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鉉也知道想找到李子通並不容易,不僅是來洛陽參加科舉和英雄會的人太多,而且李子通身份特殊,藏身之處必然十分隱秘,肯定也會用假名,就算是那些洛陽百事通也未必找得到,他必須要通過非常瞭解李子通的人才找得到。
張鉉對裴行儼低聲道:“我們現在問題是人手不足,尤其是熟悉洛陽的人太少,我想讓你兄長幫幫忙。”
“行儉在洛陽嗎?”裴行儼驚喜地問道。
“在!我昨天晚上還看見他,就在你們裴府中,他手下有不少人,請他幫忙找人,另外再找一下裴信,看看他能不能通過官方渠道來查找李子通住處。”
裴行儼點點頭,“卑職明白了,這就去找兄長,有什麼消息,卑職晚上告訴將軍。”
“要小心一點,切記不要擅自行動!”
“遵命!”
裴行儼行一禮調轉馬頭向裴府奔去,張鉉隨即帶着尉遲恭向燕王府奔去。
燕王府的臺階前,尉遲恭低聲對張鉉道:“將軍,找官方恐怕沒有用,他們怎麼可能知道李子通亂匪的藏身之處?”
“儘量多試試吧!他們不算官方,是洛陽地頭蛇,消息也蠻廣。”
其實張鉉的辦法也不多,只能用廣種薄收的辦法,儘量多找朋友,多找關係,從各個層面來打聽李子通的住處。
片刻,韓新從王府裡快步走出,拱手笑道:“弟兄們都在說老弟會不會來洛陽參加英雄會,看來我沒說錯,果然來了。”
張鉉也笑道:“韓大哥風采依舊,好像又升官了,兄弟們怎麼樣?”
“升什麼官啊!混口飯吃罷了。大家都不錯,老辛和年二到地方去任職了,讓人羨慕,不過我們這羣弟兄混得最好的還是張老弟,聽說要升虎賁郎將了,得請客啊!”
“等升了官一定請客。來!給我韓兄介紹一下,這位也是我兄長,尉遲恭,是我們飛鷹軍的猛將。”
張鉉又對尉遲恭道:“這位是我從前的弟兄,韓大將軍外侄,叫做韓新。”
尉遲恭向韓新躬身行一禮,韓新早就看見尉遲恭雄偉的身材,着實令他羨慕,他連忙笑着行一禮。寒暄了幾句。
這時,張鉉將韓新拉到一邊低聲道:“我有件事想麻煩韓兄!”
韓新拍拍胸脯,“你說,只要我能辦到,一定鼎力相助。”
“是這樣,有人把我兄弟的戰馬偷走了,此人便就是東海匪首李子通,我想找到這個人。卻不知去哪裡找?”
韓新很驚訝,李子通居然敢來洛陽。這膽子也太大了,他想了想道:“這樣吧!我請兄弟們找門路打聽一下,有消息我就通知老弟,你住在哪裡?”
張鉉給了他一個地址,笑道:“拜託韓兄!”
“我就去安排,老弟還有什麼事嗎?”
張鉉倒還有另一事找他。笑問道:“柴紹回來了嗎?”
韓新對柴紹不感冒,淡淡道:“他已經不在燕王當侍衛了,說是回家照顧祖父,所以兩月前就辭職了,我們都不知他的下落。如果老弟要找他,可以去他岳父家打聽一下。”
“我明白了,多謝韓兄!”
“我去安排找人,有消息我會及時通知老弟。”
韓新又向尉遲恭抱拳行一禮,匆匆進府去了。
張鉉搖搖頭對尉遲恭苦笑道:“看樣子你說對了,這邊希望不大。”
“將軍爲什麼有這種感覺?”
“你不覺得他的熱情之下還隱藏着什麼嗎?”
尉遲恭想了想,“他應該請將軍進府去,敘敘舊之類。”
“你也看出來了,他其實是在敷衍我,熱情是有,卻沒有誠意。”
“這又是爲什麼,將軍混得也不錯,他應該好好結交將軍纔對,我就有點不理解了。”
張鉉苦笑着搖搖頭,有些話不好說,但他心裡卻明白,韓新就是一面鏡子,把燕王對自己的態度照出來了,楊倓對自己的冷淡張鉉已有體會,自從高句麗戰役後,他就幾乎沒有怎麼見過楊倓,這其實就是楊倓對自己的刻意迴避。
裴矩並沒有騙他,他警告自己當心燕王是有一定原因的,燕王一定對他說過什麼。
其實楊倓冷淡自己的原因張鉉也考慮過,最大的可能應該是楊倓已漸漸成熟,他開始牴觸甚至反感自己當初給他灌輸一些思想。
比如妥協思想,用一種溫和而長效的方式來漸漸削弱世家和關隴貴族的勢力,而不是楊廣式的激進方式,看樣子楊倓受他祖父的影響越來越深,對自己反感和牴觸也就很正常了。
“將軍,我們現在去李府嗎?”
尉遲恭的疑問打斷了張鉉的思路,他笑了笑道:“去找瓦崗系的人試試吧!他們說不定和李子通有聯繫。”
張鉉暫時放下對楊倓的想法,催馬向修文坊奔去,他知道還有一個地方可以找到柴紹。
果然不出張鉉所料,他在武川府找到了柴紹,柴紹雖然已經辭去了燕王侍衛之職,但未必會辭掉武川府博士之職,張鉉和尉遲恭在大門外只等了片刻,柴紹便快步走了出來。
“賢弟,這麼快又見面了!”
柴紹笑着走了上來,笑得比較勉強,畢竟張鉉在武川府找到不是一樣正常之事,把他的底給掀開了。
“賢弟找我有什麼事嗎?”
張鉉指着遠處一家小酒肆笑道:“這裡不是說話之地,我請嗣昌兄喝杯水酒。”
柴紹點點頭,跟着張鉉來到小酒肆,兩人在裡屋坐下,尉遲恭則坐在門口,要了一壺酒,一盤羊肉,一邊喝酒,一邊警惕地注視着周圍的動靜。
房間裡,張鉉向柴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要通過瓦崗軍的關係找到李子通。
柴紹着實有點爲難,他絕對不希望張鉉和瓦崗軍交往太深,那樣會暴露李建成的真實身份,所以在路上酒樓他們遇到張鉉時,柴紹便讓人把徐世績和程咬金叫了回去,不准他們和張鉉過多交流。
沉吟片刻,柴紹笑道:“只是一匹馬而已,不用這麼大費周折,我那邊也有一匹好馬,我送給賢弟!”
張鉉搖了搖頭,“不是馬的問題,李子通就算不認識我,也應該認識秦瓊或者羅士信,明知我們是飛鷹軍,還要把馬偷走,這是一種挑釁,對面挑釁,我一向是堅決還擊,絕不妥協。”
柴紹嘆了口氣,“可是我們也不知道李子通的住處在哪裡啊!”
“嗣昌兄可能不知道,但徐世績或者單雄信,他們應該知道,或者說他們有辦法知道。”
柴紹臉色一變,“這個不妥吧!”
張鉉的臉頓時沉了下來,“既然如此,我就去找元旻幫忙,順便和他聊聊此李密非李密的故事,告辭了!”
張鉉起身便走,柴紹大急,連忙攔住他,“好吧!好吧!我答應就是了。”
張鉉又重新坐下,淡淡笑了笑,等待柴紹進一步的表示,柴紹心中大恨,但又無可奈何,只得冷冷道:“歸義坊福來客棧,你們可以找到他們。”
說完,柴紹起身道:“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告辭!”
他轉身便向屋外走去,但走了沒幾步,張鉉卻不慌不忙道:“我很願意看到李公在太原起兵的那一天,所以我一直替李公隱藏着那個秘密,不到迫不得已我不會揭開它,請嗣兄儘管放心,不過我醜話要說在前面,最好不要有什麼滅口的想法,否則將是整個李氏家族的災難,不會再有第二個李渾。”
柴紹渾身一顫,他回頭不可置信地看了張鉉一眼,轉身匆匆離去了。
張鉉望着他走遠,不由輕輕嘆了口氣,到今天,他和柴紹的臉皮算是撕掉了。
他從房內走了出來,尉遲恭站在一旁平靜地等待着他的決定,張鉉看了看天色,對尉遲恭笑道:“今天有點晚了,明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