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衛颯撓了撓腦袋,顯出一點手足無措來,“就是本王還沒有和小溪兒說。”
“啊?”白江瞬間石化。
合着他一個人說的這麼熱鬧,人家新娘子還壓根不知道有這麼一會兒事?這算是要籌備哪門子婚禮啊!白江吞了一口面前的酒漿,壓了壓心頭的震驚。
衛颯居然要娶若溪,衛颯居然要娶若溪!這本來已經夠糟糕了,更糟糕的是……昨天他將要離去的時候,那個涎皮懶臉的男人居然纏上他,用極其無辜的漂亮的鳳目看着他,一閃一閃的動着醉人的光澤,“白江,咱們不是好兄弟嘛,你口才那麼好,堪稱巧舌如簧,舌燦蓮花,這媒婆的事兒你來幹,最合適不過,若溪又聽你的,你就去替本王走一趟吧。”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他的借酒澆愁,其實,他不是個局外人麼,怎麼忽然就把他拉了進來?就變成了媒婆這麼光榮的職業?去勸說若溪……哎,真是艱鉅的任務。
“她那樣的人,要是能勸的動,就不是她了……”白江再次嘆氣,搖着頭,給自己再次倒滿酒杯,“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真是的,怎麼搞的他好像纔是那個失意的倒黴男豬腳?
“白管家,白管家!你找我啊!”來人蹦蹦跳跳的,毫無憂慮一般。白江揉了揉眉心,稍稍緩解下滿心的焦慮,擠出一個顛倒衆生的微笑,瞬間就看呆了對面的小姑娘,熱情友好的招了招手,“凝香過來坐。”
“啊,不了,不用了吧……”說着不用了,她還是一屁股坐下來,看着白江滿眼噴桃心。白江皺了下眉,他平時已經習慣了被人這樣看着,但是……這會兒這個姑娘也未免離他的距離太近了吧?而且,她好像還在一點點的往前移動。
“凝香……你……”
“嗯?”凝香一手拉着凳子一手往前探,只差那麼半寸就捱到了白江的臉。白江終於繃不住了,沉聲道,“凝香我可不喜歡……”女色這兩個字還沒等說出來,就聽見自己的臉上傳來一聲清脆的不能再清脆的聲音。
“啪。”然後臉頰一片紅熱。
白江驚詫的看着面前的傻呵呵笑的凝香,那人正得意洋洋的揮着自己的小手,“你看,白管家這麼大的蚊子正叮在你的臉上呢,你說哎,這人長得好看,連蚊子都喜歡的很,你瞧我,一身臭汗的蚊子反倒一眼都沒看我。”她笑得坦然的很。
白江揉着自己火辣辣疼的側臉,“你這是使了多大的勁兒!”自己的俊顏都要腫了吧?凝香吐了吐舌頭,看看自己的手,“真是對不起啊白管家,我一時激動就忘記了若溪說過的,我是天生神力,那麼粗的柴火,我一斧子下去就斷成好幾截呢!”她拿手興奮的比劃着,白江一看更來氣,“那麼粗的柴火你都劈得斷成幾段,怎麼就不想想我這麼細嫩的臉能禁得住麼?”
凝香嘟起嘴吧,“這人好看事兒也不少,比女人還麻煩,我都說不是故意的啦,真是小心眼兒。”
“你說什麼?”白江皺眉。
“沒說話。”沒聽見?正好,聽見就麻煩了。凝香大咧咧的打着哈哈,開門見山,“你就說吧,管家大人找我什麼事兒?”
“好事。”白江微微一笑,很是傾城。
“你附耳過來,我和你仔細說。”凝香傻乎乎的貼了上去……
半個時辰之後……
一個時辰之後……
凝香終於邁着自己徐福無力的腿,一步一挪的到了忘魂殿的門口。徘徊了不下三十圈,也沒好意思進去。
最後是寶焰看不下去了,蹭蹭的從臺階上走下來,他已經在這兒看着這個女人來來回回的走了幾十圈,看得腦袋都大了,實在受不了,不就是來找若溪麼?直接進去不就得了!真磨嘰的很!只衝到凝香身邊,一把拖起她就走,“趕緊進去吧,再過半個時辰若溪姐就該睡下了,你再不進去就得明天再來了。”
凝香少見的沒有對他疾言厲色,被拉着走了幾步,眼淚都快出來了,“那我明天再去!”一條腿已經攀住了門口的立柱,寶焰拉了幾下沒拉動,一看,差點噴出口水,她多大了?還試坐地炮這種手段?一生氣,走過來扒拉她的腿,“你有事就得進去說,不說,白管家那裡你怎麼交代!”
“我不管!不管!我纔不要去撞槍口上!你快放開我!”不說還好,一說,凝香更來勁兒了,腳被寶焰扒開,胳膊又抱在了柱子上。
“凝香你怎麼這麼賴皮?”寶焰徹底無力。
“我怎麼賴皮了,是你賴皮好不好,男女授受不親,你幹嗎拉着我不撒手?”凝香的大嗓門十分了得。
門扉一動,殿內簇擁着走出來一個人,寶焰眼尖,看了一眼,拍了拍凝香的胳膊,“得了,你想不進去也不行了,你看看誰來了。”
“你少騙我!這時候,誰出來?”胡說八道,大半夜的,忘魂殿的人都不用睡覺啊?
“凝香,你怎麼來了不進去?不是說好下午來的嗎?怎麼那麼晚纔來呢?”若溪穿着一身睡袍,快步走了過來,拉起凝香抱着柱子的手,好奇的看着她和寶焰,“你們兩個這是在玩兒什麼遊戲?抱柱子玩兒麼?”
寶焰黑線滿臉,“我纔沒那麼無聊,是她自己在玩兒抱柱子。”
凝香白眼亂翻,一看若溪就頭皮發麻,悻悻的鬆開手,“我是想着下午來找你的,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若溪有點納悶。什麼時候開始,凝香說起話來也那麼吞吞吐吐了?真不痛快。
“走啦,進去說吧。”若溪拉起她的手,朝寶焰笑了笑,眨了眨眼睛,“別擔心,我就是借她一會兒,用完了還給你。”
寶焰哭笑不得。
凝香被拉進屋子裡坐下,細細打量起若溪來,但見她在忘魂殿裡調整了這些日子以後,氣色明顯好了很多,臉上的肉也多了些,不再像原先那麼凹進去,皮膚也恢復了水潤和光澤,再看身上,她此時將要歇息,穿着清淡的如同一幅上好的水墨畫一般的絲質睡衣,清雅秀麗,並不怎麼美麗的她也因爲此刻的衣着裝扮而顯得高雅了許多。
真是人靠衣服馬靠鞍。此時的若溪已經今非昔比,她很快就要飛上枝頭做鳳凰了。凝香嘆了口氣,撐着自己的額頭,“若溪姐,我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這麼多消息,看來還是你消息靈光啊。”若溪假意笑着,心裡卻有着不好的預感,畢竟今天的凝香真是太反常了。
“那你先說好的吧。”若溪笑了笑,坐在她的對面,給她倒水。
凝香看着她倒水的細白的手背,幽幽開口,“好的是……你很快就要成爲側王妃了。”
“咣噹。”水壺應聲而落,在地攤上滾了滾,竟然沒有摔碎。若溪愣怔的將目光隨着水壺在地上打了幾個轉,才扭過臉來,看着凝香,“你剛纔說什麼?我這兩天有點上火,沒聽清楚。麻煩你再告訴我一下。”
“三殿下要娶你做側王妃,婚禮定在七天之後,也就是說,你會比弦月公主早進門。”凝香眼睛一閉,心一橫,把這話按照白江交代的樣子,實實在在的說了出來,一絲兒的水分都沒有。
若溪吞了下口水,試圖在她的身上找出一點端倪,卻奈何凝香此時的神情太過大義凜然,除了這種讓人哭笑不得的神色之外,她竟找不到第二種神采。
“別鬧了,”若溪輕聲笑了下,搡了她一把,“開什麼玩笑,這事兒我自己怎麼不知道呢?”
“是殿下,他自己一直沒有和你明說,但是,他轉告了白江,讓白管家替他做媒人,可是……白管家非得把我拽了進來,讓我來告訴你。真是的……真實彆扭死我了。”凝香一股腦兒把心裡的不快都灑了出來,他們一個個的明明都懂那麼多的道理,可是偏偏讓她這個嘴笨的人來,真是欺負人!
若溪沉默幾秒鐘,擡眼看她,“你沒和我開玩笑?”
“我怎麼會拿這種事情和你開玩笑呢?若溪,我覺得殿下是真的對你不錯。雖然是側王妃,他卻忙裡忙外的,爲的就是讓大家夥兒看見,你纔是他心裡面分量最重的那個人。”凝香的臉上少見的浮現出幾許鄭重其事。
若溪託着腮幫子,看着地上的水壺汩汩的冒出水來,染溼了大片的地毯,聲音低沉的如同天邊剛剛漂浮過來的那朵雲彩,將月色一掩遮擋,“可是凝香你想過沒有,如此一來,雖然大家都知道了殿下的心意,但對於弦月公主來說,她會如何想?”
“她只會……更恨我。”若溪輕挑起脣,說了這句。
“這……”凝香有點摸不到頭腦,她被若溪這句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跳。“你都能想到的事,殿下肯定也能想到,可是,他明明知道你和絃月公主之間的糾葛,爲什麼還要這麼做呢?”
“你想不到?”若溪看她,眼中是沉靜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