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和柴紹來到了李淵的書房前,書童替他們稟報一聲,出來行禮笑道:“老爺正在等你們,快請進去吧!”
李世民和柴紹走進了書房,李世民發現房間裡除了父親之外,竟然還有一名道士,道士約三十歲左右,頜下留半尺黑鬚,頭戴竹冠,身穿褚色太極道袍,略顯得有些破舊,但他目光清亮,格外炯炯有神。
“孩兒拜見父親!”李世民跪下向父親李淵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李淵是專程回京城探親,爲了消除楊廣對他的疑心,他把妻兒留在了京城,並且每隔一兩個月就要回京一次,呆上三五天再回太原。
“吾兒免禮!”
李淵笑着讓李世民起身,又給他介紹身邊的道士,“這位是魏道長,是你兄長在瓦崗山的摯友。”
魏徵和柴紹很熟悉,卻是第一次見到李世民,他連忙合掌行禮,“貧道魏徵,見過二公子!”
李世民回禮笑道:“原來是魏仙長,不知我兄長在瓦崗可好?”
“他很好,爲人寬厚謙虛,瓦崗上下都很敬重他。”
這時,李淵對李世民和柴紹又道:“魏道長這次進京是代表翟讓前來拜見武川府新會主,但他剛剛得到消息,元旻要派族孫元勇前去瓦崗,很顯然,他也在打瓦崗軍的主意了。”
李世民和柴紹面面相覷,眼中都露出震驚之色,如果是這樣,大哥建成就危險了,柴紹頓時急道:“如果是這樣,我們必須除掉這個元勇,我建議在半路設伏。”
李淵見次子李世民沉吟不語。便問道:“世民的想法呢?”
李世民躬身道:“孩兒在想,如果元勇上了瓦崗,未必完全是壞事,至少元旻不敢拿大哥身在瓦崗來說事了。”
李淵點點頭,“可是你想過沒有,元家一旦奪走瓦崗軍。對我們的影響很大。”
李世民又問道魏徵道:“請問仙長,瓦崗軍有沒有分兵的可能?”
魏徵不由暗暗讚許李家二公子的機敏,他捋須沉思一下道:“分兵不是不可以,但有個前提,就是元勇的到來不能影響到建成的地位,如果改成元勇代表武川府,那麼建成就失去了代表武川府的地位,也就沒有了分兵的理由,就算翟將軍同意。其他瓦崗將領也不會答應,要麼如柴公子的方案,先除掉元勇,要麼就想辦法拖延元勇赴瓦崗。”
幾個人都向李淵望去,在這個問題上,只能由李淵來決定。
李淵沉思了片刻,緩緩道:“殺元勇的後果太嚴重,不到迫不得已不能採用這個方案。我們先盡力吧!拖延元勇前往瓦崗。”
他站起身又道:“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一趟竇府!”
一輛簡樸的馬車在幾名帶刀隨從的嚴密護衛下駛出了李府。向竇府駛去,這輛馬車和大街上常見的馬車沒有任何區別,甚至還要破舊一點。
自從李淵被楊廣嚴厲訓斥後,他一改從前的奢侈,生活變得十分簡樸,也不再飲酒。尊老敬賢,完全恢復了他老好人的形象,也贏得了朝廷和民間的廣泛讚譽,寬厚賢德的李公又回來了。
馬車內,除了李淵外。還跟着他的次子李世民,李世民雖然年紀不大,但他少年老成,有着與他年輕不相稱的成熟和睿智。
李淵已經深深切切體會到了次子對自己的幫助,很多他不便出面的事情他都會讓次子去做。
“父親,外祖父會答應幫助大哥嗎?”李世民有些不安地問道。
李淵對李世民微微笑道:“他一定會幫助你兄長,當初就是他極力勸說你兄長去瓦崗,現在眼看桃子要熟了,元家要下手摘桃,他豈會袖手旁觀?”
“孩兒明白了,有的事情不是我們去做,而是讓外祖父去做,孩兒是否理解正確?”
李淵捋須點點頭,“孺子可教也!”
馬車在竇府大門緩緩停下,一名隨從跑上臺階交涉,不多時,竇抗匆匆走出府門。
竇抗是李淵妻子竇氏的族兄,年約五十餘歲,和李淵關係交厚,在隋文帝時代,他先後出任岐州刺史和幽州總管。
楊廣登基後打擊關隴貴族,竇抗由此被罷職,目前賦閒在家,主管家族事務,雖然竇氏家主是竇慶,但實際家族事務是由竇抗全權負責。
竇抗老遠便笑問道:“叔德,幾時回來的?”
李淵呵呵一笑,“昨天剛到,來看看家人,我岳父大人怎麼樣,聽說他身體不太好?”
竇抗目光黯然,搖搖頭,“進去再說吧!”
這時,李世民又給舅父見禮,竇抗將他們父子領進府內,兩人在內堂坐下,李世民站在父親身後,竇抗這才嘆口氣道:“家主身體確實不好,剛剛睡下,恐怕暫時不能見叔德。”
說到這,竇抗又歉然道:“今天叔德前來一定是有什麼事,不妨先告訴我。”
“我擔心建成那邊可能會出事。”
李淵便將魏徵透露給他的消息大致說了一遍,最後道:“我希望竇家能出面,阻止或者延緩元勇去瓦崗,此事事關重大,望兄長轉告我岳父大人。”
“放心吧!我一定轉告。”
這時,竇抗忽然想起一事,連忙道:“家主給了叔德一件東西,我正算這兩天去一趟你府中,正好賢弟來了,我這就去取來,賢弟稍坐!”
竇抗起身到後院去了,內堂只剩下李淵父子二人,李世民低聲對父親道:“外祖父一定還醒着,而且知道我們要來。”
“你怎麼知道?”
“舅父剛纔很猶豫,如果孩兒沒料錯,舅父現在是去見外祖父了。”
李淵默默點頭,兒子說得很對,其實他也感覺到了,是岳父不肯見自己,他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不多時,竇抗拿着一個木盒子匆匆進回內堂,他把盒子遞給李淵道:“這就是家主給叔德的東西,讓我親自交到叔德手中。”
“這是什麼?”李淵不解地問道。
“叔德回去看吧!”
李淵明白竇抗之意,便收起盒子拱手道:“天色已經不早,那我就不打擾了,先告辭!”
竇抗一直把李淵送走,這才匆匆趕回內宅。
正如李世民的猜測,竇慶確實沒有休息,此時他正坐在書房裡看書修養,不過這段時間竇慶確實身體不好,今年以來他已經連續病了兩場,他辭去武川會主之位,多多少少也和他健康欠佳有關。
這時,房門開了,竇抗走了進來,“家主,他們已經走了。”
竇慶點點頭,“東西給叔德了?”
“已經給了。”
“那就好,那你也去休息吧!”
竇抗猶豫一下,又低聲問道:“那元家去瓦崗之事怎麼辦?”
“這件事我會處理好,你就不用擔心了,去吧!”
竇抗知道家主一定會去找獨孤順,他便不再多說,施一禮退下去了。
這時,竇慶又問旁邊書童道:“有什麼事?”
書童取出一封信,“是張姑娘從山東送來的快信。”
“給我!”
竇慶接過張出塵的快信,他打開信看了一遍,不由笑了起來,“不錯,居然駐兵北海郡和東萊郡了,這小子的野心這麼快就暴露了。”
竇慶一直在關注張鉉的一舉一動,他命義女去山東,就是去監視張鉉,前幾天張出塵送信來說,張鉉拒絕了渤海會高慧的拉攏,讓竇慶很是欣慰,張鉉連武川會的拉攏都不接受,怎麼可能接受渤海會的拉攏,高慧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竇慶沉吟片刻,他提筆給張出塵寫了一封短信,封好交給書童,“讓衍公子立刻把這封信送去山東,不要用鷹信,要派人去送。”
“我明白了!”
書童行一禮,接過信退下去了。
竇慶的思路又回到李淵之事上,張鉉的事情是遠景,李淵之事纔是迫在眉睫,竇慶嘆了口氣,這個元旻是不讓自己安心啊!看來自己明天還得去找獨孤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