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鉉仔細打量一下這個薛仁杲,他比自己高半個頭,加上戰馬也比自己的寶焰獸高大,以及此人手臂奇長,如果貼身交戰,自己會處於劣勢。
由於張鉉的夥伴中有兩個使錘的猛將,使張鉉對錘這種兵器比一般人體悟更深,錘因爲比較短,必須要貼身近戰,才能發揮出它沉重力大的優勢,所以使錘之將一般不會主動進攻,往往會在第一招格擋後,等雙馬交錯時發動猛烈攻勢,李玄霸也是如此。
正因爲明白這一點,張鉉也不急着發動率先進攻,而等橫戟等待薛仁杲失去耐心。
果然,只等了片刻時間,薛仁杲便按耐不住了,他大吼一聲,催馬向張鉉疾奔而來,右臂拉開,手中鐵錘彷彿蓄積了千斤之力。
張鉉不慌不忙,當對方即將靠近的剎那,長戟一揮,化出九個戟尖,如閃電般向薛仁杲的咽喉、前胸及左右肋骨等部位刺去,九支戟尖,六虛三實,比羅成五鉤神飛槍的八虛一實更加厲害。
薛仁杲大叫一聲,他躲不過張鉉的戟刺,策馬向旁邊躲閃,張鉉的長戟如影追去,就在這時,薛仁杲右腳一擡,一道細小的寒光從他靴內射出,直取張鉉的咽喉。
這道暗器來得太突然,張鉉大吃一驚,急側頭,‘嚓!’的一聲,帶着綠光的暗器貼着張鉉的脖子掠過,險些射中他的脖子,使張鉉驚出一身冷汗。
這是一支柳葉形狀的刀片,淬有劇毒,藏在薛仁杲靴中,只要靴子離開馬鐙就能射出,薛仁杲苦練一年多,堪稱百發百中,雖然只有一枚,但因爲淬了毒,殺傷力極大。
就在張鉉一閃之時,攻勢稍稍減弱,薛仁杲抓住這個機會,欺身而進,揮錘便向張鉉砸去,‘嗚——’一聲風響,錘勢迅猛無比。
張鉉心中勃然大怒,沒想到這個薛仁杲竟如此狠毒狡猾,他故意主動進攻,就是爲了引自己揮戟一刺,他再策馬向旁邊躲閃,便得到了射出暗器的機會,同時也不會讓自己生疑。
張鉉雙臂灌力,舉戟格擋,只聽‘當!當!兩聲巨響,左右鐵錘結結實實地砸在張鉉的戟杆上,若是李玄霸的金錘,這兩錘張鉉非趴下不可,但薛仁杲的力量要弱得多,張鉉連裴行儼的大錘都承受住,何況兵器比自己鐵戟還輕三十斤的鐵錘。
張鉉抗着猛烈的兩擊,雙馬交錯而過,張鉉只覺胸中氣血翻滾,他慢慢調節氣血平息,而薛仁杲也同樣被反震力震得雙臂痠麻,幾乎捏不住鐵錘,他心中暗暗驚駭,剛纔那兩錘他用盡了全身力氣,就算他父親也承受不住,張鉉居然抗住了,他心中開始覺得不妙,這一戰恐怕自己凶多吉少。
兩邊觀戰人羣也是一片驚呼,連他們都聽見了錘打擊戟杆的巨大聲響,可見力量之猛烈,但張鉉居然抗住了,還若無其事。
這時,魚俱羅低聲對張須陀道:“一個回合內,薛仁杲必敗無疑!”
張須陀點點頭,他也看見了暗器,如果不是這支暗器射出,張鉉那一招九連環,薛仁杲根本躲不過。
張鉉瞥了一眼地上閃着綠光的柳葉小刀,冷笑一聲,長戟一揮,催馬向薛仁杲疾刺而去,這一戟速度並不快,彷彿舉着千斤之力,但又不慢,使對方無法反擊,只能格擋。
薛仁杲大吼一聲,揮錘向張鉉戟尖砸去,不料卻一錘擊空,只覺耳朵處一陣劇痛,血光飛濺,張鉉的戟刃已經將他左耳朵削掉了。
張鉉的力道和角度捏拿得極爲精巧,如果是戰場,薛仁杲的半個腦袋已經沒有了,但這畢竟只是比武,張鉉留他一命,僅削掉他一隻耳朵,算是對剛纔他使用暗器的警告。
薛仁杲嚇得魂飛魄散,大叫一聲,調轉馬頭便向場下跑去,他的父親薛舉和幾名族叔衝上來,扶住兒子下場,薛舉回頭狠狠瞪了張鉉一眼,扶着兒子離開了軍營。
張鉉冷笑一聲,催馬緩緩下場,軍營四周響起一片鼓掌喝彩聲。
上午只舉行了一輪比武,但相對昨天而言,場場比武都精彩絕倫,每一個失敗者都令人遺憾,飛鷹軍諸將也出現了敗績,尤俊達激戰二十個回合後最終被花刀將魏文通擊敗,秦用不幸抽到了宇文成都,一個回合敗北。
秦瓊擊敗元勇,尉遲恭擊敗了李孝恭,裴行儼和羅士信也雙雙擊敗對手而進入下午的第二場比武。
所有失敗者都退出了備戰棚,五座備戰大棚內,百名進入下一場的戰將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一邊吃午飯,一邊互相議論眼前的局勢。
張鉉等五人圍坐在一個角落,士兵給他們端來肉餅和熱湯,羅士信將一碗熱湯一飲而盡,砸砸嘴道:“沒味道,還不如來一碗酒痛快。”
張鉉一把揪住他耳朵,把他揪坐下來,“你小子就安靜點吧!”
羅士信着實怕張鉉,只得老老實實坐下,又揉揉耳朵嘟囔道:“還好不是戟刃,否則又飛掉一隻。”
衆人啞然失笑,張鉉見秦瓊悶悶不樂,知道他是因爲秦用被淘汰而心情不好,便勸道:“畢竟只是一場比武,叔寶不用太往心裡去了。”
秦瓊苦笑着搖頭不語,雖然只是一場比武,但大家都知道,這實際上就是武舉,最後獲勝者不僅能得到天下名聲,還能封官進爵,恐怕只有這一次機會。
他嘆了口氣道:“巧郎的實力應該能進入前二十,可惜他遇到了宇文成都,也是上天不給他機會。”
旁邊羅士信忍不住道:“倒黴的又不是他一個,多的去了。”
秦瓊臉一沉,羅士信這句話讓他有點不高興,這時,張鉉連忙笑道:“其實我們已經很不錯了,七個人只淘汰了兩個,瓦崗軍那邊聽說有十三人報名,現在只剩下單雄信和王君廓兩人,李家那邊只剩下李元霸,宇文十三太保只剩下宇文成都和魏文通,大家爭取一下,下一場我們再全部通過。”
這時,羅成笑着走了過來,“你們在這裡啊!我到處找,有好消息告訴各位。”
羅士信連忙笑着拉他坐下,“二哥快說,有什麼消息?”
衆人知道羅成消息很靈通,都紛紛問道:“什麼消息?”
羅成低聲道:“我聽說下午的規則有改變了,推舉出十名免戰者,這十人可以直接參加明天的最後決戰,不用參加今天下午的比武了。”
這個消息着實讓人震撼,張鉉眉頭一皺,“這是誰提議的?”
“聽說是宇文述提出的,據說是因爲他的三太保尚師徒今天抽到了李玄霸,被一錘擊敗,他心中十分不滿,要求保自己另外兩人,宇文成都當然沒問題,估計他是想保二太保魏文通,聽說魏文通下午抽到了李玄霸,他的提議已經通過了,估計很多人也覺得不太公平。”
“十人的條件是什麼?”秦瓊急問道。
“由衛尚書根據比武成績抽出三十人,然後由在場的大將軍投票表決,選擇十名最強悍者,現在名單還沒出來。”
衆人都默默無語,不知最後會選到誰?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騷動,不少人拔腿向東看臺奔去,只見東看臺下的告示板上貼出了一張大紙,羅成立刻反應過來,“一定是十人名單出來了!”
羅士信一躍而起,向看臺處奔去,羅成和裴行儼也跟着跑去,秦瓊猶豫了一下,但最終他也站起身對張鉉笑笑道:“我也去看看!”
秦瓊也去了,只見張鉉和尉遲恭沒有動身,尉遲恭給張鉉的湯碗滿上,笑道:“將軍肯定能上榜,不去看也吧!”
“那你怎麼不去?”張鉉笑問道。
“俺心裡有數,這種輪不到俺,以前先生說過,說天下藏龍臥虎衆多,俺的武藝還差得遠,所以俺這次能殺進百名,已經很知足了。”
張鉉點點頭笑道:“你的心態很好,其實武藝排名這種東西多少還是爲了功名利祿,但我覺得功名利祿並不是靠比武掙得,而是看戰功,當然還要選對主公,但不管怎麼樣,堅持自己的原則纔是爲人處世應有的態度。”
尉遲恭默默道:“將軍的話俺記住了。”
這時,羅士信就像踏了風火輪一般飛奔而至,奔到面前還空翻一個跟斗,捏着拳頭喜不自勝道:“老天開眼了!”
尉遲恭把他按坐下來,笑問道:“將軍有吧!”
“當然有,我們有三個,大哥一個,元慶一個,我小羅也上榜了。”
“你小子居然也能上榜?看來是老天也有打盹出錯的時候。”
張鉉開了個玩笑,又問道:“還有誰?”
“李家和宇文家的那兩個牛人我就不說了,還有伍雲召、羅成、蘇定方、宋老生、魏文通。”
這時,秦瓊鬱鬱不樂從遠處走回來,張鉉明白秦瓊此時的心情,張鉉便敲了羅士信一記,打斷了他的興奮,低聲囑咐他道:“你這個不會說話的臭小子,要照顧一下你秦大哥的情緒,明白嗎?”
羅士信呆了一下,半晌才長長地‘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