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不大,無鋒尚無多大的感覺,但他身後的二女卻霍然變色,“風塵三俠?!”
“哦?二位也知在下薄名?”對無鋒的面無表情有些驚訝,但見無鋒身後的兩人道出自己三兄弟的名號,那灰衣男子江少洲倒自然了許多。
“大名鼎鼎的風塵三俠,身爲江湖中人,豈有不知之理?”秦霜影微笑着接口道,心中卻在暗暗打鼓。
風塵三俠之名無鋒也曾聽說過,只是不清楚其姓名罷了,無鋒也知道這風塵三俠是現在帝都武林鼎足而三中的一大派----青葉派中的頭面人物,在整個帝國武林中也極具名望,這三人都青葉派現人掌門人陶然的師弟,一身武功都已化境,也難怪無鋒一行被三人欺到身後都沒有察覺。
“見笑了,萍水相逢,不知三位尊姓大名?在下見獵心喜,也頗想結識一下幾位年輕朋友。”灰衣男子江少洲話雖如此說,心中也在暗自思量這幾人是什麼來頭,尤其是當先這一人雖然武功不弱,但也還不放在他眼裡,但這人對帝都江湖時勢獨到的見解讓他深感此人的不簡單。
“在下姓吳,吳欲,他們兩位是我的侍從。”無鋒簡短兩句話應付過去,“不知三位有何見教?”
眼見無鋒對自己三人的名聲並無多大意外,江少洲反倒有些驚訝,以自己三兄弟在江湖中地位,不敢說萬人景仰,但至少可以說得上威名遠揚,但此人卻只是流露出一副瞭然的神色,其他並無多大異狀,令江少洲三人百思不得其解。
一邊思索,江少洲最終得出結論便是此人多半不是江湖中人,而來自於其他行道,而且極爲可能是來自官府,想通了這一點,江少洲更加謹慎,但他內心卻的確在聽一聽無鋒對目前帝都武林形勢的分析,無鋒難短短的幾句分析在他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見教談不上,江某有些唐突了,只是方纔聽得少兄一番談論入木三分,江某深有感觸,想與少兄多交流交流。”江少洲面露微笑,伸手虛扶,請無鋒三人入座。
“剛纔我聽少兄對落日派、普華觀、青衣門、白沙派、船幫五派結成聯盟之事分析極爲精闢透徹,江某雖爲帝都武林中的一份子,卻對帝都武林中現在的形勢始終有些看不透,所以想請教少兄。”江少洲語出至誠,連坐在他身後的歸襄和駱幼民二人也對自己師兄如此客氣感到大爲不解。
無鋒深深的望了對方一眼,看到對方善意但又有些憂鬱的眼神,他心中突然一動,一個大膽的想法忽地在他心中形成。
“江大俠,我向可能並非你看不清眼前的局勢,而是有些難以作出決斷纔對吧。”無鋒奇峰突起,徑直奔主題。
“哦,少兄何出此言?”江少洲心頭一震,但表面卻未露任何神色。
“其實大家都知道,這帝都江湖中局勢變化無不與帝國的官場變化有關聯,可以說這江湖就是帝國的延伸也並不爲過。近幾年來帝都武林中本身並沒有什麼多大的勢力變更,那這五個武林門派突然結成同盟其肯定存在一定目的和意義,聰明人都應該看得出,青葉派乃是帝都數一數二的大派,不會不清楚,雖然我不瞭解帝都武林,但我想這裡邊肯定不僅僅是五派結成了聯盟這一件事情這麼簡單,也許還有着其他更爲隱秘和複雜的東西,是不是也影響到青葉派的今後走向呢?”無鋒的話聽上去有些含糊不清,但身爲箇中人的江少洲和歸襄、駱幼民三人卻忍不住陡然色變。
無鋒笑眯眯的把話說完,然後將目光落在江少洲臉上,不在言語。
江少洲臉色數變後,這才輕嘆一口氣道:“那依少兄之見,青葉派能否置之度外呢?”
慢慢搖搖頭,無鋒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恐怕很難,樹欲靜而風不止,帝都地處這風暴的旋渦中央,誰又能置身事外呢?尤其是象青葉派這樣舉足輕重的大門派。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若是一味逃避現實,說不定還會遭來更大的災難。”無鋒把最後的災難兩個字說得很輕,但卻十分清楚。
望着眼前似乎有些面善的臉,江少洲半晌沒有說話,這個傢伙究竟是誰呢?居然能夠看穿眼下困擾自己門派的首要大事,而且自己總覺得此人象是在哪裡見過呢?
“在下可以送江大俠一句話,不要過分躲避該來的東西,而應該睜大雙眼仔細的觀察分析和斟酌,這既是帶有極大危險的壞事,但也未嘗不是蘊藏着風險的機遇,但機遇只屬於有準備和有頭腦的人,好好選擇一下吧。”言畢,無鋒起身抱抱拳,便與秦顧二女飄然而去。
早已失去了再去觀看那比試的心情,一路上無鋒和秦霜影都陷入了深思,反倒是顧明霞卻總覺自己聽得雲裡霧裡,無鋒那打啞迷一般的言語更是讓她聽得混混沌沌不知所以,幾次想開口問二人,但見二人都一副沉思的模樣,也就只好將話吞進肚裡待回府後再說。
秦霜影默默的跟隨着無鋒身後,一直沒有言語,直到快要進府大門那一刻,她才忍不住啓口問道:“大``````人,您怎麼會認爲青葉派也遇到了麻煩呢?”
“想知道嗎?嘿嘿!” 悠然轉身,臉上露出神秘的微笑,無鋒又眨眨眼,然後纔不慌不忙的道:“多用眼觀,多用耳聽,多用腦想,就這麼簡單。”話畢便一閃進府,只留下氣惱得滿臉通紅的秦霜影和一臉莫名其妙的顧明霞二人站在大門口。
進入府中的無鋒便一直呆在書房裡沒有出來,他的心緒有些煩亂,看來古基和自己情報系統傳來的消息應該是比較準確的,這皇位之爭已經開始逐漸進入了高潮期,各皇子們的勢力觸角都已經伸進了這帝都社會中的每一角落,偌大的江湖自然也不例外,每一件事情的發生似都隱隱約約的暗示着什麼,真可謂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爲期五天的西域諸國首腦聯席會議在延期兩天後終於落下了帷幕,會議的結果讓哈依巴爾大失所望,不但先前曾經暗示支持的高昌庫車兩國紛紛變卦,連一度準備首先派兵組建聯合部隊的貝加國也變得瞻前顧後,猶疑不定,而那一直沒有正面表態的烏孫國最後居然直接表示不贊同這個提議。
雖然會議爲這個問題專門延長了兩天會期,但最終還是無果而終,令哈依巴爾意冷心灰。不過他也知道,此次會議之所以未能達到預期目的與唐河人與羅卑人派來的使團有着莫大的干係,在面臨對方強大的軍事壓力之下,哈依巴爾也只有無可奈何的看着其他幾國紛紛改弦易轍毫無一絲辦法。
眼見着幾國的使團紛紛離去,聯想到自己的意圖已經被對方所瞭解,實力強大的敵人絕不會就此罷休,彷彿看到了自己國家的最後結局,哈依巴爾又氣又急,終於病倒在了回程的旅途上。
“姐姐,你看看這份報紙,大家都在預測皇帝陛下將會把你賜婚與那李無鋒呢。”面帶淺笑的淡色碎花繡襖少女一邊饒有興趣的閱讀着最新報道,一邊悄悄瞥了一眼正手持一卷《資治通鑑》看得入神的霜衣女孩。
“哼,無稽之談,都是些譁衆取寵的傢伙,連父皇也不能決定我的婚姻大事,豈是這幫傢伙能知道的?”不屑一顧的從鼻腔裡輕哼一聲,頭也未擡,依然認真的看着自己最喜歡的這本書,雖然已經讀過多遍,但每讀一次就能讓她體會到一些新的東西,所謂百讀不厭也許就是這樣了。
“哦?可這上邊說得是繪聲繪色,還說那李無鋒千呼萬喚不出來,任憑那衆多王公貴族踢破門檻,至今仍未答應一家,只說有了意中人,看來非你莫娶啊。”花衣少女邊看邊笑,不時打趣正在看書的司徒玉霜。
司徒玉霜終於看不下去了,懊惱的丟下書,一把抓過花衣少女手中的報紙,“我看是哪家報紙,居然敢如此膽大妄爲,肆意毀人清譽?”
“嗯,不止這一份啊,這些報刊好象都對這件事十分關注啊。”花衣少女笑着將一大堆報紙遞給氣惱的司徒玉霜。
略略一掃這些所謂的獨家報道新聞特寫,司徒玉霜將它們全都丟進了身邊的廢物簍,“妹子,這些東西純粹是垃圾,無外乎我父皇在前兩天的朝議上關心了一下那個傢伙私人問題,竟然惹得這麼多流言蜚語,他連面都未見過我,憑什麼就說只在等候我?”司徒玉霜聳了聳鼻子道。
“無風不起浪,總是有些關係纔會這樣嘛,我看你父皇真要選擇你嫁給他倒不失爲一個好辦法,一舉兩得,既籠絡了這李無鋒的心,又解決了你和朝中有些大臣們擔心的尾大不掉的問題,豈不是兩全其美?”索菲婭半真半假的說道。
司徒玉霜神色微微一動,沒有搭腔,卻被機敏的索菲婭看在眼裡,一瞬間,索菲婭甚至感覺到自己心中有說不出的落寞。
“大少師,卡曼人的特使來了。”一名神色匆匆的漢子急步走進來驚醒了正面對西沉的夕陽沉思的褐衣男子,輕輕旋過身,一張平凡無奇的臉上總閃爍着一股若隱若現的精芒。
“唔,有沒有情況?”聲音冷淡甚至有些生硬。
“回大少師,經過仔細偵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漢子恭敬的回答。
“好,請他進來。”轉身回到古樸的長案前,隨手拿起一本舊書,書的封面兩個篆體字----《史記》,象是細細吟哦着書上的話,“王侯將相,寧有種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