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潮溼的牢房裡,到處都瀰漫着血腥的氣息,時不時的,還有陣陣陰風掃過,吹得慕雨麟渾身莫名發抖起來。良久的不發一言,慕雨麟越想越氣,她猛地扭頭看向墨宇殤。“我就不明白了,你不是隨王嗎?就算那墨君酌是太子,他怎麼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就對你……”
未等慕雨麟說完,墨宇殤便再次打斷了她的話。“你若是知道墨君酌是如何對待其他皇子的,你就會明白,他對我所做的這些,根本就不算什麼。”墨宇殤的話,說得極輕極緩,平靜的口吻,彷彿他所說的只是一件無關痛癢,甚至與他毫無關係的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如何對待其他皇子?聞言,慕雨麟低低的垂下眼簾。
“當年的五王之亂,我只聽大哥提起過一次,聽說當時墨都人人自危,深怕被捲入其中。但是也很奇怪,五王之亂雖然很轟動,但卻沒人知道那個‘亂’字究竟指的是什麼,只是聽說是與五位王爺有關,之後更是不了了之。”眸中漸漸變得深邃,慕雨麟努力的回憶着。
“五王之亂……”記憶的匣子正在緩緩打開,墨宇殤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那漸漸僵硬的感覺,讓他有一刻的錯覺,以爲自己是落入了寒冷的冰窖裡,不禁輕笑出聲,“應該這麼說吧,墨君酌自出生之日起便被封爲皇儲,但在他之後,原本應該還有十位成年的皇子。”
笑意漸深,寒意欲長,墨宇殤雖然說的很輕很淡,但他此刻的心情,卻未必也這樣平靜。
“但如今,這些皇子之中,除了我還保有爵位之外,其餘九人,六人被貶爲庶民,並永世不得再踏進墨都一步;兩人流放漠北荒漠,已淪爲最低jian的奴隸。七皇子敬王,作爲當年五王之亂的策劃者,在陰謀敗露之後,更是直接被推出重華門斬首,以儆效尤!”
“什……什麼?斬……斬首!”難怪墨君酌會說,要墨宇殤也嚐嚐當年敬王之痛,“天哪!”
“所以,你現在應該能瞭解,墨君酌對我已是最仁慈的。”脣畔漫出一縷無聲無息的笑意。
“那些……那些也都是他的弟弟,他怎麼下得了手!”慕雨麟微微垂首,她有些無法想象。
良久的沉默後,慕雨麟好不容易纔消化掉墨宇殤的
話,又猛地想起藏在客棧裡的那些書信,一瞬間,她倒是有些明白過來。畢竟那墨君酌狠到就連自己的父王都能夠算計,更何況是那些同父異母的兄弟,像他這種人面獸心的禽獸,還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
想到這裡,慕雨麟不禁擡起頭,望向這冷冰冰的牢房。
沉默半晌後,慕雨麟忽地莫嘆一聲。“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隨着夜晚越來越深,牆上也開始隱隱溢出水珠,牢房裡,到處都充斥着潮氣和寒意,合着陰冷無比的空氣,直叫人打從心底顫抖起來,“你說,會……會有人來救我們嗎?”
“在沒有折磨夠我之前,墨君酌是不會輕易放我離開的。”昏暗的火光裡,燭影嫋嫋搖曳。
“那我們該怎麼辦?”慕雨麟的臉色有些慘白,她突兀的說,“要不然,你去告訴墨帝……”
“你以爲,墨帝會不知道這一切嗎?”墨宇殤目光直視前方,語氣仍舊淡而無波。
“我不明白,我真的搞不明白,墨君酌就有那麼重要嗎?難怪僅僅只是因爲他是柳皇后所生?爲何墨帝要如此放縱他?甚至到了……”突兀間,慕雨麟似想到什麼,“等等,我記得剛纔墨君酌有提到,他說他是什麼上天指定的人,那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上天指定的人?”
慕雨麟脫口而出的無心之言,似再次勾起墨宇殤痛苦的記憶,他忽地臉色一沉,良久後,有些不明情緒地自語道:“墨君酌他的確是上天指定的人。”話落,墨宇殤只覺得心裡猛地一抽,像是被灌進了無數的傷痛,沉重的無法跳動,“這一切,都是源自於一個上古的預言。”
“上古的預言?”聞言,慕雨麟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什麼預言?我怎麼沒聽說過?”
“這個預言,我也是在偶然之際聽傅玉提起的,但據說每個王朝的皇室宗譜裡,都曾有過記載。相傳,但凡能在百年一遇的黃道日正午三刻出生的男孩,便能將這世上最至剛的陽氣聚於一身,化爲象徵王者之勢的紫色龍氣,成爲一統天下的霸主,完成王朝統一的霸業。”
“什麼啊?”什麼叫百年一遇的黃道日?慕雨麟聽得雲裡霧裡,“怎麼會有這種預言的?”
慕雨麟聽得一頭霧水,但墨宇殤卻只是沉
浸在自己的回憶裡,臉上始終沒有任何表情。
“但是,在墨呈國幾千年的歷史裡,卻從未有一位皇子是出生在黃道日的正午三刻。”
“墨呈國以前有一位景帝,他極度崇尚殺戮與巫術,他即位的時候,恰逢遇上百年一現的黃道日。爲了要實現預言中所記載的一切,他命人採用催生的方法,務必使得皇子在黃道日的正午三刻誕下。結果那一日的正午三刻,天空卻突然混沌如夜,大風肆虐,狂沙作作。皇子雖然誕下,但卻是個死胎,景帝也因此大病一場,不久後便離開人世。”
“經過景帝的教訓之後,衆人皆明白此預言乃是上天之命,斷不能逆天而爲。之後的幾千年裡,隨着王朝的交替,當權者漸漸的也只將這個上古預言看作是一個祖訓,雖然世世代代的帝王都期望能有這樣的一位皇子出世,但卻再沒有人敢去嘗試,直到墨君酌的出世……”
故事雖然到此結束,但慕雨麟的心裡卻是無法平靜。
“所以,依你所言,那墨君酌便是在百年一遇的黃道日的正午三刻出生的?墨帝是認爲他便是那個可以改變當今天下四分局面的人,所以纔對他特別的溺愛,甚至到了放縱的地步,只是因爲他就是預言裡所提到的那個人?”
話落,慕雨麟聯想起墨君酌的殘暴,她着實無法想象。“改變天下之人,那墨君酌可以嗎?”
“不管他可不可以,他都是墨帝認定的天命所歸,預言中所提到的那個能夠一統天下的……呵呵……姑且稱之爲‘霸主’。要不然,墨帝又豈會放任墨君酌爲排除異己,將其他成年的皇子一個接一個的剷除,甚至連王貴妃和她未足月的兒子,他都不肯放過。”
“其實,墨呈國的皇室向來不乏優秀的子嗣,歷任帝王登基,也都是踏着親人的鮮血而上的。但到了墨帝這一代,卻大不相同,如今成年的皇子裡,就只剩下墨君酌與我,以及出生時便患有腿疾的十三皇子。你可想而知,有多少皇嗣是死於墨君酌之手的。”
“天命所歸……天指定的人……”如此殘暴之人,也能算是天命所歸嗎?慕雨鱗沉默了。
而這時,她的肚子突然‘咕咕’的開始叫起來,慕雨麟整個人一軟,頓時顯得無力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