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宇的故意指責,讓李道卻是無言辯駁,直到葉宇離開了李府,李道還在爲婚期相撞的事情糾結。
書房裡燈火冉冉,李道坐在書桌前凝聲自語道:“此子不除,後患無窮!”
“將軍所言極是,既然他隻身前來,不如我們”馬千里說着,用左手做出一個殺人滅口的舉動。
李道沒有急於表明自己的意見,而是擡頭看了一眼李豐年,沉聲問道:“豐年,都準備好了嗎?”
“爹爹放心,孩兒已經甄選了十二名刺客,以及一百餘名弓箭手,埋伏於途中,只要那葉宇經過,勢必有死無生!”
馬千里聞聽李道有此安排,輕捻鬍鬚笑嘆道:“原來將軍早有準備,屬下佩服!”
“這葉宇本就難以應付,若是等離開宜州就更加難以除去,因此在他離開宜州之前,一定要將其除之!”
“欽差特使死在老夫的地界上,勢必會遭致陛下的震怒,但爲了女婿的大業,老夫也只能甘冒風險了!”
而自從出了李府,葉宇就坐上馬車回去。
在沿街途中,雖是黃昏入夜,卻是極爲熱鬧。葉宇沒想到這慶元府的夜裡,仍舊是如此的熱鬧不凡。
其實宋朝遠比唐朝要幸福許多,至少南宋若非特殊情況,就不會有唐朝的宵禁令。
“宵”就是夜晚“禁”是禁止。宵禁就是禁止夜間的活動。
宵禁令古已有之,特別是在戰亂、災難橫行的時代,或者實在具有特殊政治經濟意義的區域內實施的。
所以若是身在唐朝長安,誰要說李白夜遊街市把酒問月,這看似詩意瀟灑,其實是瞎扯淡,因爲這不符合客觀事實。
北宋時期,對於宵禁的規範要比唐朝鬆懈了很多,其緣由就是商業經濟的發達所致。
而到了南宋時期,雖然兵事上日漸羸弱,但商業的經濟發展卻是空前的繁榮,故此這宵禁就再次被打破。
南宋出現了前朝所沒有的‘夜市”夜市的出現預示着夜晚依舊延續着白日的喧鬧。
從李府出來的時候,雖然天色已然暗淡下來,但仍舊不算太晚。
“這慶元府可真是繁華,像似過節一樣熱鬧”葉宇輕撩車簾,目光遊離在掠過的人羣身上。
“今日是七夕節,承天莫非不知?”
“七夕節?”葉宇一聽這個節日,猛然間想到了臨安的秋蘭。
去年的七夕節,葉宇依舊是記憶猶新,當初原本打算過了七夕就拜堂成親,可不曾想成婚的事情一拖再拖。
想到這裡,葉宇回過頭來看了曹雪瑩一眼,暗想這若再擇期成婚,恐怕不是兩位新娘,而是成了三位新娘。
正在沉思間,葉宇透過車窗看到了前方有家綢緞鋪,於是便吩咐驅車的孤狼在此處停下。
“一個女兒家,隨我一路而來也沒添加幾件新衣,這裡有家綢緞鋪,隨我下去挑幾匹布料,也好做幾件新衣”
“做新衣?”
“過幾日就是百里兄成婚之期,我們若不置辦幾件新衣,豈不是顯得不夠隆重?”
“好啊,多挑選幾匹,也給你置辦幾件合身的衣服”
曹雪瑩甜美含笑,葉宇的能夠考慮到她的感受,說明眼前這個男子已經漸漸地接受自己。
說完這些話,曹雪瑩比葉宇還要熱衷於此事,直接拉着葉宇就向外而去。
二人先後走下馬車,聯袂來到了綢緞鋪。
綢緞鋪裡客流並不多,畢竟是黃昏以後的生意顯得有些冷清。
綢緞鋪裡除了幾名顧客之外,只有一名個夥計與一名記賬先生,葉宇讓曹雪瑩在布架上慢慢挑選,而他則是坐在一旁休閒處歇息。
“閃開閃開!”本來這綢緞鋪的大堂裡還算清靜,但突然傳來的尖銳呵斥聲,卻是讓葉宇不由眉頭微蹙。
隨着堂內顧客的混亂,從鋪子外走進一名矮小男子,相貌實在不敢恭維,可以用尖嘴猴腮來形容。
矮小男子帶着幾名僕人推開衆人後,原本凶神惡煞的樣子,一轉頭就變得溫順諂媚起來:“少爺,您請!”
緊隨其後,就見一名黃臉男子,摟着一位妙齡女子走了進來。
二人走進綢緞鋪,黃臉男子還不時地動手動腳,而這個女子似乎也是此中高手,欲拒還迎的本事也是恰到好處。
“翠屏,來,這裡只要你看中的,本少爺就全包了!”黃臉男子表現得十分闊氣,聲音洪亮迴盪在每個人的耳畔。
這時候,大堂裡已經有不少人選擇離開了。即便有幾名女子在挑選布料,也是膽戰心驚侷促不安。
“哎喲,柴公子可真是闊氣,這成了李家的金龜婿,果然不同凡響!”
這女子粉狀淡雅,觀其裝束卻是頗爲華麗。只是這番言行舉止,卻是憑添了幾分風塵之氣。
女子的揶揄之詞,黃臉男子卻沒有去在意,而是尷尬笑了笑:“好了好了,此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有什麼辦法?來,只要是你看中的,全都買下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女子也不好再說什麼,而是目光遊離在了布架上的布匹。
從右邊按着順序美目觀瞧,卻並無一匹布能夠看得上眼。
就在這時,這女子看到了一旁曹雪瑩手裡的布料,隨即一指那布料欣喜道:“就要那匹布料!”
“好好好,只要你喜歡就成!”
黃臉男子說完這話,隨即問向堂內的丈量夥計道:“聽到了沒有,你這鋪子裡的這種布料,本公子今日全要了!”
丈量夥計一瞧這黃臉男子所要買的布料,不由面露難色道:“這位公子,實在不好意思,這位小姐已經買下這匹雲錦,您還是選些其他地布料”
“嘿!我說你的廢話可真夠多的,我家少爺看中的東西豈能隨意更改?你就再取來同款的布料,不就行了?”
面對這個矮小僕人的呵斥,這夥計顯然有些驚惶,唯唯諾諾道:“實不相瞞,這匹雲錦就只剩下布架上這一匹”
“這”這讓黃臉男子有些犯難了,既然沒有了同款布料,這事情倒真是有些難辦。
見身邊翠屏一副憂戚的樣子,黃臉男子一擺手闊綽道:“本公子願意出雙倍價錢,買下這匹雲錦!”
“這位公子,如此恐有不妥吧”
這位夥計這句話剛說完,一旁的記賬先生,卻打斷了道:“妥當!這位公子既然願意雙倍價格購買,所謂貨賣高價,豈有不妥?”
“可是這”
記賬先生拍了拍夥計的肩膀,沒好氣道:“凡事別太較真!”
聽了記賬先生的規勸,但這夥計仍舊覺得這樣對顧客不公,於是便將目光落在了曹雪瑩的身上。
而曹雪瑩一直背對着衆人,在認真地檢查布料。
這些活兒以前都是身邊丫鬟做的,如今她跟隨葉宇南下浙東,身邊只有她一人,所以凡事都要親力親爲。
櫃檯這邊的嘈嘈嚷嚷她是聽到了一些,待檢查完畢之後這才轉過身來,用不容置疑的口問道:“這匹雲錦是我先買到的,並不打算轉讓!”
黃臉男子聞聽此言,本要斥責曹雪瑩不識擡舉。但是一瞧見眼前女子如此貌美,方纔不順的怨氣頃刻間煙消雲散。
隨即語氣也緩和了不少,當即一禮:“這位小姐看着面生,不知是小姐芳名是”
“與你何干?”曹雪瑩白了黃臉男子一眼,隨即便快步來到了葉宇的身旁。
黃臉男子順着曹雪瑩的離去方向,一眼就看到了閉目養神的葉宇。
於是便也跟了上去,向葉宇拱了拱手道:“這位兄臺”
話音剛落,一把刀就抵在了黃臉男子的咽喉處,嚇得黃臉男子額頭冷汗直冒。
而微闔雙目的葉宇,卻是眉頭微微一蹙,隨即緩緩睜開雙目,略帶歉意道:“我這個屬下行事唐突,還請兄臺莫要見怪”
話音剛落,孤狼的刀鋒已經回到了鞘中。
“你!你可知這是蓄意行兇!”黃臉男子方纔煞白的臉上,此刻漸漸地騰昇一臉怒氣。
葉宇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問:“哦?那兄臺你的意思是”
其實葉宇是真的倦了,這才乏力的在這裡歇息。飲酒本就不是他的專長,上次因爲在史府赴宴,結果途中就嘔吐不止。
今日在李府的酒宴上也是飲了不少酒,所以方纔在車內他就已經有些鬧騰。
馬車雖然舒適,但夏季悶熱尚且不說,就是馬車的木質車輪就要了不少人的命。
木質車輪可不比後世的橡膠輪胎,每一次轉動都會牽引車廂發出相應的晃動。
這也是爲何歷史上的不少名人,年老體衰死在途中的原因。有的時候不是病發而亡,而是經受不住這顛簸之苦。
葉宇是習慣了這種古代環境,但是這坐馬車實在是苦不堪言。
所以在這歇息的時候,特意囑咐孤狼,不允許任何人打攪。
“本公子今日心情不錯,不想跟你計較此事,但是這位小姐懷裡的雲錦,柴某人是要定了!否則”
“否則如何?”
“嘿,你這不長眼的,我家少爺可是崇義公世子,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這時矮小的家奴蹦了出來,頤指氣使的當面斥責葉宇。
“喲,在下還真是失敬了”葉宇聞聽此言慌忙站了起來,恭敬地向這位柴公子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