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過去了,隋軍只是試探地發動了兩次進攻,皆被城上賊軍擊退,此時夕陽西下,夜幕漸漸來臨,隋軍始終找不到好的進攻方法,不得不撤軍下山。
山寨一片歡騰熱鬧,金泰擊敗了隋軍的進攻,興奮異常,下令殺豬宰羊,犒勞士兵,他又將王薄的藏酒拿出來,士兵們推杯換盞,一番痛飲。
金隆被關押在山寨背後的一處地牢裡,除了金隆外,這裡還關押着三十幾名企圖逃亡的士兵,地牢裡陰暗潮溼,鼠蛇成羣,囚犯們個個蓬頭垢面,目光無神地靠牆坐着。
金隆儘管肩膀傷口疼痛難忍,但他卻憂心忡忡,在地牢裡來回踱步,思索着脫身之策。
他知道自己兄弟從小就十分狡詐,就算自己假裝服軟投降,他也未必相信,最多是給他改善一下伙食,但絕不會放他出來,但地牢又難以逃脫。
金隆看了看地牢四周,牆壁都是青石砌成,頭頂上只有一個小小的通風口,用來投放食物和水,實在難以逃生,令金隆十分沮喪。
就在這時,頭頂的通風口處忽然傳來低微的喊聲,“將軍!”
金隆聽出是自己一個親兵的聲音,他又驚又喜,連忙上前問道:“是小三郎嗎?”
“是我!將軍,我給你送點傷藥。”
通風口慢慢垂下一根繩索,將一包傷藥吊了下來,金隆接過傷藥又問道:“外面情況怎麼樣?”
“今天隋軍小攻兩戰,沒有成功,就撤軍下山去了,現在二將軍正在慶功犒勞士兵。”
“隋軍死傷慘重嗎?”這也是金隆很擔心的問題,如果隋軍死傷慘重,張鉉就絕不會放過他們了。
“就沒怎麼進攻,傷亡很小,對了將軍,有很多兄弟都想投降。但大家都害怕二將軍,沒有敢領頭,大家都希望你能出來帶領大家下山投降。”
金隆精神一振,連忙道:“小三郎。你去找夫人,你告訴她,張鉉答應過,只要我們投降,張鉉不會殺她們母女。但如果不投降,大家都危險了,請她出面主持大局。”
金隆知道徐夫人是個很有主見之人,而且威望很高,她肯出來主持大局,事實就好辦了。
“我知道了,這就去!”
親兵飛奔而去,金隆慢慢坐了下來,他着實沒有一點把握,就看上天是否眷顧他們了。
王薄妻子徐氏年約三十餘歲。頗有幾分姿色,她不是王薄的原配,是王薄在齊郡長白山造反後娶的續絃,給王薄生了兩個女兒。
徐氏是個精明能幹的女人,替王薄管理物資賬簿,管理得井井有條,她之所以先來山寨,也主要是爲了登記物資金錢,她卻沒有想到,丈夫大軍被隋軍追殺擊潰。丈夫逃走,兄弟不幸陣亡,將她們母女丟棄在山寨。
雖然徐氏能幹,但她畢竟是女人。聽說部將金泰霸佔了丈夫的基業,她心中也害怕,躲在後院不敢出來。
“夫人,好像有人翻牆進來了。”貼身丫鬟指了指院子,顫抖着聲音對徐氏道。
徐氏心中恨極,拔劍走出院子。高聲喝問道:“是誰?”
“夫人!是我們。”
從樹後閃出三人,前面兩人正是上山替張鉉送信的兩名王薄親兵,徐氏認識他們,是丈夫的兩名貼身侍衛,一個叫王勝,一個張平,他們後面還跟着一人,徐氏卻不認識。
徐氏頓時垂淚道:“原來是你們,大王丟下我們母女,不知逃到哪裡去了?”
“夫人,因爲追兵急,我們只得分開逃跑,大王應該平安無事,相信他一定會回來,現在關鍵是要保住夫人的安全。”
“我只是一介女流,我能怎麼辦?”
後面一人道:“夫人,小人韓三郎,是金隆將軍手下,金隆將軍想保住夫人性命,投降隋軍,但金二將軍卻不肯,反而要霸佔大王基業,我家將軍希望夫人能夠站出來主持大局。”
“金隆將軍現在在哪裡?”
“他被金二將軍砍傷,關進了地牢。”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砰!砰!’的砸門聲,“夫人開門!”
衆人都聽出這是金泰的聲音,徐氏嚇了一跳,連忙指着廂房對三人道:“你們先躲起來!”
三人立刻躲進了廂房內,徐氏這才命丫鬟去開門,門剛打開,金泰便滿身酒氣地闖了進來,目光淫邪地盯着徐氏,他今晚喝了不少酒,心中慾念熾生,便開始打徐氏母女的主意。
王薄的兩個女兒十二三歲,長得十分水靈,金泰願想和兄長一人分一個,但兄長不識擡舉,那他就要獨佔了,不僅如此,夫人徐氏長得頗有姿色,金泰也不想放過她。
“將軍有什麼事?”徐氏厲聲問道。
金泰一把推開丫鬟,嘿嘿笑道:“夫人獨守空房一定很寂寞,我特來陪夫人。”
“渾蛋!”
徐氏氣得渾身發抖,用劍指着他罵道:“大王待你不薄,你竟敢趁大王不在欺凌他的妻女,你還是人嗎?”
金泰拉開大門,只見外面火光沖天,不少士兵拿着火把站在外面,金泰冷冷道:“如果夫人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不過從明天開始,我就要改稱夫人爲岳母了,另外大王爲人刻薄,惡行累累,外面有很多他的仇人,如果夫人不需要我保護,那我就告辭了。”
金泰裝模作樣轉身要走,徐氏嚇得連忙叫住他,“將軍請留步!”
金泰回頭得意一笑,“夫人改變主意了?”
徐氏咬緊嘴脣道:“你必須答應放過我的女兒!”
金泰哪裡會放過兩個小美人,他佯作答應道:“我當然不會讓夫人爲難。”
“那好吧!給我半個時辰,我要沐浴妝扮。”
“可以!我在外飲酒等候。”
金泰哈哈一笑,轉身離去,徐氏慌忙上前關上大門,走到廂房顫聲問三人道:“我.....我該怎麼辦?”
王勝咬牙道:“既然他要找死,那就成全他!”
張平也道:“夫人儘管答應他,引他進內室,我們一刀宰了他。”
徐氏慢慢冷靜下來,她想了想道:“就怕驚動外面的手下。”
“不妨,我們自有辦法。”
韓三郎也興奮道:“金泰身上有令牌,拿到令牌,我就可以把大將軍放出來,讓他來主持大局。”
幾人又商議了細節,便分頭各自行動。
不到半個時辰,金泰又開始急不可耐地砸門了,“夫人,時辰已到!”
門開了,侍女戰戰兢兢行一禮,“夫人在內室等候,請將軍隨我來。”
金泰大喜,回頭對士兵們喝令道:“今晚我就住下了,你們自己喝酒去,給我注意防守!“
侍女關了院門,金泰仗着酒勁向內室大步走去,“夫人在哪裡?”
內室傳來徐夫人柔媚的聲音,“將軍,妾身在此!”
金泰走進內室,只見內室燭光朦朧,牀榻上罩着一頂紗帳,帳內隱約可見一個女人妙曼的身姿。
金泰再也忍耐不住,脫去外袍向牀榻上撲去,“妙人,我來了!”
但他剛走幾步,忽然覺得脖子一緊,口鼻被一隻大手捂住,不等他反應過來,咽喉處一陣劇痛,一把鋒利的匕首割斷了他的喉嚨,隨即又一把鋒利的匕首刺穿了他的背心。
金泰連慘叫聲都沒有便當場斃命。
韓三郎一把從他腰間搶過令牌,便從後門翻牆出去,徑直向監獄狂奔而去。
時間已是三更時分,山寨牆外,隋軍又再次悄悄上山,衆人商議良久,除了利用夜間敵軍防禦放鬆偷襲山寨外,再沒有別的辦法,賊兵準備已久,斷水斷糧都不太現實。
這時,山寨中忽然傳來喧譁聲和一片火光,似乎發生了什麼事。
有斥候立刻稟報了張鉉,張鉉帶着衆將快步來到寨牆前,細細聆聽片刻,張鉉對衆人道:“山寨好像發生了譁變,通知弟兄們準備進攻!”
張鉉的命令迅速傳了下去,藏身在樹林中的五千隋軍開始迅速向寨牆涌來,扛着十幾根簡易的撞城槌。
撞城槌用巨木做成,一頭削尖,百餘士兵抱着它撞牆,巨大的撞擊力可以將山寨牆撞出一個大洞,這是隋軍唯一想到的攻牆辦法,應該有效果。
這時,牆頭上的數百名守軍也發現了洶涌而來的隋軍,警鐘聲急促敲響,士兵四處大喊起來,“隋軍攻城來了!”
“將軍,開始進攻吧!”裴行儼急不可耐地喊道。
張鉉卻一擺手,“再等一等!”
他凝神細聽山寨內的動靜,只聽一片吶喊聲離寨牆越來越近,大片火光也靠近了寨牆。
忽然,寨牆上傳來轟隆隆的巨響,原本被大石封死的寨門重新被打開了,一塊塊大石被搬開,露出了寨牆大門,只見大羣士兵衝了出來,舉手高喊道:“我們投降!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