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的看着門口看了許久,然後坐起來,準備收拾行李,打包走人。原崢一直皺眉看着我,見我收拾東西,他一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我還笑他,“原崢你這是要打架嗎?拳頭握那麼緊做什麼?”
原崢見我開他玩笑,放鬆了下來,有點懊喪的笑了一下,垂下頭說:“我幫你收拾。”
我樂得享受,坐在一旁喝茶,望着熱水冒出來的煙,喃喃道:“原崢,我們去雲遊四海吧,天大地大,走到哪兒累了就在哪兒歇。”
原崢收拾東西的手頓了一下,然後他又繼續收拾東西,說:“好,晚晚想怎樣就怎樣。”
我放下手裡的茶杯,一副奸笑的表情說:“以後就叫我衛玠吧,或者叫我衛爺也行。”
原崢頓時石化,我心裡那個樂啊,終於也讓我調戲回來了一回。原崢狠狠盯我兩眼,又繼續收拾東西。我的東西本來不多,這麼打包一收拾,營帳裡更冷清了許多,我掂了掂行禮,問原崢:“你身上有多少錢?”
原崢抽了抽嘴角,估計一時不能接受我變得這麼現實,然後他緩了一下,來了句窩心的話:“放心,有我在,餓不着你。”
等的就是這句話,我瀟灑的提起行禮,擱在肩頭,打個響指,“那麼,出發!”
掀開門簾,自由,我來了!
但很不幸的,我被原崢一把拽了回來,原崢又好氣又好笑的看着我,說:“晚晚你瘋了嗎?這大晚上的咱們怎麼走啊?”
我吐吐舌頭,“誰就規定晚上不能走了?我就偏喜歡晚上呢。”
原崢一臉惡寒的表情,我於是很大方的說:“好啦,別拉着張臉,咱們等天亮了再走。”
原崢一直搖頭,把我當怪胎看着。我心裡發虛,我其實一點都不想待在這裡,越待在這裡,我就越不可抑止的難過,我會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個叫段紫顏的女人和楚徹之間的事。人一旦碰到感情的事就會變成傻瓜,一味的逃避,不敢去面對,我現在就是這樣,我害怕去面對楚徹愛上了別人的事實,所以我只想逃,逃得越遠越好。
等天亮是一件很難熬的事,尤其是在有心事的時候,等待就變得尤其的難熬。可惜我們還沒等到天亮出發,就有刺客光臨。
我說這個叫向芸晚的上輩子是刺客還是怎麼的,從我穿越過來都他媽遇到了好多次被刺殺了!
月黑風高殺人夜看來也不是胡說的,我和原崢兩個正在營帳裡打盹,猛聽得外面有人高呼:“有刺客!”
我和原崢都被這聲音驚醒,原崢下意識的將我護在身後,我一下子就被感動,原崢渾身都處於一種戒備狀態,但我知道他現在有傷在身,不宜有太大的動作,若是弄不好,很容易他的肩胛會再受創,到時候可能整條手臂都會廢掉。
我怕原崢弄到傷口,笑他驚弓之鳥,“你別緊張,這裡這麼多營帳,怎麼會這麼巧的就正好衝到我們這裡••••••”
我話還沒說完,一枚飛鏢也不知從哪裡飛來的,劃破營帳直直的就朝我們的方向飛來,原崢眼疾手快,迅速拿起一旁的椅子擋過飛鏢,原崢這一動作,我只聽得他肩膀上骨骼咔嚓一聲碎響。
原崢緊咬着牙,將我護在他身後,我不敢亂動,卻更擔心原崢的傷口,接下來外面又有好幾把飛鏢飛進來,全都朝着我們而來,彷彿他們知道我們的動向似的,原崢快速擋住飛鏢,最後藉助那枚飛鏢將屋內蠟燭弄熄。
屋子裡漆黑一片,我和原崢大氣也不敢出,不過飛鏢失去了光源,倒沒有再向我們飛來。很快就有大隊人馬朝我們而來,我終於鬆了一口氣,肯定是援兵來了。
營帳外有劇烈的打鬥聲,有人迅速的掀開簾子,火把照在那人臉上,我看得真切,是商頌。
商頌看來是跑過來的,他胸口一起一伏,還在劇烈的喘息,火把照得他的臉忽明忽暗,我突然就鬆了一口氣,彷彿是在黑暗裡看到了光亮一樣。
商頌見我沒事,也鬆了一口氣,他朝我走過來,急道:“有刺客夜闖軍營,你們沒事吧?”
我正要說沒事,卻見身邊原崢轟然倒了下去,商頌拿着火把走過來,我這纔看見原崢胸口中了一枚飛鏢。
那飛鏢上的血烏黑,商頌皺眉急道:“不好,飛鏢上有毒,來人,快去請軍醫過來。”
我一時發懵,原崢什麼時候中了飛鏢?他一直擋在我前面,替我擋住迎面而來的危險,可每一次我都不能站出來保護他,他身上還有舊傷,這一次又受新傷,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商頌命人將原崢擡上牀。
我麻木的站在一旁,像一個旁觀者一樣傻傻的看着,我害怕得渾身發抖,我抓住商頌的手,帶着哭腔說:“你告訴我••••••你告訴我他沒事的。”
或許是我的反應太過強烈,又或者商頌誤會了什麼,他用一種很傷感的表情看着我,他脣角勾起無奈的笑容,他拍着我的手,安慰我說:“他會沒事的,你放心,會沒事的。”
但我心裡還是害怕,我腳下面已經沒有知覺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牀前的,我看着原崢就那麼閉着眼躺在牀上,心像是被誰揪着一樣難受。軍醫來得很快,他在牀前忙着替原崢止血,拔飛鏢,吸毒。我看着軍醫在我眼前來來回回的忙碌,心裡像是突然空出一個巨大的空洞,原崢,他不會有事的。
我這麼告訴自己,原崢,他一定沒事的。
商頌走到我身邊,低聲和我說:“你去歇歇吧,有軍醫在,他會沒事的。”
我搖頭,喃喃:“不,我不走,我不走••••••”
商頌就站在我身邊嘆氣,他沒有再說話,只是陪着我站着,沒過多久楚徹來了,楚徹的臉色十分難看,但我已經沒有心思去管他了,現在對我來說,原崢的性命纔是最重要的,況且,楚徹他已經不需要我了,他難過也好,開心也好,都不再是我關心的了。
商頌見楚徹來了,便走過去行禮,楚徹聲音很低沉,甚至帶着一絲不容易被察覺的顫抖:“究竟怎麼回事?”
商頌抱拳,說:“回王爺,有刺客夜闖軍營,原公子中了刺客的飛鏢,刺客是死士,事敗後全部自殺了。”
楚徹似乎是看了我一眼,但我只聽到他冷哼一聲,冷厲的說:“給本王徹查此事,本王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本王眼皮底下行兇。”
“是,王爺。”
楚徹說完,又問原崢的傷勢:“原公子傷勢如何了?”
商頌皺了皺眉頭,回答得很輕:“飛鏢上有毒,軍醫正在救治。”
楚徹便朝軍醫下令:“若是原公子出了什麼事,你就給本王陪葬去。”
那軍醫戰戰兢兢的領了命,營帳外這時又響起一陣腳步聲,簾子是掀開的,段紫顏睡眼惺忪的走了進來,她很自然的走到楚徹身邊,挽着楚徹的手,嬌滴滴的說:“王爺,這大半夜的是怎麼了?吵得顏顏都睡不着覺。”
楚徹並沒有拉開段紫顏的手,我看着這個場面,心裡十分難受,但我什麼也不能做,楚徹剛剛還一臉的冷戾,見了段紫顏,卻立即就平和了下來,他輕聲給段紫顏解釋:“沒什麼事,你回去休息吧,夜裡涼。”
多麼溫馨的話啊,但這話卻是說給別人聽的。這麼溫馨的話,卻一字一字如淬毒的劍,直直的插在我的心口,我快呼吸不上來,但我只能假裝什麼都沒聽見,假裝什麼都沒看見,我只是盯着牀上原崢慘白的臉,心裡的難過卻如排山倒海一樣襲來。如果剛纔和我在一起的楚徹,他會爲了我而不顧生命危險的替我擋下飛鏢嗎?
我還真是他媽的犯賤,我心裡嘲笑自己的愚蠢,楚徹他怎麼可能爲了我而不要他自己的命。這個世界上,也許肯這麼爲我的,也就原崢一個人,但爲什麼,我就是不愛他呢?我心裡時時刻刻想的,卻是那個不愛我的人。也許這就是愛情的無奈,總有一個人會犯賤。
段紫顏嬌羞的一笑,撒嬌道:“不嘛,我一個人怕,王爺陪我回去好不好?”
我緊緊的咬着牙齒,兩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都緊緊的握成拳,彷彿只能這樣,這一點力量才能支撐着我不倒下,我不是那麼脆弱的人,我他媽不需要去爲了個不相干的人糟踐我自己。
楚徹沉默了一下,然後說:“好。”
段紫顏又是嬌笑,她挽着楚徹的手臂,挽得那麼自然,楚徹就任她挽着,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轉身走出了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