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夢珠將自己的擔憂寫了密函,飛書給遠在邊關的祖父陳琦,同時和父親陳義和也說了。陳義和在陳國是位文官,在教化衙‘門’擔任官職,一心只愛做學問,不願參與朝堂紛爭。陳義和聽了‘女’兒對公孫氏家所遭遇之事的分析,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我知道了,公孫家的事,自由公孫家的人去解決,我們陳家就不要跟着摻和了!”
陳夢珠見父親不以爲然,也是無奈,只能期待爺爺陳琦能引起重視,早做準備。
陳琦收到孫‘女’夢珠的飛書,仔細的看了,越看心裡越驚。陳琦對於自己的這個孫‘女’已經是刮目相看,他知道夢珠若非是‘女’兒身,那在戰場上絕對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將帥之才。現在陳夢珠在信裡仔細的分析了公孫家的變故,以及由此可能引起的政權動‘蕩’。
陳夢珠在信裡說:陳國時下,兄弟分立,本應各自相安,分則避免爭鬥,遇外侮則可同仇敵愾。但隨着陳王對朝中權利的整固,遲早會對擁兵自重的大王子和三王子採取行動。現在陳王就是要藉着公孫家的事,要對大王子一系開始動手了。
公孫翼虎一事,本是一件小事,權貴仗勢欺人,打死外鄉人,也算不得什麼。但是公孫家族不該在此時又要轉移財產,又要將洛城內的生意關張。這樣無疑就是向陳王傳達着一種信息,那就是公孫家要投向大王子,而大王子接納了公孫家族,則表示大王子是此事的主謀。
但無論怎麼說,公孫世家作爲陳國的大家族,幾乎掌握了陳國的糧草生意,此時的舉動明眼人一看就是在向陳王示威,意在斷絕洛城的糧食供應,同時,公孫家族財產雄厚,到哪裡都能資助和組建起一支大軍,這更會讓陳王不安。
而且,公孫曉一直效力于軍中,又是陳琦的左膀右臂,陳琦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大王子一系的人,如此,這件起於市井的命案,就會引起連鎖反應,扯動到陳國兩大勢力的較量。
陳王一旦和大王子起了紛爭,兩相爭鬥,國內而言只會讓三王子收益;而對於鄰國的齊國、秦國、燕國,則更是他們所樂見的,各國都將從中漁利,甚至給了齊國滅掉陳國的機會。
陳琦的眉頭緊鎖,他已經從陳夢珠的信裡感到了一種危機,一種向大王子‘逼’來的危機,同時也是向陳國‘逼’來的危機。自己處在這場危機的前沿,卻無力挽回。任何一場危機,都將會把陳家帶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陳琦傳令護衛,速去找公孫參謀前來帥帳議事。等公孫曉進來帥帳,陳琦讓其他人都退下,然後才緩緩的將所收到的洛城信息告訴了公孫曉。公孫曉早已經知道公孫翼虎之事,也知道公孫明和公孫翼南正在將家族的財產、生意從洛城秘密轉出。此時見老元帥說起,也就應承了。
陳琦就問:“此時公孫大人可是知道?”
公孫曉點點頭,說道:“元帥,此時下官知道,家兄和我說起此事,我也同意的,我們既然追隨大王子,遲早要爲大王子效命。不弱儘早將財產和糧草轉到我們這邊,以充糧餉。
陳琦輕嘆一聲,看着公孫曉,沉聲問道:“公孫將軍,你可曾想過,若是你們公孫家將財產轉到平關,引起陳王猜疑,從而導致陳王與大王子的直接衝突,那麼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只是便宜了三王子和齊國、秦國、燕國他們。”
公孫曉卻是不以爲然的說道:“元帥多慮了,家兄將自家的財產暈倒何處,本就是他自家的事,遠沒有元帥想的那麼嚴重,何況陳王新立,應該不會那麼快就會對自己的兄弟動手!內鬥損耗國力,兄弟相仇,讓親者痛仇者快,這樣的蠢事,陳王應該還不會去做的!”
見公孫曉並不在乎,陳琦也只能在心裡暗暗嘆息,兩人又說些其他的軍務,這事也就放在一邊去了。陳琦本待要和大王子說下,但覺得此時無風無‘浪’,說了也是無益。
洛城內,薛侯爺的城防軍兵更換了四‘門’的守備軍兵,盤查也格外的嚴格,明眼人自然知道原先的守‘門’軍卒都被換成了薛侯爺的親信。
入夜的城‘門’,進出城‘門’的人們還是絡繹不絕,那些守備軍兵注視着往來的百姓,並不在意。只是遇有車輛通過,則會上前仔細的查看。
兩輛馬車從城內緩緩而來,車前十一個五十多歲管家模樣的男子,留着短鬚,‘花’白的頭髮。手裡拎着一個小包,走到城‘門’前,看着盤查的軍兵,四下張望了一下,就上前搭訕,問道:“軍爺,借問一下,張軍爺今晚沒有來嗎?”
那守備的軍兵看看他,一臉的不耐煩,說道:“老子就姓張,誰說我沒來?!”
那老者就嘿嘿一聲,滿臉堆笑的說道:“原來你也是張軍爺,失敬失敬。我是公孫府上的管家,敝姓‘毛’,今天奉着主家的吩咐,要出城送趟糧草,還望軍爺通融一二!”
那軍兵拿眼瞅瞅‘毛’管家,又望望後面跟着的兩輛大車,就‘哼’了聲,說道:“城‘門’開着,自然人由你們出入。若只是糧草,我們查看查看,只要沒有未盡的東西即可。”
‘毛’管家一聽,趕緊滿口答應,連說:“無妨無妨,我們公孫家常年做糧食生意,絕對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軍爺要查也可,不查也只管放心。”
說完,‘毛’管家往前一步,就把手裡的小包往那張姓軍卒手裡一塞。嘴裡輕聲的說道:“張軍爺,這是一點小心意,您先收着,日後我們常來常往,總少不了這樣的孝敬。”
那軍兵四下看看,伸手‘摸’‘摸’小包,試着裡面是幾個銀錠,就呵呵一笑。說道:“我先查看了再說。”說着就衝後面一擺手,十幾名軍兵就圍了上來,其中兩個人就要上車去翻‘弄’糧食袋子和草料。
‘毛’管家緊緊盯着車上的兩個人,待那軍兵翻開上面的糧食袋子,用手‘摸’着下面的袋子,對張姓軍兵喊起來:“張校尉,這車糧食不對呀,怎麼下面的是硬邦邦的東西,卻不是米糧!”
‘毛’管家趕緊湊到張姓軍兵跟前,又把手裡的小包一遞,口裡說着:“張軍爺,千萬通融一下,有點東西,也不是打緊的,我下次過來,多孝敬您些!”
張姓軍兵並不說什麼,也沒推辭,也不接下,就走到車前。又看看在檢查草料的軍兵,那軍兵也在草料下發現了異常。張姓軍兵就要讓兩個軍兵打開看看。那‘毛’管家就有些着急,連忙阻止道:“張軍爺不必再看,您若是不放心,我們不出去就是了,這就拉着糧草回去。”
張姓軍兵卻是哈哈一笑,說道:“‘毛’管家說的哪裡話,我們也是例行的檢查,看看又無妨。”說着就對手下的軍兵揮揮手,又有幾個軍兵往車上爬去,待上去後,直接把上面的糧米和草料掀下,那佩刀割開下面的袋子,裡面居然是一塊塊的銀錠。那銀錠在火把的照耀下發着雪亮的光芒。
一見如此情形,那‘毛’管家就有些慌‘亂’,看着張姓軍兵,不等他說話,就把手裡的小包硬塞進他手裡,然後對着他說:“張軍爺,這是我們府裡的銀兩,想要去外地販賣糧食,怕遇到匪人,才‘混’在糧草車裡。”
張姓軍兵掂着手裡的小包,對‘毛’管家說道:“‘毛’管家如此說,我是信的,不過我不知道我家大人會怎麼想呀。”說罷就對手下的軍兵吩咐道:“仔細的看好這些東西,把這幾個人帶到一邊,遠離了這車輛,我們等薛侯爺來看看該如何處置!”
‘毛’管家一聽,就是一咧嘴,對張姓軍兵說道:“張軍爺,這也不是什麼事,您若覺得不妥,我們帶着回公孫府就是!”他故意的把公孫兩字說的大聲些,想讓這張軍爺知道車輛是誰的。
那張姓軍兵並不在意,指揮着手下就將幾個家丁和車伕往一邊趕。‘毛’管家看看情形不對,就發起狠來,對張姓軍兵說道:“張軍爺,這是何苦,我們不出城就是了,你還待怎樣?”
張姓軍兵手握腰刀刀柄,也高聲說道:“我這城‘門’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毛’管家見事已至此,也就不再客氣,對着幾個夥計和車伕說道:“我們不出城了,裝好東西,回府了。”
隨着‘毛’管家一聲話,那幾個夥計就列開架勢,望着車倆跟前闖,那軍兵怎肯讓他們再過去,兩下推搡幾下,就動起手來。那幾個夥計手腳都是乾淨利落,雖然只有幾個人,但眼前的十幾名君命居然不能節制。軍兵們就‘抽’出腰刀,想要用兵器鎮壓,就有那手快的夥計,奪了兵器和軍兵廝打起來。
聚在城‘門’兩邊還有十幾名軍兵見此情形,也快步衝了過來,將‘毛’管家和幾個夥計圍在當中。而在人羣中也有幾個年輕人衝過來,就對着軍兵動起手來。
正在兩下里廝打的時候,一陣馬蹄聲響,一隊城防輕騎就衝了過來,前面的正是城防將軍薛侯爺。薛侯爺看見自己手下的軍兵正和十來個家丁模樣的青壯在糾纏,就遠遠的大喝了一聲:“住手!”
軍兵們見薛侯爺來了,就都退到後面,那‘毛’管家也是認得薛侯爺的,就趕緊進上前施禮。薛侯爺在馬上看看‘毛’管家,就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張姓軍兵就上前一步,說道:“啓稟將軍,這廝說是要運送糧草出城,我們在車內查出有大量銀兩,正要盤查他們,這廝居然聚衆襲殺軍兵!”
薛侯爺就從馬上下來,走到車輛前,看着路在外面的銀錠,回身問‘毛’管家:“我問你,你是何人,這車銀子是要運到哪裡?”
‘毛’管家趕緊躬身說道:“薛將軍,我是公孫府上的管家,我姓‘毛’,是奉着公孫少爺的命,運送這車銀子去城外購買糧食的。不料引起您的手下誤會。”
薛侯爺點點頭,說道:“恩,我知道了,但我看這兩車銀子不少,我也不能就視而不見,這樣吧,車輛現有我們城防府衙接管,先拉到衙‘門’裡,明天通知你家公子來領,若真的是你家少爺吩咐的,連着銀子和你們取回就是。若是你監守自盜,那說不得我就要治你個偷竊主家的罪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