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勳輕輕搖頭,“你對着我生怒,我也未必能回答你這個問題,誰知道呢?”
誰能知道裴瑞禕能不能有那樣的手段獨霸後宮,誰又能知道汗王會不會真的博紅顏一笑,做出如此荒唐的決定?
美人傾國又傾城,在大燕這樣的香豔典故可不是沒有前事之師。
四座城池都把人換回來了,博美人一笑,又有什麼不可能的。
更何況,呼赤炎那樣的男人,從不信任任何人,狄戎任何世家的女子進宮只怕都會令他不安於枕,還是放個沒有根基的裴瑞禕更合適。
若是換做他,兩害相權取其輕,他也會選擇裴瑞禕。
一個裴瑞禕能提他擋了世家的算計,還能抱得美人歸,既讓自己安於枕,又能從容佈置掣肘各家,這樣好的算盤,汗王豈會放過?
那樣的男人,可不是真的只會被美色迷眼,藉着美色擺佈朝政,這纔是他們汗王慣會用的手段。當初被流放,他都能忍氣吞聲那麼多年,得了機會一擊便中,這次藉着裴瑞禕這張美人皮,不知道他手裡這把刀,又會揮向何處。
看着二弟的神色,奇言也沉默不語,兩兄弟相對無言,各有各的思量。奇勳看來一條路走不通,就應該立刻掉頭另謀他路。但是在奇言跟家裡人看來,有奇棻在這條路未必就真的那麼不堪,畢竟沒聽說哪家的王宮只有一個女人的。不要說王宮裡,便是勳貴官宦之家納妾也是尋常之事,只娶一個老婆的反而是奇怪的那個。
奇勳自然是希望奇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子,他希望她好。可是,偏偏出現個裴瑞禕,有謀略有手段有膽量,不要說女子便是男人遇上這樣的敵人,都要謹慎再謹慎。
長長的嘆口氣,奇勳到底還是勸了一句,“大哥,我的話你好好想想,汗王可不是任憑擺佈的人。家裡頭還有二叔其心可誅,虎狼前後環伺,到時候纔是奇家大難。”說到這裡頓了頓,神色十分嚴肅盯着奇言,“你看淳于恆,那纔是個聰明人。他是走了運氣,汗王尋寶馬的時候用了他,他卻趁機跟着汗王到了戎都。既能替淳于家在戎都做前哨,又能博得汗王重用,提高自己在家族裡的地位。淳于恆那人如何,大哥你比我還要清楚,可是他對待裴瑞禕如何?你認爲他是那種瞧女人臉色的人嗎?更不要說其一母同胞的妹妹更是跟裴瑞禕幾乎是同進同出,這裡頭的事情大哥怎麼不細細想想?莫爲一時心軟,毀了自家錦繡前程,奇棻女兒家見識,難道大哥也跟着糊塗嗎?”
奇言皺眉,“二弟,你對三妹是不是太苛刻了?”
“我是爲了她好,你們一個個的都捧着她着她,就還真以爲自己天下無敵了。再這樣下去,以後的苦頭有的吃。”奇勳越說越悶,索性不再說了,說起來他也明白理解家人的猶豫,也知道這件事情委屈了三妹。但是這世上的事情不就是這樣嗎?從來沒有魚與熊掌兼得的。
看着奇勳不再說話,奇言只好起身告辭,臨出門的時候,忽然回首看着自己的弟弟,冒然問了一句,“你對那個裴瑞禕不會是真的動心了吧?”
奇勳聞言臉色都沒變,“呵呵,大哥,這樣的話你也信?”
奇言有些窘迫的摸摸鼻子,這才大步走了。
屋子裡又安靜下來,奇勳起身走到窗前靠着軟枕斜倚着窗棱,柔軟溫暖的陽光從窗口爬進來,落在他蒼白微帶着幾分青色的面容上。陽光之下,眼瞼下的青黑色看的越發的清楚,帶着濃濃的疲憊,闔上眼睛。
若是奇家不與她聯手,他現在就忍不住的會去想,裴瑞禕會用什麼樣的手段來牽制奇家?
裴瑞禕那樣的女人是絕對不會放任奇家對付她的,她必然有後招,只是她會怎麼做呢?
奇勳現在知道只怕家裡頭會在奇棻的眼淚下退一步,不會輕易的與裴瑞禕聯手,那麼他也只能再想辦法牽制裴瑞禕。只是這裡頭卻有個令人爲難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樣做纔是最恰當的。
如何能在兩相交手過後留下緩衝的餘地,奇勳在陽光下陷入深思中。
奇家那邊沒有後續的音訊傳來,瑞禕便知道這聯手的事情怕是行不通了。雖然很是可惜,但是想想奇家這樣決定也無可厚非,畢竟奇棻還是一個相當出色的女子,對於王后的位置有很大的競爭力,人家輕易放棄也就不是奇家了。
暫時就把這件事情擱置在腦後,瑞禕現在也沒有時間去專門針對奇家做什麼。追風馬場那邊現在在她的有意干擾下,最近特別的忙碌,也讓瑞禕有足夠的時間去關注另一件事情。
上次瑞禕在鐵匠鋪定做的袖箭早已經送到了,但是後續卻又發生了一件相當有趣的事情。招爾卉果然吞下她所扔下的誘餌,只是讓瑞禕格外驚訝的是,招爾卉定做的袖箭沒有出現在賽馬場上構陷她,現在卻出現了一個令人相當意外的地方,皋雁凌的身上。
沒錯,的確是身上,皋雁凌被袖箭所傷,幸而並不會危及生命,但是所傷的地方是在手腕處。據聞,若不是當時皋雁凌反應快,只怕右手就要廢掉了。
瑞禕所定做的袖箭跟狄戎人慣用的很不一樣,她,沒有狄戎女子靈敏的身手跟強大的力量,所以袖箭務必要求要做的精緻小巧便於攜帶。這樣一來,皋雁凌被袖箭所傷,只要按照身上的箭矢追查下去,瑞禕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是很快便會找到門上來。
這件事情跟她當初謀算的不同,原以爲招爾卉可能會在賽馬場上使用,但是她沒用。更加沒想到,這袖箭居然會被她用來打傷皋雁凌,這是想栽贓嫁禍?
皋雁凌受傷的事情壓根就沒瞞着,很快的就在戎都散播開來,皋家主第一時間出來發話一定要抓住暗傷自己女兒的兇手,必將嚴懲。而且皋家主特意將打傷皋雁凌的袖箭掛在了門口,如有人提供消息必有重賞。
不出瑞禕所料,果然就有所謂的“知”前去送情報,隱晦的指出了當時瑞禕打製袖箭的鋪子所在。有了袖箭作證,很快的那鋪子就被找了出來,然後順藤摸瓜一下子就找到瑞禕這裡來了。
瑞禕看着薛夫人恨不能上前來掐死她的表情,十分友好的對着她說道:“皋夫人請坐,來者是客,有事情可以坐下來慢慢說,免得怠慢了您,我這個做晚輩的可是又該賠罪了。”
聽着瑞禕綿裡藏針的話,皋夫人這會兒可不怕,坐下後就看着瑞禕說道:“裴姑娘想來應該知道我是爲什麼而來?”
瑞禕點點頭,“自然聽說一些,小女也很是爲皋姑娘不平,好端端的卻受了這樣的罪,真是令人不平。”
皋夫人生的一對好眉毛,微微一揚便令人不敢放肆,威儀十足。此時一對眉毛緊緊地蹙在一起,看着瑞禕的眼神帶着兇光,若是換做稍微軟弱一些的,這會兒怕是已經嚇得渾身打顫了。
“裴姑娘真是會說話,既然你知道我是爲何而來,那麼就請裴姑娘給我個交代吧。”說着就把那袖箭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一雙眼睛如狼一樣盯着瑞禕,若是她敢逃,也許下一刻就能被她撕成粉碎如破布一般。
瑞禕這事兒心裡早已經有了對策,當初她是故意做的這對袖箭,雖然最後用在的地方不一樣令她有些吃驚,不過早有準備這會兒卻是絲毫不怕的。正要開口,卻聽到門外忽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夾着雷霆之音罩耳襲來,“皋夫人想要什麼交代?”
誰都沒想到這會兒呼赤炎會突然出現,瑞禕跟皋夫人猛不丁的聽到這聲音都是唬了一跳,兩人幾乎是同時站了起來。也幾乎是同時想道,這會兒呼赤炎來做什麼?
“臣婦參見汗王。”
“小女參見汗王。”
兩人齊齊行禮,瑞禕在這樣的場合還是要行大禮的,私下裡如何那是他們的事情,但是至少明面上不能被人挑出錯來。
呼赤炎的神色略有些不悅的看了瑞禕一眼,這才慢騰騰的說道:“本王恰好路過,便進來看看。”
還真是恰好,這也太巧了。
瑞禕雖然不用別人幫忙,但是呼赤炎這個時候能來,到底是讓她心裡覺得暖暖的,不由擡頭去看他,卻猛不丁的看到了一雙微帶着焦慮的眸子,一時間心裡涌上不太好的預感。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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