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美貌,烏黑濃長,眼睛雖然緊緊地閉着,但也掩不住其中灼灼的光華,閒閒的搭在自己的肩頭上的手掌纖長不輸女子,手指頭上有細細密密的繭子,那是常年握住冷霜寶劍的緣故,然就是這樣一雙看起來甚是粗糙的雙手,卻在自己的身上沒有立下什麼不合時宜的傷痕,他那麼溫柔,那麼小心翼翼的不讓人家受到一定點的傷害。嗯,從頭到尾的品評了一番之後,若溪便忍不住深深地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一個好的不能再好的男人了。
就在這個時候,這個被人覺得是好的不能再好的男人忽然睜開了一點眼睛,笑眯眯的對她說,“小丫頭,瞧夠了沒有?”
若溪趕緊嚇的直閉眼睛,胡亂的用小手捂着自己的眼珠子,一百二十個不承認的說,“我纔沒有盯着你看呢。”
“咦,好奇怪,我有說過是你在盯着我看了麼?”衛颯不緊不慢的將她的話給堵了回去。
若溪被噎得啞口無言,氣鼓鼓的嘟起了嘴巴,來個死活不承認,你能耐我何的絕妙招數。
“小溪兒,你可知道,這個皇宮之中,難得的有人肯對我生氣,對我笑,當然,是發紫內心的那種笑和生氣。”若溪被衛颯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說了個正着兒,心裡頭忍不住一動,“殿下您想說什麼?”
衛颯不是個無故就會說這種肉麻的話的男人,他這樣說,必然是意有所指。
果然,在沉默了片刻之後,衛颯注視着若溪的目光似有不認又似乎是有點不得不說的味道。這個欲言又止的神情很是讓若溪勾起了大的好奇心。
“我想說的是……”衛颯似乎是在心裡頭獎想要說的話好好地打了一個圈兒才吐了出來,不過說出來的話,肯定不是這一句想要說的,這一點若溪心知肚明。因爲接下來的一句衛颯說的是。
“愛妃,不如我們去鴛鴦同沐浴吧!”若溪睜大一對沒有睡醒的大眼睛,覺得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還是自己的耳朵背叛了自己的神經啊,她明明看到這個男人的面上的神情和他所說的話根本就不是一層含義上的。
若溪唔了一聲,她知道這個男人是有話要說。
“既然是去沐浴,那殿下還賴在牀上不走,是在等切身去扶你麼?”若溪懶懶的往前探了探身子,伸出一隻手,放在了衛颯的面前,似乎是開玩笑的說,“殿下,不管你在什麼時候需要若溪拉您一把,若溪都是會伸出這隻手的。只是,要看殿下會不會……會不會也像我這般,堅定不移的握住它。”
這一句話,一語雙關的很。衛颯的雙眸之中精芒一閃,他的心裡不得不說是一陣暖流涌過,這個女子總是在自己的背後,他忙的時候,她不會添亂半分,他閒的時候,她便伴在他的身邊,這樣的一個女子,對自己的衷心和赤誠已經非是一個普通的女子所能做到的,這樣的一個女子,他有什麼理由要讓她受苦?
衛颯皺了眉頭,又鬆開,輕輕握住了若溪伸過來的那隻小手,卻沒有藉助她的力量起身,而是用力一帶,將若溪帶了過來,若溪心思在別的上,沒防備他這麼一鬧,結果牢牢地裝進了人家的懷裡。
“哎,殿下?”
“小溪兒。”他的聲音如同秋後第一場雨後的落葉,撲簌簌的掉下來砸在地上的聲響。一樣的靜謐和安寧一樣的讓人說不出來的安靜和寧靜。讓她一直以來躁動不安的心,得到了片刻的舒緩。
“嗯?”她乖乖的匍匐在衛颯的懷裡。輕輕的迴應着他。
“王妃一事,我該是早些告訴你纔對。”衛颯的聲音裡已經貸出來些許的愧疚。
若溪輕輕的勾了勾脣角,心裡頭心知肚明,嘴上卻說,“殿下就是現在說給妾身知道,也爲時不晚啊。”
衛颯在她的額頭上留了一吻,“這個月初八我將要迎娶絃樂公主爲妻。”
妻……
是一個男人一生之中唯一的女人。這一點,若溪也心知肚明。
而她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以及那個外來的賓客的地位高貴和高華,他的心,她亦是知曉。若溪抿了抿自己的嘴脣,覺得嘴巴有點乾燥,她翻身打算下牀,不想,腰身被人一拉,竟是衛颯牢牢的將她抱住。
“若溪,別怪我。”他把頭邁進了她的頸窩之中。讓她猝不及防的示弱和委屈的聲音,全然的攻打進了心門,她裝作不在乎的神情在他的深情之下完全的土崩瓦解。
“我怎麼會怪你呢,殿下,你難道還沒有發覺,若溪的心已經完全的拴在了你的身上,不管你做出任何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不會有任何的異議,也不會有任何的反對的心思,你難道對若溪就沒有一丁半點的放心和坦誠麼?”
直到今日,他才肯真正的對她說出這一番真情來,她到底是該覺得這個男人是因爲怕自己的內心受不得這樣的打擊還是因爲,他自己沒有做到完完全全的將這個問題解決掉,而是讓這個問題愈演愈烈,以至於到了一個沒有辦法收場的地步。
也不是沒有辦法收場,眼下唯一的收場的辦法就是,她必須要接受別的女人來和她共事一夫的事實。心愛的男人要在一年之中的一半的日子裡和別的女人纏綿銷魂,她這樣簡單的想上一想就覺得根本不能接受。
更遑論,讓她去每日面對這一幕的場景了。她的心,已經在這一時的想象之中,都碎裂了。
衛颯的胳膊一震,似乎也不能明白,她忽然變出來的神情之中隱隱的含着一點的憂思和一點點的冷漠,讓他忽然覺得這張臉孔似乎不是屬於自己熟悉的那個小溪兒,而是屬於一個氣度高華的貴女一般。
“若溪,我……我在這幾個月當中,想盡了辦法,卻沒有一個可以折中的辦法。”衛颯的一顆驕傲的心終於在這個時候開始低頭。
“殿下,你不必自責。我也沒有要責怪您的意思,你和絃樂公主的婚事不是普通的男女之間的婚事,你們兩個的婚事,是國婚。”
那國婚二字,身後的語氣格外的重,讓她說出來之後,自己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發了一抖,她說完,重重的吐了口氣,攤開來雙手對着衛颯說道,“殿下,你看實話說出來,也是很簡答的一件事情,鼓足了勇氣,若溪也能這麼坦然的對着殿下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
衛颯星目微閉,攬着她的手,送了又緊,緊了又鬆,終於還是說道,“若溪,你說的對,沒有足夠的勇氣,我們誰也不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的。你其實也是早就知道了我和絃樂公主的婚事的對麼?”
若溪別開臉,去看別處。
衛颯長長的嘆了口氣,繼續又說道,“這一場婚事在所難免。”
“爲什麼在所難免?陛下有三位皇子,也不一定非要你來出這個風頭,做人家西涼的姑爺。”要說她是不是真的放得開,說實在話,若溪放不開,她越來越不能找到合適的理由來說服自己,讓自己去坦然的接受這個自己心愛的男人也要去對別的女人甜言蜜語的事實了。
衛颯愣了一愣,苦笑了下,卻沒有一點要責怪若溪失禮的意思,他重複了一次她的問話,“爲什麼?”又是兩聲輕笑之後,他才徐徐說道,“因爲鷹王衛烈死了,沒有人在可以震懾得住西涼的大將,也沒有人能夠讓西涼王有所忌憚,他西涼王有九個兒子,單純從子嗣和兵馬上來說,我們大祁國就已經處於劣勢,你可知道近幾年來,這國內只顧着搞些建設讓百姓吃飽過好,國庫裡,已經空虛,大不如前,若是真的與西涼開戰的話,我們,沒有集成的勝算。所以……”
“所以在人家還願意來和親的時候,我們就要趕緊抓住這個最後的一棵救命稻草,趕着和人家和親,對嗎?”她問的很是犀利,也很沒給衛颯留面子。
她以爲衛颯會動怒,以爲衛颯會來指責自己逾越,如果那樣的話她就可以再去找別的理由來說服自己,告誡自己這個男人其實並不像她看到的那樣的好,他所有的好都是“僞善”。可惜,衛颯根本沒有給她這樣的一個麻痹自己的機會。他在聽了她的指責之後,只是輕而又輕的嘆氣,那聲音裡滿是無力的無奈。
“若溪,答應我,留在我的身邊,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讓你成爲我的正妻,成爲我衛颯唯一的妻子,也答應你,大祁國終有一日會兵強馬壯,不會再畏懼任何的外敵環伺和覬覦!”他的拳頭緊緊的握起,砰的一聲砸在了雕花的牀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