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駐紮在鷓鴣關的部隊數量已經達到了近六萬人,而且還關押着一萬多人俘虜,無鋒不得不面對一個比較嚴峻的後勤問題,鷓鴣關本身也有一個後勤倉庫,但那一點物資對近六萬軍隊來說簡直是杯水車薪,尤其是糧草的消耗更是驚人,好在三個師團的後勤部隊自身帶來了不少物資,但如果照這樣拖下去,很快也會見底。
不過無鋒還是多慮了,新上任的戰備署長沒有辜負無鋒的期望,早在無鋒起程前往博南時,拉奧便已經開始規劃動用民間運輸力量將慶陽的大批糧食和物資陸續運往博南,而博南府城到羊馬口要塞路上的運輸隊也川流不息。
當鷓鴣關戰事甫一結束,西北戰備署的人便最先介入,一面清點鷓鴣關內剩餘物資,一邊計算進入鷓鴣關軍隊士兵的消耗,同時從羊馬口到鷓鴣關的先期補給也開始起運。在拉奧的建議下,無鋒同意了將一萬多太平軍俘虜轉往博南府城郊外的一座專用簡易監獄,這也是拉奧在得知無鋒有意進軍關西時緊急建造的,此時果真派上了用場。
爲減輕後勤工作運輸壓力,無鋒指令已經到達博南府城的新建西北獨立第三步兵師團(原金州警備師團)進駐羊馬口,無鋒專程趕到羊馬口檢閱了所謂獨立第三步兵師團的情況。
按無鋒的想法應該是輪不到這個師團轉編爲正規陸軍的,因爲他們的前一任也是被一鍋端轉爲歸德警備師團,這個師團成立還僅僅一年多一點時間,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都還輪不到他們晉級爲正規陸軍,但時局緊急,從其他地方也無法抽出更多的部隊,也只有金州地理位置特殊,相對安全,把它的警備師團改編爲獨立第三步兵師團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過無鋒沒有想到的是金州警備師團上下再得知自己被破格晉級爲正規軍後,熱情空前高漲,這個師團絕大多數士兵都是高嶽族人,是一支純粹的步兵師團,無鋒在視察時,除了感覺到官兵們流露出來的高昂鬥志外,士兵們的表現也出乎他的意料。一年多的訓練能夠達到這種程度讓無鋒深感驚訝,以至於無鋒單獨召見了這個一個月星期前還是地方師團的師團主官。
通過談話,無鋒纔算瞭解到這個師團的基本情況。原來由於金州情況的改變,加之宣傳力度有力,大批的高嶽族人遷出橫斷山區定居山外,甚至不少外地區的高嶽人也穿山越嶺來到金州。生活條件雖然改善,但擺在面前的現實是許多高嶽族人缺乏必要的謀生技能,除了務農進入工場出賣勞動力,似乎沒有太多的行道適合那些正值青壯年的高嶽族人。
而務農和到工場從事重體力勞動的收入也不算太高,這對從深山中出來渴望見世面過上好日子的高嶽男子們的確不是個好選擇,而第一批成爲無鋒手下士兵的老鄉們從軍隊傳回來的傳奇故事以及優厚待遇都讓貧苦已久的同胞們嫉妒得要死,自然而然加如軍隊就成了這些不缺體力的青壯年心目中的嚮往。
但西北軍隊士兵的招募已經不再直接面向社會,而一般採取從各地警備部隊中抽調,而要成爲警備部隊中的一員則首先必須是當地預備役部隊的人員,於是爲了能夠加如軍隊,許多高嶽族青年一邊務農做工,一邊加入預備役進行基礎訓練。爲了能夠早日被警備部隊選中,這些人在預備役訓練中就格外刻苦認真。尤其是在幾年前組建西北軍團時,當時金州的兩個警備師團被一下全部轉爲西北軍團中的主力師團,這更加刺激了人們的參軍積極性,而不負衆望,上一任的警備師團又被調往歸德,他們這一批才得以如願以償成爲警備部隊中的一員,現在又一下子跳躍式的成爲了夢寐以求的正規陸軍,這怎麼不讓他們興奮得難以入眠呢。
二人大概還是首次單獨受到無鋒的接見,激動中顯得有些拘謹,說話也是格外謹慎,不過在無鋒輕鬆隨便的態度下,二人也逐漸放開了來。兩人原本是現在齊柏林和高昂率領的歸德警備師團的幕僚長和後勤司長,因爲整個師團調往歸德,凌天放在與齊柏林和高昂商量後將二人留任爲新一任警備師團的正副師團長。
師團長熊道元是一個混血族人,有一半高嶽族血統,而副師團長水正則是一地地道道的高嶽族人。兩人都生得十分魁偉,不過看上去熊道元要顯得斯文一些,而水正則霸氣四溢,頗有一副肩挑天下的模樣。
無鋒簡單的詢問了一下這個師團的編制情況,而人都一一作答。整個師團無個聯隊隊,因爲屬於純步兵師團,沒有騎兵,五個聯隊除一個聯隊高嶽族人專利----投槍兵聯隊外,其餘四跟聯隊都是按照標準配置,三個輕步兵混合聯隊,一個重步兵聯隊,每個輕步兵聯隊中有兩個弓箭兵大隊,其餘則爲步兵。
見無鋒專門來了解自己師團的情況,怕自己師團不符主帥之意,顯得有些靦腆一直沒有多少話的水正漲紅了臉道:“大人您請放心,我和老熊都是從上一任金州警備師團過來的,這一年多來,我們師團的各方面訓練可是花了大力氣的,不少中基層軍官也都到西北軍事學院進行了短期進修。我們手下這幫弟兄絕對不會給大人你丟臉,水正願以項上這個腦袋擔保。”
笑了起來,無鋒感覺很有意思,大概是這倆個傢伙認爲自己信不過他們部隊的戰鬥力,所以纔會急急忙忙作如此表白。
沒等他搭言,熊道元也接上話道:“是啊,大人,咱們手下這幫兵其實在許多已經在預備役中呆過兩三年了,他們在預備役中的訓練就相當刻苦,許多人一邊幹其他工作謀生,一邊還在閒暇時間自己訓練自己,以期能夠早日加入軍隊,這些連我們都十分感動,對於他們來說加入了李大人的軍隊,就好比進入了一個神聖無比的羣體,這是一個既光榮又充滿風險的所在,對他們來說,要麼戰死沙場,要麼衣錦還鄉,沒有其他第三條路可走。”
熊道元這番聲情並茂的話在無鋒心中引起了強烈的共鳴,是啊,自己手下這一幫弟兄跟着自己征戰拼搏,究竟圖的是什麼呢?如果和所有人都談什麼治國安民民族大義的道理,也許有一些人會真的感興趣,但絕大多數最基層的官兵恐怕就很難長久維持,要想把他們的思想牢牢的扭成一股繩,只有依靠嚴格的管理樹立他們的責任心和榮譽感,賞罰分明的制度來促使他們奮勇當先,還有一點就是優厚完備的後勤保障撫卹機制以消除他們的後顧之憂,只有做到這幾點才能真正使他們誓死效命,一往無前。
沒有其他多餘的話語,無鋒站起身,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眼中滿是期待鼓勵之意,看得二人心中一熱,一切盡在不言中,兩人也只是再行了一個標準的帝國軍禮,默默目送無鋒離開。
關西郡如燎原之勢的叛亂讓少女很是煩惱,李無鋒以及他手下幾個主力師團的去向自然就明確了,但帝國傳來的情報卻是讓她要辦法讓李無鋒安分老是的呆在西北,不要參與帝國中央鎮壓關西戰亂的事務,這讓少女感到苦惱之極。自己這位未婚夫婿早在好幾天前就已經消失無蹤,根本沒辦法找到他,即使找到他又能怎麼樣呢?難道就憑自己就能阻止他的行動,那李無鋒就不叫李無鋒了。
輕輕嘆了一口氣,少女站起身來到窗邊,羨慕的望着窗外一派爽目的秋色,作爲一名剛滿十六歲的少女,若是生在其他富貴人家,正是戲耍消閒的好時光,可自己卻因爲生在了人人羨慕的帝王之家,卻不得不遠涉千里來到這無親無故的地方,被人家當作擺設一般供在這兒,整天無所事事,想做的卻又有心無力,毫無任何歡樂可言。
李無鋒是肯定不會放棄介入關西戰事的機會的,在博南那邊佈置了三個師團的軍隊絕不會僅僅是擺個架勢(她還不知道獨立第三師團的進駐和鷓鴣關的易手),他肯定知道帝國不會授權與他出兵關西,那他還在等什麼呢?
對帝國由於懷有強烈戒心而一味防範李無鋒勢力的擴張,這在整個帝國朝中已經不算是一個秘密了,這大半年來明是安撫要其休養身體暗是幽居帝京的生活讓朝中許多老到的大臣都看出了這一點,雖然迫於西北的緊急形勢被迫讓李無鋒返回其老巢,但按理說也應該會做軍事上的一些針對性佈置,沒想到突如其來的太平教起義將所有事情攪的一團遭,而且其蒸蒸日上的架勢甚至已經遠遠超過了李無鋒的危險性,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爲的。
但看帝國中央現在的態度似乎仍然沒有什麼變化,想到這兒,少女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在她看來,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讓李無鋒率軍出征,而且要命令他竭盡所能全力以赴,二虎相鬥,觀者得利,就猶如古人卞莊刺虎就是這個道理,可以父皇和何大人的智慧怎麼就看不透這麼簡單的道理呢?她委實不明白。眼下還要讓自己盡一切力量阻止李無鋒東進的步伐,難道帝國真有絕對把握能夠輕鬆解決太平教的問題?
她內心十分懷疑,一路自帝都來到西北,其間她也檢閱了沿途各府的地方警備部隊,不用說真正的戰鬥力,就連擺設出來裝門面的軍隊氣勢也是給人一種散漫缺乏必要訓練的感覺,這些部隊一看上去就知道根本無法應對真正的戰鬥,更不用說期望他們去贏得一場戰爭的勝利了。相比之下,自己暗中觀察西北各府的警備部隊卻與關西各府情況大相徑庭,無論其訓練度、編制數、士兵士氣都根本不在一個水準,這令她也不得不佩服李無鋒在治軍方面的確有一套,想一想也是,若沒有這些強大的軍隊作後盾,他憑什麼敢於囂張不可一世的羅卑人硬碰硬的交鋒,又憑什麼敢隻身率領部隊進軍當時在那裡他還毫無根基的北呂宋?
太平教一涌而起,關西各地短時間內頓告淪陷,這並不出乎她的意料。以有備之軍對無備之師,不贏纔怪,何況那些警備部隊根本無法發揮起作用。沒有地方警備部隊的配合,單憑帝國已顯捉襟見肘的正規陸軍,能夠剿滅那些太平亂黨嗎?少女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可惜卻無人能夠爲其解答。
就在西北的兩位男女都還在各自爲着各自的任務而奔波時,帝國北方兩大郡的絕大多數府的各級官員們這時候才驚慌失措的突然發現,一向逆來順受的轄區百姓似乎態度一下子翻了個個兒,三句話不對路便拔刀相向,以往收租討稅無往不利的各級官吏似乎都遭遇到了麻煩,還未等這些官員們反應過來,席捲帝國整個北方的太平教大起義已經正式拉開了帷幕。
大陸歷695年11月12日,在太平教大少師許文哲的策劃下,起義首先在北原郡的平陸府中部打響。當天,在許文哲的率領下五萬太平軍民一舉伏擊了得到消息準備前來鎮壓抗稅農民的一個聯隊的警備軍,隨即又一舉包圍了前來增援的三個聯隊的警備士兵,戰鬥進行得空前激烈,最後三個聯隊的警備部隊被全殲,其中近三千深受上級軍官盤剝之苦的士兵陣前反正加入了太平軍,太平軍氣勢高漲。
11月14日,許文哲指揮十萬太平軍民向防禦空虛的平陸府進軍,平陸府主要帝國官員驚慌失措,在太平軍進攻前夜全體逃亡,太平軍不費一兵一卒便佔領了北原郡僅次於首府安原府的大府平陸府城,隨後兩天裡,全府內帝國各級基層機構迅速土崩瓦解,太平軍開始接手地方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