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當趙昚以及羣臣聽了嶽霖的稟告之後,雖然衆人均是驚愕葉宇的死而復生,但也紛紛表示對這件事情產生質疑。
因爲嶽霖的所處立場,大大降低了可信度。
嶽霖見狀自然是有備而來,所以在曾迪以及隨行而來的百姓佐證下,葉宇起死回生的事實已經是得以證實。
這讓終日不見羣臣的趙昚,如今也是心情大好,現今他也顧不上這所謂神蹟的真僞,只要自己的兒子還活着,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而作爲太·子黨這些羣臣,如今已經是趨於羣龍無首的地步。
原本由張說、曾迪支撐點的黨派,如今曾迪外調爲官深陷福州官場漩渦中,一時半會是難以回京赴任。
而在朝中支撐大局的張說,卻是因爲福州二請葉承天,以至於多番受辱與年邁奔波急火攻心,如今已經是在府上臥牀不起難以上朝。
爲此趙昚事後還派了御醫前往太尉府,給張說診脈治療。因爲不管怎麼說,張說也算是他趙昚的姨丈,於公於私都應當派人予以探視。
況且趙昚始終覺得張說之所以如此,是當日在殿上踢的那一腳所致。
其實張說臥牀不起病入膏肓,責任不能歸咎於趙~昚那狠重的一腳。只能說是趙昚的憤恨一腳,將站在鬼門關的張說,直接徹底踢進了地獄。
而就在這羣龍無首之際,一個人漸漸地進入了趙昚的視野,那就是吏部尚書李墨。
在本朝的羣臣之中,除了慣以奇才之名的葉宇之外,就數李墨官階提升的最爲迅速,短短的幾年時間,就已經是位列六部之一。
所以在這個時候,身爲吏部尚書的李墨,漸漸有了領袖一派羣臣的趨勢。再加上張說、曾迪二人十分信任李墨,就更是奠定了李墨的朝中地位。
之所以得到衆人的力挺,是因爲李墨在罷黜葉宇官職,以及諸多打壓葉宇的策略上,李墨都是身先士卒,也同時提出了不少真知灼見。
所以如今這種情況下,李墨漸漸成爲了太子趙愷的得力助手。
葉宇的復生,讓羣臣不由得鬆了口氣,因爲如今的邊關已經開始有了處於崩潰的局面。
若是再不及時的想出應對之策,長此以往下去,就算守住了整個長江防線,也終將拖垮整個江南朝廷。
所以趙昚當即又是下了一道聖旨,派嶽霖火速前往福州,讓葉宇回京商討應對邊境之危。
當嶽霖接了聖旨,卻是遲遲沒有離開,趙昚見狀便心生疑惑,忙問道:“卿家尚有何事未奏?”
“啓稟陛下,微臣請陛下示下,此前追封忠王之事,……如今……是否收回成命?”
嶽霖的話音剛落,一旁的蔣芾便佯作不悅的斥責道:“陛下乃是九五之尊,既已下旨,又豈能朝令夕改!”
“那……”
“蔣卿所言有理,既朕的皇兒死而復生,那必是上天垂憐於朕。聖旨已經下達,那就將追封改爲加封,此事諸位卿家無須再議,嶽卿家,速去傳旨!”
“微臣遵旨!”
嶽霖出了大內皇宮,便坐上馬車火速前往福州,這是要頒旨三請葉承天。
……
身在福州的葉宇,當秘密見了初蓮母子之後,心中還真是無限感慨。
因爲能在膝下纏着喊爹的娃娃,實在是太可愛了。
當葉宇第一眼看到與自己八分像的葉初緣,葉宇就已經喜歡上了這個瓷娃娃,也更加斷定這孩子是自己的。
不過喜歡歸喜歡,但也十分懊惱,因爲這印證了一個事實: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本以爲此生與這個女子沒有交集,如今倒是因爲一個孩子,牽扯了葉宇的整個神經。
因爲葉宇深知一個家庭的不完整,對於孩子的成長會有很大的影響。
所以葉宇即便對於初蓮這名女子至今也沒有多少感情,但這份應該承擔的責任,他葉宇卻絲毫的不含糊。
吃幹抹盡不認賬,這不是他葉宇的風格,雖然初蓮從始至終並沒有要求什麼,也沒有所謂的一哭二鬧三上吊,但葉宇面對此事卻不能坐視不管。
所以既然來到了福州,也就讓這母子二人留在了侯府,至於滁州那邊的酒樓生意,自會有人前去接管與經營。
初蓮這邊倒是極好處理,因爲知書達理的女人容易溝通。
可是當葉宇來到完顏長樂居住的酒樓時,卻是遭到了這對母子的雙響攻擊。
廂房裡,完顏長樂對着葉宇就是一通奚落與抱怨,而坐在牀上的小娃娃,看見母親與人爭吵,也是提高了嗓音前來助陣。
孩子的哭鬧聲,加上完顏長樂的梨花帶雨嘮叨聲,整個廂房瞬間成了一個巨大音響,演奏着一段段喧囂嘈雜地交響曲!
“你這個沒良心了,害得我們母子千里迢迢趕過來奔喪,你可知道長樂的心裡有多苦嗎?”
“你說了要娶我的,可孩子都能喚爹孃了,你卻一直遲遲不予提親,你這樣又置我於何地?”
“你個死淫賊,只知道在江南花天酒地,你可知道因爲我懷了你的骨肉,四哥幾次欲要施藥墮胎,都被長樂艱險的躲過了?”
“臭流氓,如今本公主未婚先孕,已經成了天下人的笑柄,你說該怎麼辦!?”
“死混蛋……”
“……”
完顏長樂此刻完全發揮了蠻橫碎嘴本性,從葉宇進入這間廂房,整整兩個時辰愣是沒讓葉宇搭上一句話。
最後或許是累了,連珠炮的奚落與埋怨終於得以停歇。
“怎麼,心裡有愧,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了?”淚跡漸乾的完顏長樂,見葉宇一直一言不發,於是便嬌嗔的詢問道。
葉宇端起茶杯,細細地品着,斜了對方一眼,沒好氣的撇了撇嘴道:“我倒是想說,可是你給我機會了嗎?”
“我不管,我現在就讓你說!”
葉宇隨後將目光望向牀上的娃娃,然後沉聲問:“這孩子是誰的?”
“你!你說什麼!?”
完顏長樂本以爲在自己連番訴苦之後,能換來眼前男人的柔情安慰。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滿懷期許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對名節的質疑。
“我……”
葉宇剛要說話,卻見完顏長樂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氣得是嬌顏通紅。
葉宇本以爲這一次又是無休止的連珠炮轟,卻沒想到峰迴路轉,只見完顏長樂一轉身,衝着牀上的孩子嗔聲道:“葉小宇,說,你爹是誰!?”
葉宇也將目光落在了娃娃的身上,只見方纔還伴奏哇哇大哭的孩子,瞬間停止了哭聲。
柔柔的小手指,一指葉宇嫩聲道:“我叫葉小宇,家父尊諱葉宇,娘啊,不就是他嘍……”
“呃……”
聽着如此老練的語氣回答,葉宇似乎覺得自己是產生了錯覺,這是一歲多的孩子能說的話嗎?
一歲多的孩子能說話的都是難得,更別說瞭如此老練的回答語氣。
雖然他一直懷疑這個孩子背誦《千字文》的真實性,如今看到來倒也是所言不虛。
妖孽!真是夠妖孽的!
看着葉宇一臉驚愕樣子,牀上歪歪斜斜坐着的娃娃,咧嘴發笑致使口水浸溼了胸前:“爹,您不用那個……驚訝,娘說了,這是家傳的……”
“家傳的……”
葉宇聽了這話,頓時無語的看了完顏長樂一眼:“看你教的好孩子,才這麼小不點,就這般的油嘴滑舌,將來成何體統?”
“現在你還懷疑這孩子?”
“……”
完顏長樂見葉宇無言以對,這才重拾羞怒之火道:“這孩子剛出世十個月,就跟着宮中之人學習言語,當我得知這孩子天資過人,就拿了一本《千字文》給他耍完,可是這孩子兩個月就認識了上面的字,並且能夠合卷默誦……”
“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孩子才一歲多就如此聰慧,不是你的孩子又是誰的?你這沒良心的,竟然還懷疑長樂的忠貞!”
“呃……其實我只是……”
“對!沒良心,爹爹沒良心,舅父……沒良心!”牀上的葉小宇小嘴肉嘟嘟的嘟囔着,小手配合着語氣滑稽的拍着牀面。
葉宇一聽這話,頓時驚異道:“怎麼,你皇兄真的爲難你了?”
提及這件事,完顏長樂便眼中泛有淚光:“如今宋金交戰,四哥顧念我的安危所以不讓我來江南,但是聞聽葉郎你的死訊,長樂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所以就趁着皇兄忙於政事之際,偷逃出了皇宮……”
聽着完顏長樂簡略的闡述,心頭也是爲之一軟,隨即將凝噎地長樂抱在懷裡。
輕輕地拍着微顫的背部,安撫道:“好了好了,我又沒有死,你這般哭泣可是很不吉利的!”
“嗯,我不苦,不苦!”
完顏長樂極力擦拭眼角的淚水,隨後幽幽嘆道:“只是不辭而別,長樂恐會讓皇兄擔心!”
“這事好辦,過幾日,我會派人去向你皇兄報平安!”
“嗯!”
“這孩子以後要改個名字,否則豈不是亂套了!”
“當時長樂也只是思夫寄子情,纔會隨意喚他葉小宇,既然葉郎有意取名,那你說,給取個什麼名字呢?”
葉宇沉思少許,便晃然一笑道:“葉玉樂!”
“可有深意!?”
“當然,這深意就是……”
葉宇剛要予以解釋,就聽躺在牀上玩腳丫子的娃娃,奶聲奶氣的含糊道:“玉面郎君,樂享太平,爹,這名字好……”
葉宇聞聽此言,頓時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