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奇大吃一驚,他是有過一次易筋突破的武者,經驗老道,他看出張鉉武藝高強,根本不是武館弟子能比擬,還居然穿着一身觀摩弟子的黑衣服。
楊奇的眼睛眯了起來,好傢伙,隱藏得挺深,這分明是其他武館派來的高手,來自己這裡踢館來了,他冷笑一聲,低聲吩咐道:“讓卞順先上,再讓廖通打第二陣。”
按照規則,戰勝選拔擂主後,還要再通過兩名武師的考覈,才能算選拔成功。
“第一位考覈武師,卞武師!”
剛纔那名身材矮壯的禿頭武師一步走出,雙手執刀柄,慢慢舉起了八斤長刀,他足足比張鉉矮一個頭,但肌肉發達,雙腿尤其粗壯,看得出下盤很穩。
“殺——”
武師一聲暴喝,不等張任準備好,舉刀衝了上來,來勢兇猛,身形極快,儼如一隻獵食的豺狗。
四周頓時爆發一片喝彩聲,有人嘶聲大喊:“卞師叔,殺了他!”
張鉉沒想到對方竟然開門見山,連最起碼的虛僞都沒有,他哈哈一笑,“卞武師果然是爽快人!”
他迅速後退一步,閃過矮壯武師迎頭砍來的一刀,手中重刀橫劈出去,這一刀力量強大,疾快兇猛,只聽‘咔嚓!’一聲,對方的長刀竟被他一擊兩斷,武師站立不穩,連退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只剩下半截刀,痛苦得臉都變形了。
武館內頓時雅雀無聲,半晌,矮壯武師滿臉羞愧,惡狠狠瞪了張鉉一眼,灰溜溜退了下去,張鉉刀花一挽,傲然道:“第二位武師是誰,請出來指導!”
矮壯武師雖然不是最強,也但也不弱,結果一個照面便被人家劈翻,衆武師都默默無語,自己上去也是自取其辱。
這時大堂上的所有目光都向爲首武師廖通望去,廖通暗暗吃驚,他知道今天遇到硬茬子了,搞不好今天武館真會栽個大跟斗。
他不想上,怎奈館主已安排好了,廖通只得硬着頭皮走上前,怒視張鉉道:“你究竟是何人?”
張鉉拱手笑眯眯道:“廖師叔,我是觀摩弟子張鉉,你親自編號爲第九,你忘了嗎?”
這時,一個陰冷的聲音傳來:“承蒙張少郎擡愛,看得起我楊氏武館,居然甘願做一個觀摩弟子,若不好好招待,怎能表達我的地主之誼?”
大堂頓時一片寂靜,只見館主楊玄站起身,慢慢走了過來,他上下打量張鉉一眼,淡淡道:“老朽楊奇!請問少郎是哪家武館的高手?”
張鉉知道他想歪了,便笑道:“楊館主誤會了,在下不是別的武館派來,而是誠心來做觀摩弟子,也一心想進楊家班,得到楊館主的弟子銀牌,引爲榮耀。”
楊奇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老朽可不敢收你這樣的弟子,今天我讓你再戰兩人,你贏了,我恭送你離去,可若你輸了,我也不殺你,你就當我的僕役弟子,給武館掃三年茅廁!”
大堂內頓時一片鬨笑,有人笑得捶地大喊:“明天開始,我就在茅廁門口拉shi了,張少郎要當心。”
大堂內的笑聲更加放肆,很多捂着肚子,眼淚都要笑出來,張鉉卻緩緩抽出後背的橫刀,走出一步王氏刀法的雁探頭,冷冷道:“請!”
這一步古怪的姿勢讓楊奇臉色頓時凝重起來,他給廖通使了個眼色,“你先來!”
廖通是武館首席武師,有點真才實學,他是識貨之人,看出了張鉉蘊藏在身體內的凌厲殺氣,他心中也有點怦怦亂跳,他不擅用刀,便從劍架上抽出一支寒光閃閃的長劍,做一個劍首禮,“承讓!”
他忽然大喝一聲,長劍化出千萬道光芒從四面八方向張鉉刺去,滿堂轟動,弟子們鼓掌大喝:“好!好一招霞光夕照!”
張鉉卻一動不動,當廖通的長劍離他只有三尺時,他大喝一聲,一刀劈去,以一種極爲刁鑽的角度直取廖通脖頸,刀鋒快如閃電,氣勢慘烈。
廖通大吃一驚,劍光倏地消失,回劍格擋對方的凌厲一刀。
旁邊楊奇不由長長一嘆,廖通已經輸了,並不是輸在劍法上,而是輸在意志上,這個年輕人悍不畏死,廖通卻惜命怯戰。
‘當!’一聲巨響,刀劍相交,濺出火光,張鉉的刀沉重之極,廖通的劍差點被劈飛出去,他暗暗心驚,他剛要反擊,張鉉的第二刀卻到了,直劈他胸膛,刀勢更快更猛。
廖通無奈,只得後退一步,躲過這一刀,但張鉉的第三刀、第四刀又如疾風暴雨般劈來,廖通狼狽萬分,對方力量太大,他不敢硬拼,只得連退連閃。
躲過了第三刀和第四刀,但第五刀卻無論如何躲不過去了,眼看這一刀要劈斷自己脖子,他只得咬牙橫劍格擋,只聽‘噹啷!’一聲刺耳巨響,廖通的長劍脫手而出,釘在數丈外的一根立柱上。
張鉉卻一收刀,後退了兩步,抱拳淡淡道:“承讓了!”
大堂內陷入了沉寂,廖通長嘆一聲,轉身對楊奇道:“我技不如人,給館主抹黑了。”
楊奇搖了搖頭,“你的劍法不亞於他,經驗也遠比他豐富,但你輸在氣勢上,他根本就無法破你的第一劍,也罷,讓我來吧!”
楊奇緩緩拔出腰間鑲有七顆寶石的長劍,冷冷問道:“張少郎,還願意一賭嗎?”
張鉉搖搖頭,“若我贏了,你只是恭送我出去,太便宜了。”
“那你要什麼?”
張鉉沒有說話,他此時已經不想要什麼楊家班銀牌了,他的目光盯住了楊奇手中的長劍。
楊奇大怒,這柄劍曾是他族兄越國公楊素的佩劍,當年自己在滅陳之戰中立下大功,楊素才贈給自己,這柄比他生命還重要,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對方居然想要自己這柄劍。
饒是楊奇已六十歲了,還是被張鉉的非分要求激怒,他大喝一聲,“你贏了我再說!”
他一劍刺出,直取張鉉胸膛,大堂內竟有破空之聲,周圍數百弟子人人變色,很多人不敢再看,用手擋住視線。
張鉉體內的熱血也被激怒了,前世千錘百煉的搏擊之術在此時爆發出來,身體一閃,躲過了楊奇致命一劍,長刀虛劈一記,引開長劍,身體卻如旋風一轉,右腿橫掃,這一腳又快又狠,足以將三塊磚頭踢碎。
他曾親眼見過楊奇使出這一招,反覆琢磨,發現了這一劍的弱點,那就是攻大於守,防禦會出現漏洞,而楊奇是左手劍,他的漏洞就在右腿的力量不強,躲閃不快。
楊奇做夢也想不到,對方不僅僅是刀法,竟然還有拳腳,他躲閃不及,被張鉉一腳踢在右邊的髖關節上。
張鉉在踢中他的一瞬間,勁力稍稍一收,留了三分餘地,儘管如此,楊奇還是痛徹骨髓,他悶哼一聲,捂着右髖關節處連連後退幾步,再也站不住,單膝跪在地上。
大堂內一片譁然,這個該死的混蛋竟然用卑鄙的手段暗算館主,這哪裡還是刀法?
“殺了他!”
羣情激昂,數百名弟子圍了上來,似乎要將張鉉撕成碎片,張鉉見勢不妙,剛要抓楊奇爲人質,但就在這時,半空中忽然扔進一物,噹啷啷清脆作響,就像玻璃球在地上跳彈。
張鉉目光敏銳,一眼看清了眼前蹦跳的物品,似乎是一隻黑色的龜殼。
這隻龜殼就像施了定身術一樣,霎時間所有人都呆住了,每個人眼睛裡流露出無盡的恐懼,不知是誰大喊一聲,“玄武火鳳!”
頓時所有人都嚇得跌跌撞撞向外狂奔,互相踐踏,夾雜着恐懼的哀嚎聲,大堂內亂成一團。
楊奇也嚇得面如死灰,他也想逃,但雙腿卻顫抖得站不起身,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上的黑色龜殼,張鉉從未見過一個人眼睛是如此的絕望恐懼,就像被死神的尖爪捏住了脖子。
所有人中,只有張鉉一頭霧水,他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這時,三名黑衣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大堂上,她們雖然蒙面,看不見容顏,但身材高挑苗條,目光清湛,顯然都是年輕女子。
爲首黑衣女人一指楊奇,冷冷道:“逆賊楊玄感餘孽,殺無赦!”
一名女子撲上前,楊奇想揮劍反抗,但他的意志已經崩潰,反抗毫無力量,女子如輕煙一般閃到他身後,手中鋒利的匕首一璇,楊奇的人頭便離開了身體,連一聲慘叫都沒有,便身首分離。
爲首女子回頭冷冰冰看了張鉉一眼,張鉉頓時打了個冷戰,連忙後退幾步舉手道:“我是來要債的,與我無關!”
“張鉉受死!”
爲首女子手中劍快如閃電,眨眼到了張鉉的脖子前,張鉉早已準備,渾身每一個細胞都繃緊,他就像一隻出擊的獵豹,大喝一聲,手中橫刀迎面劈去,黑衣女子只覺對方刀勢如一陣狂風疾雨撲面而來,凌厲得令她無法呼吸。
“好刀法!”
她如鬼影一般飄出一丈外,向張鉉輕輕哼了一聲,帶領三名黑衣女子跳上窗戶,消失不見了,很快又聽見她的聲音遠遠傳來,“這座武館歸你了。”
張鉉忽然覺得她的身材很是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