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旗回京,無論如何也是一件轟動全國的大事,但是這個衛英卻沒有拿出半分的誠意來,只是隨隨便便的派了一個新生力量,從前的侍衛隊長秦子墨來完全接手操辦此事,也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論身份,論資歷,秦子墨都實在不是一個好的人選,但衛英偏偏就選了他去,這裡面的意思,就是不說,人們看了也會明白幾分。
若溪給碧綠的樹葉上澆了點水,放下水壺,漫不經心似的,“我才懶得理會那些什麼將軍的,來給我說說,殿下今天去了哪兒啊?”
笑笑捧着盆栽忍不住笑了起來,把盆栽舉高到眼前,嘆了口氣似的說,“哎,小榕樹,你是不是也覺得無奈了?瞧瞧你家主子這醋罈子的勁兒。”她滿眼促狹,望着若溪,身子還福了一福,行了個標準的大禮,“回稟側王妃,殿下今日一早便去了議事大殿上,今兒可是華旗大將軍回京的大好日子,他就是平時再怎麼不願意離開您的溫柔鄉也得去啊。”
若溪敲了她一巴掌,“你這丫頭能不能有一時的正經?這沒正行的樣子也不知是像了誰?”
她們二人正說笑之間,白江從屋外進來,“沒正行自然是要像我了。”笑笑見是他,沒來由的臉上一紅,若溪瞧見她那樣子,又推了她一把,“把剛纔那股子厲害的勁兒拿出來啊,怎麼正主兒來了,反倒成了啞巴了。”
笑笑臉驀地轉紅,跺着腳不依不饒似的說,“王妃纔沒正行,說來說去反倒來打趣我。”
白江和若溪都不由得莞爾笑了起來,若溪揉着自己笑疼了的肚子,“你今天怎麼沒跟着殿下去議事大殿呢?倒是有時間上我這兒來坐着說閒話。”
白江神色一正,身子也跟着坐正了起來,“誰說我是來說閒話的,再說了,我什麼時候說過閒話呢?”
“是是,白江管家從來都是口吐真言,說的都是要緊的不得了的大事兒,行了吧?”若溪繼續調侃他。白江臉皮早就城牆般厚,“我今天可是真有要緊事說。”
笑笑看了她二人一眼,很主動的說,“你們說着,我去門外守着。”她轉身出去,若溪看着她的背影,嘖嘖出聲,“多好的姑娘啊,識大體,又懂分寸,真是打着燈籠找不着的好姑娘啊!”
白江沒聽懂似的,瞅了她一眼,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你上次說的那步後招,是不是太歹毒了些?”
若溪神色一怔,沒從他跳躍的談話中想出個所以來,“什麼歹毒了些?”
“因爲你給了衛芙蓉莫大的好處,她拒絕了弦月公主的聯盟邀請,這事兒你不該是已經忘了個乾淨吧?”白江皺了下眉。
若溪恍然大悟一般,“原來你說的是這個。我還當是什麼大事。”
“這還不是大事麼?”白江眉頭更緊,“你可知道衛芙蓉的身世?”
“爹生父母養唄。”若溪心不在焉似的說。
白江啞然失笑,這可不是廢話麼,當然是爹生父母養,誰不是這麼來到這個世上的?“不是說的這個,是關於她身世的另外的隱情,你知道多少?”
若溪正大雙眼,一副茫然,“壓根不知道。”
白江神秘兮兮的笑了下,“這就對了,這你要是都知道了,就枉費了我花了那麼多銀子纔買到的這個絕世的消息了不是?”
給他填上一點水,若溪坐下來,氣定神閒的很,“好吧,是我沒見識了,請白公子示下。”
白江嘿嘿一笑,很是坦然的把手裡的茶吹了吹,上面漂浮着的茶葉就零零星星的飄散開來。“人人都說鷹王衛烈的正妻早逝,所以才都會對衛芙蓉如此偏毒,實則不然。衛芙蓉的生母也就是衛烈的那位傳說中已經去世的正妻,目前還好端端的活在世上。”
“啊?她沒死啊?”若溪驚訝連連,沒辦法,最近讓她驚訝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白江對她的反應很是滿意,彎彎眉角,笑得很得意,“驚訝吧?我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很驚訝,不過,這是一個板上釘釘的事實。”
“我就好好給你講一講這個衛芙蓉母親的故事吧。”白江好整以暇的坐着,抖了抖衣襟,“她本來是衛烈的一個同房丫頭,出身也貧賤,按理說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當上衛烈正妻的,你知道在大祁國身份的御尊是極其重要的,尤其是像衛烈那樣身份的人,就是找衛英要一個公主來做老婆也不算爲過。說起來,這也是他對這個同房丫頭一往情深的緣故。”
若溪點了點頭,“想不到,衛烈那麼鐵錚錚的一個漢子竟然還是個癡情的主兒。”
“恩,不錯,他爲了正大光明的迎娶這位同房丫頭做自己的正妻可是沒少下功夫。家裡面衛老爺子給了他很多的麻煩和牽扯,最後還是不得不驚動了衛英,讓他出面才保住了這位夫人的位子。”
“有了那麼一個完美的結果也算是值得了。”若溪頻頻點頭。
“你倒是想的開,”白江呵呵一笑,“他哪樣的一個人,爲了個女人做到這種地步實在是不讓人震驚都不行。”
“哎,你就先別感嘆了,快講講後面的。”若溪聽的很開心的樣子,眼睛都閃亮亮的,盯得白江無語。“你就是那麼好奇別人的事兒。”
“纔不是我八卦好不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我現在需要衛芙蓉的力量,所以瞭解她是必須的。再說,某人不是才花了大把的銀子買來這個消息的麼?我不好好聽完,豈不是太對不起你哪點銀子了啊。”若溪白了他一眼,手指撥弄着小噴壺玩兒。
白江連連拱手,“你厲害,你厲害,我以後再也不和你鬥嘴了。哎,真不曉得衛颯到底是看上了你哪一點?”
若溪繼續白眼亂翻,拿起噴壺就灑了他一頭一臉的水珠,“不說話會死啊!”
“咳咳,那我就繼續說了。”白江抖了抖腦袋上的水珠,落下一地的晶瑩,“那個同房丫頭雖然被列爲了正妻,但是衛老爺實在是咽不下去那口氣,就給衛烈又找了一個老婆,不過是二房,卻是容貌姿色絕佳,又有心機手段,把衛烈哄得很是開心,漸漸的也就冷落了那個同房丫頭。”
聽到這兒,若溪冷笑了下,“男人不過如此而已,什麼海誓山盟統統都是假的。見了新歡就忘了舊人。”
白江尷尬一笑,“這你就不懂了,男人那都是獵奇的心裡,等到對新歡也膩了,就是舊愛好的時候。”
“衛烈雖然對二房也很好,但是二房卻一直沒有子嗣。”若溪聽完之後,才說了一句,“這還差不多,若是她再有一個孩子,恐怕真是要騎到那個正妻的頭上了。”
“若溪,真正喜歡一個男人就該給他生個孩子,所以……你要努力了。”白江不遺餘力的說了一句。
“全府上下都知道這個正妻的身份,所以下人們的白眼也沒少給她,直到衛芙蓉出世,她的地位才得以好轉。因爲衛芙蓉是衛烈的唯一的後代,所以她的地位便與日俱增,但是好景不長,就在衛芙蓉三歲的時候,她的母親這位歷盡坎坷的正妻就壽終正寢了。哎,也是沒有那個享受的命,好不容易混到了見到天日,卻撒手人寰。”
若溪聽的唏噓不已,驀地搖了搖頭,“白江你不要欺負我頭腦不夠用,你剛剛進屋的時候可是說過衛芙蓉的母親還健在於世啊!怎麼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變成撒手人寰了?”
白江又喝了一口茶水,“不錯,側王妃的腦子還算夠用。”
若溪哭笑不得,這算是誇讚她麼?
“那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人們不得而知,但是鷹王府裡確實是爲這位夫人舉行了葬禮,而在次年,那個二房夫人也患了病,去世了。這中間的十幾年就是一個死結,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的這個消息卻也是真真的,衛芙蓉的母親的確還是活在世間。”白江低緩下語氣,“京郊有一處道觀,在十幾年前來了一位俗家弟子,拜在空妙法師座下,法號空空。”
“空空?倒是個好名字。”若溪自己也倒了杯茶,似乎這個故事還有點意思,她很想繼續聽下去。過了片刻,若溪反問,“你不要告訴我這個空空道姑就是衛芙蓉的生母,那個命薄的鷹王妃?”
“的確如此。”白江點了點頭,“的確就是她,經過多方的查證和資料來看,這個空空就是當年那個死的很早的可憐夫人。”
“白江。”若溪沉默了片刻,在心裡閃動過一個念頭,她擡起頭,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閃爍着智慧的光芒,“你來不僅僅是要告訴我這件關於衛芙蓉身世的故事吧?”
白江一愣,苦笑,“果然是什麼也瞞不過你。”
“說說你的計劃,不知道和我剛剛想的是否同步。”若溪不以爲意的挑眉,“我猜你既然知道了這位空空道姑的來歷就不會再這麼安安分分的呆着,來,把你的計劃告訴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