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太上皇認葉宇爲幹皇孫的事情,其實趙構本人也只是這麼一說,之後也沒有太過講究此事。
而葉宇也只是將其當成套近乎的方式,並沒有真的奢望立馬享受皇子的待遇。
雙方當事人沒有太過較真,可皇帝趙昚對此卻當了真。不僅在朝堂上通告了羣臣,還準備下達一份旨意以作證實。
當葉宇在朝堂上聽到這消息,也是感到十分的意外。
不過回思一想,倒也是件好事。
這件事不久之後,就在民間得以流傳。葉宇成了當今皇帝的義子,雖然沒有什麼爵位,但這個身份也是讓人豔羨不已。
一夜之間葉宇的地位,又一次被拔高!
不過這些葉宇卻是無暇顧及,每日裡都是忙得昏天黑地。
不但要審覈各地官員的政績以及履歷,還要將寫好的《濟公札記》送往德壽宮。
之所以改名爲札記,是因爲傳記講究史實,而札記只是一種記述,沒有太過講究,所以不會被人拿來詆譭。
雖然審覈吏部官員的重任,不止他葉宇一人主持大局,還有首相虞允文以及太尉張說。
但這此次整頓吏治,趙昚很明顯是讓這二人陪襯。因爲最終審覈的名單,直接由葉宇親自擬定。
對於趙昚的這個做法,其實所有人都看得很透,葉宇自然也不例外。
朝廷上下黨派爭鋒,所牽扯的關係更是密如網絲。所以吏治的整頓,交由朝廷任何一位官員,都會存在一些利益的衝突。
而他葉宇只是個無根浮萍,沒有任何的朝堂基礎,更是朝中兩個黨派的攻擊對象,所以裁減官員會更加凌厲與無所顧忌。
轉眼之間,就到了冬季,江南雖然不算寒冷,但也是北風呼嘯寒意襲人。
歷時幾個月的吏治審覈與裁減,終於畫上了一個不算完美地句號。
之所以說不算完美,是因爲這次裁減官員,反彈之聲是此起彼伏。若不是趙昚此次態度強硬,恐怕也難以完成這次整頓。
這個結果,既讓葉宇感到欣慰,又覺得一絲苦澀。
此刻他終於明白了王安石的苦楚,也明白了范仲淹的難處。
自古以來欲求變法者,都沒有一個落得好的下場,其根本原因就是官僚形成的屏障阻力很大。
此次吏治的整頓只是小試牛刀,竟然也是如此的艱辛,期間各個州縣不乏有流血事件。
力求變法之人,所變之法固然有諸多疏漏,但爲國爲民之心可昭日月。
單單就這一點,葉宇就覺得范仲淹、王安石,比很多光鮮的人偉大。
即便他們最後是個失敗者,但力求革新之心卻值得尊敬。
而大宋若想真正走向富強,單單吏治整頓還不夠。但葉宇心裡很清楚,此時此刻還不是大刀闊斧的時候。
因爲他還不夠強,還不夠狠!
吏治整頓的初步完成,葉宇的生活節奏也輕鬆了許多,除了應有的公務之外,就是專心練習劍法。
當然關於《濟公札記》的段子,每隔三日德壽宮就會有內侍前來取稿。葉宇在這大宋王朝,竟然也做起了小說連載的工作。
其實以葉宇的口才以及書寫的速度,完全可以在半個月之內完成此書。
但之所以如此緩慢地連載,除了校訂原有傳記之中忌諱的段子,也有故意吊胃口的意思。
葉宇心裡很清楚,這太上皇趙構三年五載是難以歸天,他有這個太上皇做靠山,或許對將來的仕途有所用處。
這一日散了早朝,葉宇剛回到府中,宮中內侍劉公公就隨後而至,說是陛下御書房傳召。
這一次葉宇可是留了心眼,尋思不會又是什麼刁難的任務吧?
“劉公公,可知陛下傳召本官所爲何事?”葉宇與這劉公公倒是熟絡,於是便試探性的詢問道。
劉公公可沒有當初清流縣的倨傲,而是十分恭謙回答道:“葉大人,雜家也不甚清楚,不過聽了些許碎語,似乎與官員被殺有關……”
“哦?官員被殺!”
葉宇聽了這四個字,腦中立馬想到了火蓮教。當初他擔任清流知縣時,就聽說火蓮教殺害朝廷命官的事情。
劉公公見葉宇面若沉思,於是好心的提醒道:“葉大人,一會說話要小心謹慎……”
“有勞劉公公提點,葉某銘記心中!”
說話間,二人便來到了宮中,葉宇隻身進入御書房。
“微臣叩見陛下!”
“葉卿家平身!”
葉宇起身之後,一擡眼見趙昚面若寒霜,似乎正在氣頭上。又見首相虞允文也在這裡,心中不免一沉。
趙昚心煩意亂的看了葉宇一眼,隨後示意虞允文向葉宇說明緣由。
虞允文言簡意賅的向葉宇講述其中原委,葉宇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福州本是富庶之地,但前往任命的通判,一年之內就換了三個。
而最近調往福州擔任通判的官員,卻無故死於上任的途中。這連環的通判命案,遠比安豐更換知縣,要嚴重的多。
難道這件事又是火蓮教所爲?
這個疑問再次出現再葉宇的腦海,但似乎又有些難以置信。
最近調任福州的通判,可是他親自審覈的官員,雖不說清廉如水,但也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火蓮教一向是以警惡懲奸爲宗旨,如今這番猖獗濫殺無辜,似乎又與這個宗旨不符。
就在葉宇思慮百轉之際,趙昚開口問道:“我朝於各州衙受設通判一職,葉卿家當知設其目的何在!”
“回陛下,通判與知州同理一州之政務,而負有監督知州之權,依例多由陛下親自選派,且可直接向陛下稟奏,其目的無非在於監督州政,以免地方官瀆職!”
“嗯,葉卿家說的不錯,可如今朕所派官員不是病死,就途中遇害,這其中隱患不可不察也……”
對於趙昚的感慨,葉宇雖然深以爲然,但是既然知道這事情不簡單,那還不下達旨意徹查等待何時?
“陛下,既然此事內有蹊蹺,可由刑部或是大理寺介入徹查,如此一來也可安定其心!”
葉宇說的是十分在理,可是卻換來趙昚的搖頭不語。不明聖意的葉宇,只得將目光落在了虞允文身上。
虞允文猶豫了一下,隨即解釋道:“葉大人有所不知,方纔本相與陛下商議此事,從目前情況來看,與民間勢力火蓮教有關……”
“那既然知曉其中緣由,爲何不徹查此事?”
“葉大人有所不知,這火蓮教行蹤詭秘,這些年來刺殺了我朝廷地方官員無數,所以也一直未能將火蓮教剷除!”
葉宇一聽這話,就有些不樂意了,於是反駁道:“虞大人此話過於以偏概全了,撇開這福州通判一事,就葉某知悉的情況來看,火蓮教雖然不守王法草菅人命,但這些年所殺之官吏,多爲貪贓枉法的惡徒!”
“哦?那葉大人之意,這火蓮教是爲民請命的仁義之教?”
“虞大人,說話莫要斷章取義,葉某也只是就事論事!”
虞允文卻不屑冷哼道:“哼!王法面前,只有對與錯,罔顧王法,就是害羣之馬!”
“虞大人剛正不阿,實在是讓葉某佩服不已!”
站在法與理面前,火蓮教的行爲的確是不能容忍。所以對於火蓮教對錯的辯論,葉宇也懶得爭論下去,只得在言語上做了退讓。
此時趙昚擺了擺手,嘆了口氣道:“此事錯綜複雜,虞相舉薦葉卿家前往福州暗查此事,不知葉卿家以爲如何?”
“呃,陛下,微臣身爲禮部尚書,雖是則無旁貸,但此事應由刑部……”
“葉大人此言差矣,當初李崇命案,葉大人半日之期就勘破命案,這足以說明葉大人有此能力!”
“話雖如此,可……”
“好了,此事就依虞相之言,葉卿家,朕授予你代天巡狩之權,視察福州海防軍務,以及各州政務;而暗中就替朕查一查,這歷任通判之死的緣由!”
想要表達自己的意願,卻兩次未能如願,葉宇心想這福州之行,看來是非去不可了。
“微臣若是……”
“對了,關於你的那《濟公札記》,朕會派人一路跟隨,以便於及時將稿件送回宮中!”
“呃,……微臣遵旨!”
葉宇無語的退出了御書房,他最後很想用太上皇趙構做擋箭牌,可不曾想話還未說出,就被趙昚事先料到了。
雖然葉宇不知道這個福州,渾水到底有多深,但是憑直覺來說,並非表面那樣的簡單。
而此次被調離出京,似乎用意也不是如此的單純。
但不論如何,既然皇帝旨意已下,那他就得乖乖地按旨意辦事。
不過在離京之前,有些事情是要好好地安排一下。
想到這裡,葉宇離開皇宮之後,沒有直接回府,而是驅車直奔龍門鏢行而去。
只是葉宇猜到了開頭,卻沒有猜中結尾。
此次福州之行,不僅攪得福州風起雲涌,更使得州府上下人頭滾滾血濺公堂。
此次福州之行,不僅有了海軍建設的雛形,又在民間流傳了關於葉宇的種種傳奇。
走下朝堂那一刻,他只是留下傳奇的翩翩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