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仰天大笑,他笑聲一收,冷冷道:“說李淵是隴西李氏,也是哄哄那些無知的蠢人愚民罷了,李淵若是隴西李氏,他能立足關隴貴族?不要套近乎了,他不過六鎮胡民之後,與隴西李氏沒有半點關係。”
武士彠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只得勉強道:“是不是李氏族人我也不太清楚,但有一點卻很明確,如果大將軍願意效忠長安,唐王承諾加封大將軍爲漁陽郡王,食邑五千戶。”
李景輕輕哼了一聲,沒有接武士彠的話頭,而是反問道:“張鉉接受你們的冊封了嗎?”
“這個.....我準備明天南下去北海郡。” ωωω★ TTκan★ c o
“武參軍覺得張鉉會接受嗎?我們不妨坦誠一點。”
武士彠搖了搖頭,“如果張鉉肯接受,我們早就去找他了,唐王曾說過,如果張鉉願歸降長安,天子甚至可以封他爲齊王,食邑萬戶,但我個人覺得,張鉉還看不上齊王。”
“他並不是看不上齊王!”
李景冷笑一聲道:“他只是看不上你們封的齊王,如果聖上封他齊王,他怎麼可能不接受,當然,我說的聖上不是你們長安的僞天子,而是真正的大隋天子。”
武士彠苦笑一聲,“這個我實難回答,但大將軍能否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
李景抽出一支箭,‘咔嚓!’一聲掰爲兩段,他將斷箭遞給武士彠,“你把它交給李淵,這就是我的回答!”
武士彠無奈,只得收下斷箭,對李景拱手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大將軍了。我們後會有期!”
李景站起身,對手下冷冷令道:“送武參軍出營。”
就在武士彠離開潞水倉半個時辰後,張鉉便在巨馬河畔得到了斥候的情報,武士彠是被驅逐出了倉庫大門,十分狼狽,也就是說武士彠說降李景沒有成功。
這也在張鉉的意料之中。以李景的爲人,豈能輕易屈服李淵的收買,李淵想收服李景不是靠收買能辦到,必須在某種條件下,李景感其誠意或許纔會投降,但李淵是得不到這個條件,除非他率軍殺到河北。
張鉉在大帳內負手來回踱步,如果是自己去勸說李景又會如何?雖然收服李景也是在他的計劃之中,但張鉉心裡明白。現在時機還沒有成熟,過早下手只會適得其反。
這時,旁邊裴弘道:“武士彠說服李景失利,那他的下一步應該是來勸說大帥,雖然他也知道可能性不大,但卑職覺得他還是會來。”
張鉉搖了搖頭,“就算他來了我也不會見他,有的事情說穿了就沒有意思了。”
“既然如此。大帥爲何不公開聲討李淵,斥其爲****。號召天下豪傑共討之?”
裴弘的建議也說到了張鉉的心坎上,這些天張鉉一直在考慮這件事,好處不言而喻,可以以正統自居,出師有名,但不利方面也有。就是自己將來會陷入被動,而且李淵很聰明,他扶植了代王楊侑爲帝,就算斥責其爲****叛逆,似乎效果也不會很大。畢竟他還沒有篡位。
所以這些天張鉉一直在猶豫這件事,關鍵還是要看江都的消息。
正沉思之時,房玄齡快步走進大帳,滿臉笑容道:“大帥,江都消息來了!”
張鉉精神一振,這是他期待已久的消息,他急忙問道:“怎麼說?”
房玄齡將情報遞給張鉉,笑道:“確切時間是在中元節,距離今天還有二十三天,時間已經很緊迫了。”
張鉉看了看情報,又沉思了片刻,便對房玄齡道:“我們必刻撤軍南下河間郡,可讓羅士信率一萬軍隊駐守河間郡,其餘大軍退回北海郡。”
說到這,張鉉又對裴弘道:“我估計武士彠會很快來河間郡,裴參軍負責應對他,就明着告訴他,我不見他,讓他直接回去。”
“卑職明白了!”
裴弘行一禮,匆匆去了,張鉉又對房玄齡道:“先生可告訴李清明,讓他關注宇文智及的一舉一動,有什麼情報,可直接送到東海郡。”
“大帥確定要去東海郡嗎?”
張鉉點了點頭,“能不能拿到宇文化及的嫁衣,我們就在此一搏。”
“那羅藝這邊怎麼辦?”
“羅藝這邊不急!”
張鉉淡淡一笑,“我們還要給羅藝創造條件,讓他和李景火併,等二人鶴蚌相爭,我們再來收漁翁之利。”
張鉉大軍連夜離開了巨馬河南撤,張鉉隨即任命徐世績和羅士信各率一萬軍駐守上谷郡和河間郡,以防範羅藝率軍南下,張鉉隨即率軍離開了河北,向北海郡疾速趕去。
四天後,大軍抵達北海郡,但張鉉並沒有休息時間,他立刻率領三萬精銳士兵登船南下,又讓裴行儼率一萬騎兵從琅琊郡南下,前往東海郡,水陸兩軍將在東海郡秘密匯合。
東海郡是張鉉之前擔任江淮招討使時秘密建立的一處根基,經過數年的經營,東海島已經成爲青州軍南下的中轉站,青州軍在東海島上修建了大型倉庫,儲存了數千石糧食,同時也修建了大型軍營和碼頭,平時有駐軍三千人,常駐船隻達百餘艘之多。
七月初五,數百大船滿載着數萬士兵抵達東海島,東海島守將趙志帶領十幾名將領到碼頭前迎接青州軍主帥張鉉的到來。
“參見主帥!”衆人一起單膝跪下行禮。
張鉉笑着對衆人道:“大家辛苦了,快快請起!”
衆人起身,張鉉又道:“讓大家守島快一年了,這次任務結束後就換防,大家可以回北海郡和家人團聚。”
衆人大喜,一起稱謝,這時,張鉉又問道:“裴將軍和他的騎兵來了嗎?”
“回稟大帥,裴將軍幾天前就到了,駐紮在陸地上,暫時不在海島。”
張鉉點點頭,“這段時間東海郡有什麼事嗎?”
“回稟大帥,一切都很平靜。”
說到這,趙志忽然想起一事,連忙道:“虞相國的長公子在東海郡,說是奉父親之令來見大帥,我不知道他怎麼會打聽到大帥會來東海郡?”
張鉉微微一怔,居然是虞世基的兒子,他略一沉吟便問道:“此人現在在哪裡?”
“回稟大帥,此人現在就在軍營。”
“先去軍營!”
張鉉和衆人來到了軍營,中軍大帳已經安扎完畢,張鉉走進大帳坐下,親兵給他送來了茶,張鉉一邊喝茶,一邊考慮虞世基的安排,這是虞世基的未雨綢繆,和裴矩一樣,他們這些高官最先能感受到隋朝大廈將傾,所以紛紛替自己考慮後路,相比裴矩的先知先覺,虞世基還是晚了一步。
但虞世基卻把虞氏家族的前途放在自己身上,而不像裴家腳踏兩隻船,相比之下,還是虞家更有誠意。
當然,虞氏家族是江南著名世家,如果能得到虞家的支持,對將來自己在江南站穩腳跟有着重要影響,在虞氏族人中,張鉉更欣賞虞世南,而不是虞世基之子,不過虞世基的幾個兒子都不錯,除了繼子夏侯儼以外,可以用之。
不多時,幾名士兵將虞熙帶了進來,虞熙不得不佩服父親的先見之明,張鉉果然來到了東海郡,他走進大帳躬身施禮,“參見齊國公!”
“原來是虞公子,好久不見,令尊可好?”張鉉微微笑道。
“多謝大將軍關心,家父很好,他有一封信給大大將軍。”
虞熙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雙手呈給張鉉,張鉉接過信打開看了一遍,虞世基在信中對自己充滿了讚譽,在信的最後,虞世基懇請自己照顧他的兒子和虞氏家族,作爲誠意,他願將多年所得支援給青州軍,同時他還會盡力讓自己高升一步。
這倒讓張鉉有了幾分興趣,雖然他現在暫時還不缺軍費,但錢這東西還是多多益善,一旦他將來擴張,那時他就會需要大量的錢財。
虞世基還要想辦法讓自己高升,卻不知道他怎麼做得到?
張鉉卻不急着提錢的事情,笑問道:“虞公子現在已不做符璽郎了嗎?”
“我已經辭去職務了,現在只是一白身。”
虞熙心中有點緊張起來,已經說到最關鍵時刻,張鉉能給自己一個什麼職務,他見張鉉正在沉思,心中怦怦直跳。
這時,虞熙忽然想起一事,暗罵自己糊塗,連忙取出玉佩道:“父親將多年所得分爲兩份,一份留給家族,另一份則捐給青州軍,父親將給青州軍的一份寄放在太原王氏家族,憑這塊玉佩可以取出。”
張鉉暗暗點頭,他還在想虞世基打算怎麼把錢財給自己,原來存放在太原王氏,這個虞熙倒比他父親坦誠,張鉉接過玉佩笑道:“我能理解虞相國和虞氏家族的誠意,我非常歡迎虞公子到來,相信虞公子的才華在我這裡有用武之地,如果虞公子不嫌棄,可暫時出任軍師參軍之職,協助房軍師,他那邊急需得力的助手。”
虞熙大喜,再一次躬身行禮,“願爲大將軍效力!”
張鉉笑了笑,隨即吩咐親兵道:“請軍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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