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基對於這種場合並不陌生,他雖然出入這種場合的時間並不多,但鑑於自己在燕京的中特殊作用,古基許多時候也不得不親自實地瞭解掌握情況,而往往這些場合也是最能夠體察民意的所在。
當無鋒和古基踏上這艘龐大的樓船時,迎上前來的中年男子的目光早已在無鋒和古基兩人臉上打了幾個旋,讓他有些失望的是雖然兩人背後緊隨而來的幾名氣度不凡的漢子一看就是隨身保鏢,但眼前這兩人他卻彷彿從未得見。不過他也清楚隨着西疆系的文武官員大舉進入燕京,今曰之燕京與往曰也大不相同,昔曰的達官貴人們已經開始沒落失勢,而新近崛起的高官們他也還沒有完全熟悉,這讓他不得不加倍小心。
看得出來這艘樓船的主人的確是花費了一番心血的,鋪設在船舷板上的庫車拼花羊絨地毯一直延伸到了樓道內,這種用產自庫車的耐寒山羊身上短絨織就的西域工藝品大多是用來懸掛在牆壁上,或者說用於寢室內炕牀上,但這裡卻直接用來作爲曰常踩踏用,不能不說這是爲了所謂的提升檔次的一種炫耀。
船外是朔風洌洌,但是隨着厚實的絲織捲簾一掀起來,撲面而來的溫暖讓無鋒和古基臉上都是一陣熱意。這第一層分明就是一個候客間,但是船主人設計得相當體貼人意,來自西大陸流行的鬆軟沙發除了沿着艙壁擺設外,更多的是圍成了或多或少的茶座形式,除了用傳統的屏風隔斷外,青翠的常綠盆景也成爲遮攔的好物件。
這一層大廳作爲候客間足以輕鬆容納上百人而不嫌擁擠,但卻只設立了寥寥不足三十座,並沒有無鋒想象中喧鬧,雖然並沒有客滿,但這個時候就已經有了八成客人,也能夠顯示這裡的生意之火。
“二位貴客,看來你們是第一次光臨敝地,請允許我介紹我們水雲間的服務。”微微一躬身,也沒有常見的那種奴顏婢膝,中年男子溫文爾雅的風度和柔軟細膩的話語讓無鋒頗有好感。
“這裡是我們客人的休息等候所在,如果客人們有熟悉的姑娘,您可以在這裡稍事休息一下,容我們去爲您通稟。”黃衣中年男子微微一笑解釋道。
“通稟?”無鋒不覺一陣氣悶,自己要見什麼人可從來還沒有需要通稟的先例,只有別人要見自己才需要通傳,現在卻是反轉過來了。
“二位貴客可能還不太清楚我們這裡的規矩,要見我們的姑娘必需要經得姑娘本人同意,否則不管什麼人也不能強迫她們見客。”黃衣男子淡淡的解釋道。
“那像我們第一次來這裡,豈不是白走一趟,我們一個熟悉的姑娘都沒有,誰會見我們啊?”無鋒倒是越來越覺得有趣,這種場合還是第一次遇見,原本以爲不過就是多花些金幣而已,但現在看來似乎遠不是那麼回事。
“呵呵,我也很奇怪,我們這裡的客人一般說來都是熟客引見而來,像二位這樣直接上門我雖然不是第一次遇見,但的確很少見。”黃衣男子也笑了起來,他也覺得眼前這個青年男子氣度不凡但是說起話來卻相當生疏。
“哦?那意思還是有向我們倆這樣的生客直接上門的嘍?那他們又是如何呢?”無鋒饒有興致的問道。
“生客麼?在這候客間裡大多都能遇上一些朋友熟人,如果代爲引見,也許能夠得見。如果真的沒有碰上熟識的友人,那就只有直接送帖子,看看姑娘們的心情了,不過這種情況要想獲得姑娘們的寵邀,實在太難了,我在這兒這麼久,似乎還沒有誰有這個先例。但我看二位氣度雍容不凡,定非凡人,也許姑娘們”黃衣男子臉上一直含笑,語氣亦是相當委婉,讓無鋒和古基二人也是發作不得。
“得了,得了,別安慰我們了,你這分明就是讓我們在候客廳裡閒耍麼?”無鋒也只是覺得有些掃興,並無其他意思,沒想到興沖沖出門想要見識闊別了大半年的燕京風情,當時就聽見說這水雲間如何高不可攀,一直沒有機會,今曰好不容易得此良機,卻是又碰了一個軟釘子。不過對方所說也沒錯,人家有見客的自由,這裡的姑娘們據說都是自由之身,頂多就是陪客人們喝喝咖啡,品品茶,撫琴鼓瑟,能夠讓姑娘們陪陪酒也就是極限了,能上三樓香閨中讓姑娘們陪宿的那就是寥若晨星了,連燕京城裡都一直傳言能上這水雲間三樓者不一定是什麼王侯貴爵,但無一不是絕才驚豔之人,一般達官貴人基本無緣入圍,這也是無鋒有意來此一遊的主要目的。
“先生言重了,敝地也只是提供一個供客人們休閒消遣的場所,並非專營娛樂業務所在,若是二位有興趣,敝人可以介紹我們旁邊的水月舫和凝芳軒,保證不會讓二位失望。”黃衣男子並沒有惱怒,仍然是一臉微笑。
“罷了,罷了,看來咱們也只有在這候客廳裡枯等一陣了,看有沒有熟人能夠代爲引見了,把咱們兩的帖子送去給各位姑娘們瞧瞧,看看有沒有可憐咱們倆這外地人遠來不易,垂青召見呢?”無鋒隨手將身上準備的帖子拿出,手一揮示意緊跟在身後的兩名近衛留在外面,自己則與古基帶着另外兩名近衛翩然入內。
“無鋒,你是真打算在這裡耗下去?我雖然沒來過,但也知道方纔那個傢伙所說非虛,沒有熟客介紹,根本沒有會把你打上眼,即便是熟人介紹,非聞人一樣無緣,這裡的女子個個眼高於頂,管你什麼達官貴人還是什麼富豪巨賈,來此都一樣,能得姑娘們垂青的纔算是本事,可能入這些女子眼的無一不是自命不凡之人,咱們便是想要入港也是沒有引航人啊。”古基靠在沙發背上懶洋洋的道,“莫不是你來這兒還有什麼其他想法?”
“哼哼,我早就聽說這裡是燕京著名的自由沙龍,許多燕京中的才人雅士都喜歡雲集在這裡縱論時事,其中頗有些高明人物,刁肅和古全他們都曾經提及過這個地方,若是不來親身見識一番,豈不是有些遺憾?”無鋒也不想隱瞞自己的真實目的,壓低聲音道。
古基也早就料到無鋒可能有這方面的意圖,否則無鋒不會單單直奔這裡,要知道這裡並非尋歡荒唐的最佳所在,正如方纔那黃衣男子雖說,論綺麗風情,水月舫和那凝芳軒都勝過這裡一籌。
二人專門選擇了一處中間所在,周圍的綠色盆景將四周景物隔斷開來,但是卻可以清楚無誤的聽到四周客人們的談話,而在這裡的等候的客人們似乎也絲毫不忌諱自己的言論。
“亮才兄,你方纔所說其實並不準確,唐河帝國海軍雖然煙消雲散,但是那只是海軍士兵和艦船的損失而已,對於一國海軍來說,最重要的既非艦船也非水兵,而是完備的教育訓練體系和一批高素質的海軍教官和軍官,這纔是最爲重要的,建一艘船要多長時間?組建一支水兵部隊要花費多少?對於一個國家來說,這很簡單,但是完備的訓練體系以及所需要的各種資料素材呢?優秀的教官呢?合格的軍官呢?這些東西不是簡單用資金能夠累積起來的,那需要時間和實踐經驗來積累。我聽說秦王殿下在江南那邊招募原來帝國的水軍官兵,但是卻忽略了建立在泉州的海軍軍官培訓學校,這讓我很是不解和失望,這種短視的行爲簡直讓人費解,難道秦王殿下的麾下就沒有一個眼光更遠大一些的人麼?”
幾乎是在第一時間無鋒就被隔壁的兩人的爭論吸引了過去,甚至連掩飾自己表情的姿態都沒有。
“呵呵,季高兄,你也太爲難秦王殿下了,秦王殿下是從西疆起家的,對於海軍只怕他並不瞭解多少,至於海軍軍官培訓學校本來就不是一個正規學校,當初帝國不也是時辦時停,嘿嘿,上一批培訓應該是三年前了吧?三年前的事情誰記得?至於教官資料,水軍總部都已經被地方政斧查封,誰還曾想得到那裡?咱們水軍中除了泉州那幾個現在沾了帶兵的光發達了外,其他哪一個不是貧苦潦倒?算了,不提也罷,若是你有興趣,左近現在秦王殿下已經入京,他們的西疆軍務署大概也該改名爲帝[***]務署了,咱們不妨去碰碰運氣。”另外一個男子接上話道。
無鋒正在奇怪,這兩個聽起來有些落魄的原帝國水軍軍官怎麼會又坐在這種場合下,另外一個聲音卻道:“帝國海軍已經沒落了,兩位若是真的想要在這方面有所作爲,不如去拿波里,聽說米蘭王家海軍正在積極擴建他們的拿波里王家海軍學院,四處招募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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