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館的葉宇卻是久久難以安睡,雖然在樹林裡,將自己身世的事情暫且放下,但是躺在牀上的那一刻,便又將此事徘徊在了腦海。
他相信濟顛說的是真的,因爲濟顛沒有必要欺騙他。
小的時候聽多了關於濟公的評書,對於這個富有傳奇色彩的歷史人物,他一直是崇敬不已。
重生於這個年代,不僅能夠見到這個兼濟天下的瘋和尚,而且自己能夠站起來也是因爲他的幫助。
所以對於濟顛這個瘋和尚,他一直抱有崇敬的心理。或者可以說,是一種個人盲目崇拜。
如今得知自己並非葉家子弟,葉宇心裡感覺很不是滋味。
雖然他是後世而來的靈魂,但是時間久了已然漸漸融入了感情。這突如其來的異變,着實是讓葉宇意想不到。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關於自己的身世也只有以後去慢慢追查。如今當下要做的,就是如何平息這涌動的暗流。
如今距離七月初一還有三天時間,所以在這時間緊迫的時刻,他需要想出一個合理的理由。
想了一夜,葉宇也是沒有想出一個合理的理由來。
翌日中午,葉宇以山中大蟲肆意行兇爲由,沿途要道由官府出示榜文,近日禁止所有人經過落劍山。
其用意很是明顯,就是在這期間採取封山的手段。此令一出,柳江縣上下頓時是議論紛紛。
盤踞在落劍山附近的綠林各方勢力,也是因此而暗流涌動着。雖有官府下達的封山令,但綠林人士似乎並不放在眼裡。
面對官府與地方勢力的摩擦,葉宇也事先做好了準備。不僅吩咐縣衙所有衙役,還以欽差特使的名義調動軍隊駐守。
並且傳令下去,若有私自闖山不服規勸者,可當即將其擒拿歸案。
如此一來,面對嚴陣以待的朝廷大軍,這些綠林人士也只得退避三舍。
這番舉動是起到了掌控時局的作用,但是卻無法給黎大隱一個解釋。
當黎大隱前來質問葉宇的時候,葉宇沒有什麼話可說的。
“葉兄弟,爲何要此刻選擇封山?”黎大隱今夜前來,神色卻大有不同。
葉宇抿了抿嘴,隨後悠然道:“山中有大蟲傷人,未免百姓無故受傷,故此特意封山”
“大蟲傷人?葉老弟,你這是當黎某三歲孩子?再過兩日就是七月初一,你如今卻突然下達封山令,其用意昭然若揭何必在黎某面前搪塞?”
“黎兄覺得,是葉某有意要私吞這天劍的秘密?”
“是與不是,葉兄弟你心中清楚,至於這什麼寶劍,黎某倒不是很看重,若是兄弟有意這天劍,黎某也定然會成全兄弟……”
黎大隱頗有埋怨的瞥了葉宇一眼,於是沉聲接着道:“可是你如今玩弄這等伎倆,葉兄弟又將黎某置於何地?”
看着一臉不悅的黎大隱,葉宇本想再解釋什麼,但隨後又徹底放棄,因爲他知道這根本就解釋不清楚。
無論他如何向黎大隱解釋,他都會成爲自私自利的小人。
因爲在黎大隱的心中,已然認定葉宇在破譯羊皮卷之後,心生貪念想要獨佔落劍山的秘密。故而纔會利用職權之便,將落劍山徹底封鎖。
而至於葉宇的任何解釋,黎大隱根本是聽不進去。
“黎兄,葉某隻是想讓你遠離無謂的犧牲,至於其他的事情,將來你就會明白”
黎大隱卻擺了擺手道:“罷了,你我既是兄弟相稱,此事黎某便不再說什麼。此事就此揭過,黎某還有要事在身,告辭了”
說着便一臉怨氣的離開了行館,而葉宇此時也沒有出言挽留。
說了,亦是多餘;不說,也是無趣……
葉宇無語的搖了搖頭,隨後一身便衣徑直出了行館,漫步於喧囂的街市上。
還有幾日就是一年一度的七夕節,故此這幾日裡很是熱鬧。就連街邊的商販,也比平日了多了不少。
一路上葉宇無心去遊覽這些,而是有些心事重重。
其實當他得知這或許是一場陰謀的時候,他真有不理會此事的衝動。
因爲如此一來既可以裁減綠林道上的一衆山匪,更重要可以消弱黎大隱的隱盟勢力。
甚至有那麼一瞬,他有想過藉此機會剷除黎大隱的念頭。
若是無法完全掌控,就要果斷將其毀滅,無論這個事物曾經花費多少心血。
這是成大事之人的絕情與堅韌,道理葉宇十分的明白。
但最後卻被自己的理性否決了,作爲曾經的好友他不該如此,更不該因爲自己的一己之私而枉送衆人性命。
其次,事情還沒有到完全失控的地步,或許只是自己杞人憂天。
更何況這是濟顛交予他的事情,他無論如何也要阻止這場無妄之災。
但是要做好人,就會遭受別人的質疑,甚是被人暗中唾罵。不過對於這一點,葉宇倒是已經習以爲常。
來到一間客棧,在廂房外停住了腳步,當葉宇推門而入卻發現空無一人。
突然一雙玉臂從後面將葉宇抱住,柔若無骨的嬌軀緊緊地貼着寬實的後背。
“你怎麼纔來……”身後的美人言語中頗有幾分埋怨,俏臉緊緊地靠在後背上,暗自撅着那誘人的殷桃小口。
葉宇苦澀一笑,站在原處沒有動:“公務纏身,處理了些許小事”
“哼少騙我,公務纏身還隨身攜帶美眷,葉郎你可真是風流成性吶”女子正是胡媚兒,只不過此時還真的有些醋味。
葉宇示意胡媚兒鬆開手,然後坐了下來,笑了笑:“看來你知道還真不少……”
“奴家可是一直心繫你的安危,可你這薄情郎卻如此不顧奴家感受”
坐在葉宇懷裡的胡媚兒,此刻雖然媚態十足,不時地在葉宇身上蹭動着,但雙眸卻是隱隱泛出淚光。
“你既然知道一切,那也應該知曉我是迫於無奈,這種事情有時候我也是身不由己。”
胡媚兒卻是狡黠陰冷一笑:“那可不見得,倒是有個法子,解決葉郎你的憂慮……”
“哦?說來聽聽”
“讓奴家殺盡葉郎身邊的女人,以後就不會有人敢跟我搶男人了”胡媚兒這話雖然語氣很是輕柔,但是眸子裡的笑意卻帶有一絲冰寒。
啪
大手拍在翹臀上的清脆聲音,喚來胡媚兒口中的一聲嬌呼,秀眉微微緊蹙露出一絲痛楚。
“如此陰狠的手段,也只有你能做得出來”
不得不說,胡媚兒的方纔之言,可是讓葉宇嚇了一跳,心說這個小魔女要是這樣胡鬧下去,可真不是一件好事。
“對了,有件事我倒要問問你……”
不過葉宇的話說到一半,就被胡媚兒用芊芊玉指封住了口。
隨即用那蔥白玉指繞着葉宇鬢角髮絲,輕哼道:“那個林薇菡的死與奴家無關,而且奴家還親自去拜祭過她呢
“哦?你去拜祭過她?”
懷裡的胡媚兒是個敢作敢當的女子,她說沒有做過倒是合乎葉宇的猜測。不過這胡媚兒親自拜祭林薇菡,倒是讓他有些匪夷所思。
“當然嘍,起初我是挺討厭她的,可是她能夠爲了葉郎甘願替罪赴死,卻是讓媚兒心生敬佩呢。”
一提及林薇菡,葉宇的心情就不由得傷感了許多,這是一個永遠抹不去的傷痛。
“是啊這份虧欠,也只有來世償還了……”
胡媚兒似乎也是深有感觸,貼着葉宇的胸膛幽幽自語道:“若是有一天,葉郎你身處險境之際,媚兒也會如林姐姐一樣……”
“別胡說,這不值得”
“葉郎,你相信一見鍾情麼?”胡媚兒停頓了少許,隨後幽幽問道。
葉宇自顧的飲着酒,猶豫了片刻卻不知該如何回答,於是反問道:“那你相信嗎?”
“在遇到你之前,媚兒一直不信,可自從在成衣鋪看到你的那一刻,媚兒信了……”
回憶起曾經的往事,胡媚兒的臉上少了幾分嫵媚與陰冷,卻平添了少有的恬靜與喜悅。
“成衣鋪?第一次相遇不是醉春樓?”
葉宇對於當年之事記憶猶新,應該是潘之所在醉春樓相邀,他才第一次認識了胡媚兒。
胡媚兒安靜的躺着,十分恬靜的說:“當然不是,當初你在蘇家成衣鋪,替蘇掌櫃父女解圍的時候,媚兒就在人羣之中。”
“哦,原來如此……”
“當時你雖然衣着寒酸,面色蠟黃消瘦沒有如今俊朗,而且雙腿有殘疾在身,但不知爲何,見你在堂內侃侃而談,大局在握的淡定從容,讓媚兒至今難以忘懷……”
胡媚兒如數家珍的講述着自己一見鍾情的過往,卻是讓葉宇感到有些意外。
難道自己當年就具有這種殺傷力?不過對於一見鍾情這回事,他葉宇沒有經歷過,所以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感覺。
說到最後,胡媚兒眼泛淚光的微微一嘆自語道:“其實,媚兒心裡清楚,葉郎一直在利用媚兒……”
“其實,我……”
“葉郎不必解釋,其實媚兒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即使知曉此舉猶如飛蛾撲火,但爲了這短暫的溫存,惹火燒身而死也足矣”
情到深處已然難以自抑,柔弱的嬌軀在懷中發出陣陣顫慄,低沉的哽咽之聲,讓葉宇感到鼻子有些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