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大夫人就是心思奇巧,說是給奇夫人送帖子,果然第二天就派人送了去。只不過送帖子的人身後還跟着兩個擡着大紅填漆雕花紅木的盒子,盒子外頭描金彩繪,特別的吸人眼睛。這一行人大路上走過去,引起不少的路人指指點點,大家都好奇這盒子裡這麼華麗,裡頭裝的什麼啊?
如此一來,跟在這送帖子的三人身後的路人就越來越多,一路行去跟隨着衆,蔚爲壯觀。
瑞禕在家聽了淳于珊的描述,也能想象出來當時的場景,不過今兒個淳于珊來是爲了討債來了!
“裴姐姐,你可不能偏心眼,皋雁凌你都給了,也得給我做一身比她還要漂亮的衣裳。你不知道現在戎都都興起做大燕樣式的衣裳呢,還不是皋雁凌穿着出去炫耀去了。總之,我絕對不能被她比下去,我也要。”淳于珊拉着瑞禕的手撒嬌,“還有啊,奇棻那裡爲什麼也要送,這個也送,那個也送,怎麼就不給我送呢?”說着心裡越發的酸了起來,這也太讓人傷心了。
那天興師動衆送到奇府去的錦盒,裡頭放着的便是一整套的大眼女子服飾,跟皋雁凌的相比也不差什麼。在加上之後皋雁凌穿着那身衣裳參加了一次宴請,一時間人人都效仿大燕服侍,彷彿成了一種新的風尚。淳于珊最近在跟着班高格不知道忙什麼,整天不見人影,知道這衣裳的事情就慢了一拍。
“早就給你備好了,還能少了你的。”瑞禕笑着說道,物以稀爲貴,就跟大燕人見了狄戎服飾是一個道理,怎麼也得新鮮一陣。
“真的?”淳于珊就高興起來,吵着要看。
瑞禕就把準備好的衣衫拿出來給她,同樣是放在紅木做成的錦盒裡,是一套湖水碧的衫羣,折枝花繡金邊,若是站在太陽下那纔是耀眼生輝。淳于珊看的挪不開眼睛,“我這一身怎麼也比皋雁凌的好看吧?”
“你覺得好看就好看,穿衣服穿的就是自己看得順眼,老跟別人比也沒意思。”瑞禕幫着她又把衣裳放回去,“後日我要去奇府做客,你要去嗎?”
“啊?你去奇府做什麼?”淳于珊把盒子收好,這才擡頭問道。
瑞禕沒想到淳于珊居然一點都沒察覺到外頭的流言,就把事情講了一遍,就聽淳于珊說道:“行啊,我跟你去湊熱鬧。這個湛意蘊真討厭,很明顯汗王那邊行不通,卻來找你的晦氣,這世上怎麼就會有這樣討人厭的人呢?”
瑞禕沉默一下,心裡總有種預感,她跟湛意蘊遲遲早早會見一面。
“大概是事情到了這一步,她也只想盡力挽回吧。”瑞禕輕聲說道。
“要是這樣,她這一步走的也太挫了。”淳于珊吐槽,然後又道:“裴姐姐,我前天見到奇棻了。”
“前天?”不正是送衣裳去的那天嗎?“你們怎麼會見面的?”說起來真是有些好奇。
“這是說起來挺有意思的,我跟你說啊。要說我跟奇棻也不是很對眼,但是總比以前的皋雁凌好一些。但是現在呢經過這麼多事情之後,我覺得奇棻在我心中的形象是大爲下降。我那天見到她的時候,你猜她正跟誰見面?”
看着淳于珊的眼睛,瑞禕想都沒想的說道:“難道是湛意蘊?”
“對啊,裴姐姐你真厲害一猜就猜到了。我當時沒當回事兒,現在聽你方纔說的皋雁凌的話,這才覺得這個湛意蘊簡直是壞透了啊,你說她這麼做是想要幹什麼?”淳于珊覺得聰明人的腦子她猜不透啊,“你說現在湛家這種情形,她找奇棻跟皋雁凌有什麼用啊?”難道她們兩個人還能讓湛家起死回生不成?
“我也猜不透,不過她這樣做外人看了怎麼想就是別人的事情了。”
“還能怎麼看,不過這樣的情況下皋雁凌跟奇棻都還能見湛意蘊,別人看在眼裡,大約也會覺得湛家還有一戰之力呢。”
瑞禕就笑了笑,“也許吧。”
淳于珊搖頭嘆息,“湛家都到現在這種地步,湛意蘊如果真的想救她爹,就應當好好地跟汗王談談,在外頭四處蹦躂算怎麼回事兒。看着多礙眼,又讓人煩心。”
“也許她錯過機會了。”瑞禕就想器上次呼赤炎宣她進宮一事,也許那個時候呼赤炎想要給她一個機會,但是湛意蘊沒領會到,現在她再想見呼赤炎未必就能見到人了。
瑞禕的猜測雖然不曾全中卻也相差無幾了,往昔繁華熱鬧的國師府,此時人聲寂靜,滿目凋零。深秋的天氣,葉落一地,風捲殘葉,飄飄忽忽也不知道會落到何方。
湛意蘊獨自一個人坐在火紅的楓樹下,入目皆是紅楓葉,熱烈、鮮亮的顏色,代表着濃濃的生機。然而她,坐在這裡,卻看不清楚自己的前方在何處。
桌子上放着一方紙箋,淡粉色的顏色,繪着鵝黃的花朵,右下角的地方落着她的印鑑。這本是她送到宮中去的,卻被完好無損的送了回來,她的五哥沒有答應見她。
白希欣長的手指,輕輕滑過紙箋,湛意蘊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五哥會這樣做。
手指用力,將紙箋抓起來,兩手合力,很快的就撕成了數片,迎風一揚,隨着那些葉子被風帶遠。
遠處站着的侍女垂手侍立,看也不看這邊,諾大的院子裡,寂靜的可怕,除了風聲,再無其他。
因爲跟上次奇棻的不歡而散還歷歷在目,這次起奇府拜訪,瑞禕也不知道兩人還會不會起衝突。珍珠紅的曳地長裙,鵝黃色的上裳,披了淡粉的披帛,流蘇髻纏着珍珠落在肩上,與鞋尖上的那麼一抹珠光遙相輝映。
瑞禕本就生的好,此時再細細打扮起來,大夫人看着就不住的點頭。
“小姑娘就應該裝扮起來纔有朝氣,這身衣裳就好,很襯你的膚色,又不會輕浮了去。”說着還從自己的手腕上將水頭十足的玉鐲戴在了瑞禕的手腕上,又打量一番,這才說道:“走吧。”
瑞禕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鐲子哭笑不得,不過也沒摘下來,只得說道:“我妝奩裡還有母親送的好幾副鐲子呢,今兒個可是又得了便宜了。”
“我的東西早晚也是你們的,早送了還能得了你們的好呢。”大夫人笑的爽朗。
瑞禕扶着大夫人上了車,兩人同坐一輛車,朝着奇府而行。
奇夫人帶着奇棻候着二人,聽說車馬到了就迎了出來。這番做派讓人心生好感,大夫人見到奇夫人臉上的笑容都真誠了幾分。瑞禕跟奇棻四目以對,奇棻擠出一絲笑容對着瑞禕笑了笑。不管這個笑容是不是情願的,瑞禕也回了她一個笑容。
一路進了待客廳,奇夫人笑着繼續說道;“那衣服做的真是好,棻兒喜歡得很,說起來這樣的繡工在戎都是找不到的。現在滿京都裡到處都有人打聽好繡娘呢,可惜這裡不是大燕,怕是難尋。不曾想多少年了,現在又出現一裳難求的局面了。”
“兩地風俗不同,我們來了這裡也覺得狄戎的衣裳鮮豔絢麗,瞧着也很是喜歡。”
兩位夫人說這話,瑞禕就跟奇棻大眼瞪小眼,過了好一會兒奇棻主動起來說道;“我帶着裴姑娘去院子裡走走。”
奇夫人就笑着說道:“去吧去吧,你們兩個年齡相當正該好好地相處纔是。”
大夫人也笑着點點頭,瑞禕無奈之下只得跟着出去,說實話她不太想跟奇棻單獨相處,總覺得自己跟她在一起又會一時言語不當吵起來怎麼辦?
奇棻走在前頭,瑞禕跟在後頭,後頭的園子寬闊舒朗,鑿了池子裡頭養了一池子荷花,只是這個時候荷花早已經枯敗,沒有美景可賞。大燕的園林勝在精緻幽若,行到深處別有洞天,求的是一個奇字。狄戎卻是截然相反,園子寬闊沒什麼特別細膩美麗的景色,倒也有種疏朗大氣的風韻。
兩人在小亭子裡坐下來,奇棻看着瑞禕沉默一會才說道:“我二哥讓我跟你說件事情。”
瑞禕聽到這話就鬆了口氣,難怪奇棻要出來,是有話要跟他說,“不知道是何事,多謝你代爲轉達。”
奇棻抿抿脣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說道:“我二哥讓我把湛意蘊找我的事情跟你說一說,希望你別誤會,我們奇家是不會跟她有什麼私下往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