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張鉉,你應該聽說過吧!‘張鉉微微笑道。
‘原來是你!‘
宋金剛頓時恨得咬牙切齒,他的首領魏刀兒在年初薊縣的花燈會上無意見到了盧氏家主盧倬的女兒盧清,驚爲天人,一心想娶她爲壓寨夫人。
這次盧明月向魏刀兒借糧,魏刀兒便提出了盧清這個條件,如果盧明月能把族妹盧清交給魏刀兒,魏刀兒不僅答應借糧一萬石,而且還送給盧明月一千石糧食。
盧明月一口答應,這次宋金剛來涿郡,一是商量借糧的具體事宜,同時也準備把盧清帶回上谷郡,不料盧明月功虧一簣,最後卻被一個無名小子將盧清搶走了,不僅盧明月顏面掃盡,而且宋金剛也無法回去向魏刀兒交代。
宋金剛知道這個小子叫做張鉉,沒想到他居然又出現在自己面前,宋金剛惡狠狠道:“拿不到那小娘,我就把你的人頭拿回去交差!”
“彼此彼此!我要用你的人頭換回我的戰馬!”
宋金剛大怒,揮刀便劈來,刀勢如雷霆閃電,張鉉大喝一聲,“來得好!”
迎面一槍刺去,槍尖瞬間出現了七個槍頭,這卻是五鉤神飛槍的精華,宋金剛大吃一驚,不敢抵抗,隨即收刀疾退。
張鉉七槍合一,強大臂力灌入槍中,頓時破空聲響起,槍尖如挾風帶雨般直刺宋金剛的前胸,這卻是羅士信霸王槍法的第三招風響雷動。
“好槍法!”
宋金剛讚了一聲,卻集全身力氣於刀杆。向外架去,這是唯一的破解之招,如果雙方力量懸殊。這一槍根本架不出去,槍尖會直接刺穿胸膛,羅士信就是這樣一槍刺死了豆子崗匪首劉霸道。
但宋金剛力量和張鉉相差不大,甚至還略強一點,只聽一聲巨響,大刀將張鉉的鐵槍架了出去,宋金剛忍住雙膀巨震。大刀順勢一揮,一道閃亮的弧線劃出,直劈張鉉的脖子。張鉉舉槍挑開,雙方戰馬交錯,你來我往,激戰在一處。
這一場大戰打得驚心動魄。郭絢和他的五千將士看得氣得喘不過來。鼓聲震天,郭絢驚歎萬分,燕王身邊竟然有如此武藝高強的侍衛,不上戰場簡直太可惜了。
雙方激戰了三十幾個回合,宋金剛似乎有點抵擋不住,他賣個了破綻,回馬便逃,大喊道:“速撤!”
數百亂匪調頭便逃。混亂不堪地向山谷另一邊逃去,郭絢大喜。正要下令追擊,張鉉卻高喝一聲,“不可追擊!”
郭絢愕然,上前不解地問道:“張侍衛,這是爲何?”
張鉉搖了搖頭,“這一戰應該是我敗纔對,他是故意落敗,誘我們追擊,山谷內必有埋伏!”
張鉉心裡很清楚,對方不僅力量比他略強,而且刀法精湛,武藝高強,而且戰馬也比他雄健,馬戰經驗更自己豐富,怎麼會敗,明顯是故意示弱。
“那該怎麼辦?讓他們逃走嗎?”郭絢急道。
張鉉凝視山谷片刻道:“風向是朝西,都督可放火燒山谷,用濃煙把他們薰出來!”
郭絢還是有點半信半疑,生怕失去戰機,這時溫季上前道:“都督,張侍衛說得對,宋金剛是佯敗,必然有詐!”
張鉉說話不管用,但溫季卻說話有分量,郭絢點了點頭,下令道:“放火燒山谷!”
五千士兵一起動手,用隨車帶的馬料乾草點燃了山谷樹林,大火開始迅速燃燒蔓延,烈火燒得噼噼啪啪,濃煙滾滾向西飄去,果然,埋伏在山谷內的盧明月和三千多匪衆無法承受大量煙燻,紛紛從樹林內奔出來。
如果郭絢帶來兩萬軍隊,那麼盧明月絕不會抵抗,會立刻撤離涿郡,保存實力,但郭絢卻只帶來五千士兵,這就讓盧明月看到了一線獲勝希望。
他有三千餘軍隊,可以和隋軍一戰,如果他計謀成功,將大敗隋軍,不僅奪得大量輜重糧草和兵甲,而且自己的名聲和軍隊戰力都會大大增強。
所以盧明月便用了連環誘兵之計,如果隋軍沒有一步上當,那就讓宋金剛佯敗,將隋軍引誘進埋伏圈,不料卻被張鉉看破,不僅阻止了隋軍中計,反而倒刺一槍,火燒山谷,使他們迅速陷入了危境。
盧明月知道計謀已失敗,衝出樹林便大喊:“快撤退!”
就在這時,隋軍陣營內鼓聲大作,喊殺聲震天,五千隋軍士兵殺進了山谷,剛剛從樹林內逃出的數千匪衆來不及整隊,頓時一片大亂。
張鉉一馬當先,揮槍殺進了敵羣之中,長槍如梅花紛飛,槍下毫不留情,殺得盧明月的手下哀嚎一片,死傷遍地,張鉉的目標直指盧明月,他要奪回自己的戰馬。
盧明月嚇得魂飛魄散,他身體有傷,遠不是張鉉的對手,除了逃命他沒有別的選擇,盧明月顧不上自己的手下,撥馬便逃,沒命地向西奔去,他騎着張鉉的駿馬,速度極快,片刻便奔遠了。
張鉉見盧明月逃走,心中大急,出槍更加凌厲兇狠,迅速殺開了一條血路,催馬向盧明月追去,此時三千亂匪在隋軍的全力攻擊下已全軍崩潰,爭先恐後地嚎叫着向西狂奔,跪下求饒者不計其數。
張鉉拼命抽打戰馬追趕盧明月,但他的馬匹只是一匹普通挽馬,並非真正戰馬,載他和兵器已經很吃力,哪裡還跑得動。
奔出不到十里,便長長嘶鳴一聲,一頭撲倒在路邊,張鉉也跟着被掀翻在地,他見戰馬累得口吐白沫,渾身抽搐,明顯不行了,再擡頭看盧明月,早已逃得無影無蹤。
張鉉氣得狠狠一拳砸在泥土裡,向盧明月逃走方向大喊道:“盧明月。老子遲早會用你的人頭來償還!”
這一場剿匪大戰,郭絢勝得漂亮之極,只用不到十人陣亡的代價便全殲了盧明月的三千匪衆。殺死近千人,俘虜一千八百餘人,逃走者不到百人。
郭絢隨即上左凰山清剿了盧明月在涿郡的老巢,收拾各種物資,最後一把火將山寨燒燬,率領大軍凱旋返回薊縣。
郭絢心知肚明,這一戰自己險些中計。反敗爲勝的關鍵人物是張鉉,若不是僥倖遇到他,自己必然會慘敗回薊縣。動搖了軍心,聖上豈能饒過自己?
他見張鉉有些鬱鬱不樂,便上前對他笑道:“不過是一匹戰馬而已,我送張侍衛一匹就是了。”
張鉉苦笑一聲。“多謝都督好意。不過我還有一匹戰馬,就不用了,只是這口氣咽不下。”
郭絢笑着拍拍他肩膀,“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來日方長嘛!再說盧明月的老巢在上谷郡,下次我再帶張侍衛去上谷郡徹底剿滅盧明月。”
郭絢言語中已有拉攏之意,張鉉沒有答話。他心中微微嘆息一聲,就不知下一次還有沒有機會了。
楊廣在涿郡的行宮叫做臨桑宮。位於薊縣東南約二十里外的桑乾水東岸,行宮和薊縣之間修建了一條筆直寬闊的官道。
楊廣是在半個月前率領十萬驍果軍抵達了涿郡臨桑宮,準備發動第三次對高句麗的戰爭,數十萬大軍和無數的糧食軍資都已調去遼東,楊廣也準備出發了。
傍晚,楊廣坐在御書房內聚精會神地批閱各地送來的奏卷,他的長孫楊倓就坐在不遠處的一張小桌前,仔細閱讀已經批閱好的奏卷。
自從天閣寺一案後,楊廣感受到了孫兒的變化,採取了新的教育方式,不再讓他死讀書,同時也讓他參與朝政,培養他解決朝務的能力。
“皇祖父,不是計劃明天出發去遼東嗎?怎麼又推延了?
楊倓對去遼東充滿了期待,本來他什麼都收拾好了,準備明天一早出發,不料下午宦官總管告訴他,出發時間推遲,着實令他感到失望。
楊廣吸取了去年的教訓,他其實並沒有去遼東的想法,只是他不想讓孫兒失望,便微微笑道:“明天是盧慎的七十歲壽辰,朕打算親自去給他祝賀一番,所以就推遲幾天,倓兒失望了嗎?”
“失望倒沒有,只是孫兒不理解祖父怎麼會給盧氏拜壽,祖父不是一向不喜山東士族嗎?”
“你說得對,朕一向憎恨山東士族,不過這一次朕不僅要給盧氏拜壽,而且還要重用盧慎之子,你能猜到是什麼原因嗎?”楊廣笑着問孫兒道。
楊倓低頭沉思片刻,想起了李臻給他說起過皇祖父封李淵太原留守之事,他小心翼翼道:“莫非皇祖父是想將山東士族分而化之?”
“說得好!”
楊廣大爲讚賞,自己孫兒小小年紀,居然能猜到自己深遠用意,不簡單啊!他興奮地問道:“這是你自己想到的嗎?”
楊倓不敢再提張鉉,便輕輕點了頭,“是孫兒自己想到的。”
楊廣異常欣慰,自己的長孫能有這種頭腦,說明他長大了。
這時,一名侍衛在門口稟報道:“郭都督在宮外求見,說要給陛下報捷!”
“宣他進見!”楊廣心情着實不錯,郭絢居然要給自己報捷,他倒很想聽聽。
片刻,郭絢在宦官的引領下走進了御書房,他跪下行大禮參拜,“微臣郭絢參見吾皇陛下,祝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郭愛卿免禮平身!”
郭絢是楊廣心腹,兩年前,楊廣用他取代了元弘嗣的幽州都督之職,把關隴貴族的勢力徹底從幽州拔掉。
郭絢站起身興奮道:“啓稟陛下,臣率五千軍赴涿郡北部剿匪,全殲匪首盧明月的三千匪衆,盧明月負重傷逃匿,而我們損失只有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