼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顯然是對自己在緬地的表現很是自豪。
“嗬,好小子,你口氣挺大的啊,若是讓穆浩然和菲爾丁他們聽到,只怕又要打一陣口水仗了,穆浩然這兩年在北呂宋聽說也搞得挺紅火的,火山府的發展規劃甚至得到了秦王殿下的表揚,不然秦王殿下怎麼會讓他出任三江總督?”
樑崇信笑着負手沿着河堤前行,船上船下的官員們見到兩人相談甚歡,也都不敢打擾,一邊招呼着僕從們把新任總督的家眷和隨身攜帶的東西擡下船先行送到現在的總督府,一邊都等待着這兩位前後東海郡的主宰者談話結束。
“唔,老穆也有兩把刷子,北呂宋的確搞得不錯,不過那也還是有咱們在雙堆打下的底子不是?”笑嘻嘻的道,只有在幾個老友面前盧曼纔會如此放鬆,說起話來也無所顧忌:“老穆可是把武直給攆了下去,讓月心小姐心中怕是一陣不舒服吧?殿下也真能下重手,活生生的讓三江那麼多官員退仕離休,除了樸進到了財政司任副司長,幾乎就是全軍盡墨啊。”
“哼,你小子嘴巴緊一點,有些話不是人前人後能隨便說的。何況這府縣一級的官員都是政務署在負責調配,秦王殿下豈會過問這些事務?”樑崇信瞥了一眼對方,淡淡的道。
“嘿嘿,這不是隻有咱們兩人麼,我也不過是隨便說說,不過三江郡的人事大換血沒有殿下點頭蕭大人是不可能作出這樣大的動作的,換了其他地方也許殿下不會過多過問,但三江,呵呵,只怕蕭大人還是在按照殿下的意圖行事吧。”盧曼無所謂的笑了一笑,一腳將腳下一塊石子踢下河堤,在河中濺起一朵浪花。
“三江也算差不多了,至少武直和樸進這兩個三江中有些本事的人才保留了下來,武直還升任了緬郡總督,緬郡雖然基礎差了一些,但隨着帝國的統一,對於這些地方帝國肯定會投入巨大加速這些地區的發展的。樸進還進了財政司,那可是命脈所在,換了哪個心胸狹窄一些的,隨便把你扔在哪個角落裡,你還能奈何?若是這般情形還不滿意,那可就真的有些不知足了。這打下來的帝國可是殿下帶着弟兄們流血流汗掙回來的,只有姓李,也只能姓李,一草一木,一寸土地,一尺江山,都姓李!如果誰還不明白這個道理,有些其他想法,我想無論他(她)和殿下是什麼關係,恐怕結局都不會太好。”樑崇信站住,深深吸了一口氣道。
“老大,這個問題相信每個人都明白,他們不過是想接着一些關係多獲得一些機會而已,如果連這個問題都看不清楚的話,我想他們也不配呆在殿下身邊了。”盧曼笑語如珠,“每個人都難免犯錯誤,一些小錯誤是可以原諒的,只要他們明白其中道理就好。”
“好你個盧曼,看來這兩年有些長進啊,這麼深奧的話語也能說得出來。”樑崇信臉上涌起一絲淡淡的微笑,看來這個東海總督位置的確該他來坐,就憑對方敏銳的目光和嗅覺擔任這個東海總督也不算委誤,這個傢伙看來是把秦王殿下的心思摸得夠透。
“嘿嘿,老大,你別誇我,殿下身邊那些人哪一個不是精明得如同油中的泥鰍,要不殿下會看得上眼,只是他們也有他們的難處,人麼,活在世界上,哪能沒有個人情世故?有些脫不開抹不下的是不是也只有硬着頭皮應付敷衍一下?這些問題秦王殿下內裡怕是比咱們更清楚吧。”盧曼聳聳肩瀟灑的舒展了一下身體,“唉,坐船實在是要比坐車舒服多了,這一路,多睡兩覺就到了。”
“唔,你是才從漢中殿下那邊過來?”樑崇信也知道剛纔的話題再多討論下去就沒有太大意義了,有些話題點到即止。
“嗯,換防的,升任的,都得到政務署去交卸領受一番,然後再到秦王府接受教誨,這纔算完成程序啊。”盧曼滿不在乎的接上話:“殿下似乎忙碌得很,只給了我一個小時時間,還好,晚飯和菲爾丁兩個算是賴着了,嚐了嚐夏洛蒂小姐的廚藝,難怪殿下不願在外面用餐,原來有個御用廚師,手藝當真了得。”
“嗯,算你小子有口福啊,夏洛蒂小姐的手藝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得到的。”樑崇信也微笑了起來,眯縫起眼睛似乎在回味當初自己在秦王府混飯吃時候的光景,“殿下沒有交待你些什麼嗎?”
“嗯,說得很含糊籠統,總之一句話,讓我好自爲之,這東海弄砸了鍋唯我示問。不過他也點了一些問題,一個是倭人的問題,另外一個還是儘快恢復東海經濟發展,也不知道殿下是怎麼想的,既然要想東海儘快恢復到極盛時期,爲什麼又要讓你們來上這樣一着,這不是自相矛盾麼?”盧曼有些不解的擡起頭反問樑崇信。
“哼,你這幾年一直在內地折騰知道什麼?你以爲我在這裡坐鎮就是爲了弄點錢這麼簡單?告訴你,倭人在東海的勢力可是遠遠超出任何人想象,原來唐河帝國中不少人已經被這些傢伙拉下了水,其中不少還是位高權重,另外不少人和倭人勾結再一起,出賣政治軍事秘密換取財富,這種手段都算不上什麼新鮮事兒。如果我這一次不整肅東海,你盧曼上任之後再來採取這方面的行動,雖然能夠在東海樹立一個好的形象,但必然會遭遇更大的阻力,所以讓我來掃蕩一番之後,好事情就讓你去作吧。”
“嗯,這一點秦王殿下也曾經提醒過我,看來我還真有些小看了這些傢伙,倭人的忍耐力和堅忍不拔的精神最讓人難以防範,如果他們在江南和東海真搞起風浪來,那我們可就得不償失了,防患於未然始終是最好的。”盧曼微微喟了一聲,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東海面臨海洋,有着漫長的海岸線,而倭人現在不但佔領了我們的東海諸島,另外魔掌也在像伸向了南方,胃口之大簡直令人難以想象。
“是啊,如何讓東海經濟儘速高增長,又把東海建設成爲抵禦倭人的橋頭堡,這就要考究你這個新任東海總督的本事了。”樑崇信笑着立住腳。
盧曼也停下腳步,笑着迴應:“難道樑老大還不相信我的能耐?要不了多久,這東海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總要叫秦王殿下感到滿意纔對。
兩道長長的影子伴隨着二人漫步長談,一直沿着河堤向南,東海終於迎來了一絲曙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