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不成?”當聽成明星說完他的想法後,穆蘭瞪大了眼睛,連連搖頭。“你還真願攙和到他們的權力鬥爭裡去?幫蘇空城殺了陳賓,然後置身事外吧,咱們現在有了你,又有了尤良,已經不用再怕什麼人了。”
尋仙雪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着成明星,眼神有點複雜。
“我初來時,和蘇雲笛一起住在一個叫豐來村的地方,後來遇上了山賊來襲,我差點死掉。後來我們認識小先小雅,也是因爲山賊欺凌林家村。”成明星嘆了口氣,“我一直在想,人活着,總得有個目標吧?總得有個想要努力達成的理想吧?過去我沒有理想,沒有目標,只是活着,只是按部就班地等着考試、等着升中學、等着上高中、等着考大學,然後幹什麼?活着,只是活着。”
兩個姑娘都聽不大懂他話裡那些奇怪的詞,但卻明白他的意思,靜靜地聽着他說,見他停頓下來,兩人也沒插話打擾。
“到了雲蘇,我變了,我變得越來越強,變得越來越受人尊敬。”成明星接着說了下去,“可我和從前不同了嗎?實際上沒有什麼本質的不同,因爲我仍是沒有理想、沒有目標,只爲活着而活着的人。是的,後來我有了一個想法,那就是集齊七把時空之鑰,找到時空之戒,回到地球救我的父母。但這不是人生的理想啊。直到遇到了申東,我才隱約有了一個想法,我覺得那完全可以稱之爲理想,就是改變天音國,讓豐來村和林家村這樣的小村裡的人,不再受山賊的欺壓和官府的盤剝。”
“所以,你打算加入天音國的權力鬥爭中,扶植蘇空城?”尋仙雪問。
“我對這個國家沒有什麼感情,但對那些最底層的鄉親們有感情。”成明星說。“我初到雲蘇,就是他們收留了我,照顧了我,遺憾的是我卻不能爲他們做些什麼。眼下這件事,是我惟一能爲他們做的。”
“我該說你什麼好呢?”穆蘭嘆了口氣,“沒想到你也是個心懷天下的人。”
“也不算是吧。”成明星笑了,“幹這件事,其實也有私心在內。想要找到七把流落在雲蘇大陸的鑰匙談何容易?光憑現在的神妙門,根本無法達成此事。所以我必須擁有更強的力量、更大的權力。我想幫蘇空城,其實也有壯大自己的野心。既能幫天音國的百姓,又能實現我回地球救父母的願望,何樂不爲?”
“那你之前放那些什麼濟世救人的屁幹什麼。”穆蘭哼了一聲,瞪了他一眼。
“我確實也是想幫老百姓啊……”成明星淚流滿面:這事怎麼就越說越斜了呢?
“好了好了,你是門主,是決策者,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好了。”尋仙雪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而且拋開什麼理想、什麼願望之類的不說,在這個以強者爲尊,以實力說話的世界上,想要過得好,也只有強大自己,也只有得到權勢。否則的話,永遠只能在別人欺壓下喘息。”
“我也理解你了。”穆蘭笑了笑,“拋開這些偉大理想什麼的不說,咱們神妙門現在的處境,也逼得咱們不得不參與進這些權力鬥爭啊。你只要進入了名將師的圈子,被各方勢力拉攏,就成了躲不開的事。不從之,必毀之,這是各派系拉攏人都時的準則,之前倒是我想得簡單了。”
“你這人明白起來比誰都明白啊。”尋仙雪感嘆了一句。
“多謝誇獎。”穆蘭得意地一笑。
“糊塗起來同樣也比誰都糊塗。”尋仙雪補了一句。
“你這是啥意思?”穆蘭臉色一沉。
成明星頭大如鬥。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緊接着,敲門聲就急促地響了起來,成明星一怔,急忙跑過去打開門,看到的是被行館幾個雜役擡到門前的馬星。
馬星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也流着血,身上乾淨的衣服弄得破破爛爛骯髒不堪,一看就是被人按在地上亂拳打過。
“馬星?”湊過來看的穆蘭驚呼一聲,“這是怎麼回事?”
“天曉得你們的人是怎麼回事。”一位雜役搖了搖頭,“受了這麼重的傷,也不知是和多少人打了架,竟然還能硬挺着走回來,可真是奇蹟,不過一到了行館,也就立刻支持不住了。”
另一位雜役顯然比這個更機靈,是見過陳賓親自來見成明星的,急忙瞪了那雜役一眼,衝成明星一陣點頭哈腰:“成門主,您這位兄弟可真是漢子啊,受了這麼重的傷都能自己走回來。我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您放心,小的這就幫您找郎中去。我看他受的也就是皮肉之傷,應該沒事的,您別太擔心了。”
“那麻煩你了。”成明星一點頭,急忙抱過馬星,將他放到牀上。
“被打得很慘啊。”尋仙雪皺起了眉毛。“什麼人下這麼狠的手?”
“馬星,能聽見嗎?”成明星緊張地呼喚着他,馬星的眼皮動了幾下,但沒能醒過來。
“讓我來吧。”尋仙雪拉開成明星,走過去扒開馬星的眼皮看了看,又拉過他的手腕,像中醫一樣把了會脈,然後衝成明星搖了搖頭,正當成明星以爲馬星要不久於人世時,她說了句:“沒事。”
“我去。”成明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嚇死我了,我還以爲你搖頭是表示他沒救了呢。”
“確實挺危險的。”尋仙雪說,“身上的傷看不到,不過看衣服上的鞋印還有泥土,可見情況也不大好,傷筋動骨是免不了的。”
“王八蛋是誰敢下這麼狠的手!”成明星一顆懸着的心放下來後,立刻就怒了。
“只能等馬星醒來才知道了。”穆蘭不無擔憂地說。“不過,在穆州城這樣的地方,當街動手打人,應該不會是一般人吧。馬星雖然武功不高,但咱們神妙門的人都有武技傍身,尋常三、五個人是近不了身的,能把他打成這樣,肯定是一大羣人。”
“怎麼就不會是一兩個高手呢?”尋仙雪又挑釁起來。
“高手會把人按地上踢打?”穆蘭哼了一聲,“仔細觀察一下就知道了,他身上光是不同的鞋印就有七、八個!一哄而上把人按地上連踢帶打,這隻能是一大羣流氓的行爲。”
沒等尋仙雪接着反駁,敲門聲又響,原來是那雜役帶了兩個郎中過來,郎中一進屋,先向成明星行了個禮,然後就衝到了牀前,擠開兩個吵嘴的姑娘,忙着給馬星診治。
“多謝你了。”成明星焦急中不忘掏出幾個銀文賞給那雜役,雜役連連擺手,最後還是收了。
兩個郎中忙了大半天,將馬星身上該上藥的地方上藥,該纏繃帶的地方纏繃帶,該打夾板的地方打夾板,看得成明星這個揪心。
總算是忙完後,兩個郎中擦了擦汗,一個走過來衝成明星一抱拳:“成門主,你的兄弟沒大礙,骨頭上只是肋骨斷了幾根,左臂骨折而已,沒性命之危,但也得休養三、五個月才能徹底好轉。這裡有一副內服藥,能化血清瘀,治他內傷,您照方子抓藥吃就好。”
“多謝多謝。”成明星急忙點頭哈腰地致謝,對方連說不敢不敢,等到問起醫藥費,更是連連擺手,只說自有行館方面值錢給他們,而那個雜役,則自告奮勇去給馬星抓藥了,穆蘭看在眼裡,忍不住暗想這與執州大人成了一黨就是方便,看病不花錢還有人主動給你跑腿。
沒多久,雜役就買回了藥,成明星和兩位姑娘一起忙着將藥用水化開,給馬星強餵了下去,又過了一個多小時,馬星才呻吟了一聲,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馬星,你怎麼樣?”成明星急忙湊了過來,關切地問。
身受重傷,馬星竟然還笑得出來:“沒事,嘿嘿,就是……好疼……”
“廢話。”成明星長出了一口氣,“被打成這樣不疼纔怪。是什麼人下的手?爲了什麼?”
“是穆州城的將師。”馬星說,“我在行館裡打聽各地將師情況後,就到城裡去轉了轉,想打聽一下上一屆將神大會的情況,然後喝了幾杯,和別人就聊了起來。說起這屆大會,嘿嘿,我當然沒表露身份,可也是拍着胸脯說門主你是少年英雄,肯定能進州十強。結果幾個很不友好的傢伙,當時就又拍桌子又瞪眼的,我是好漢不吃眼前虧啊,我一個打不過他們八個,當然就想低頭不吭聲隨他們叫喚得了,沒想到那八個人裡,有個鬥溝縣的將師,在艾曲府見過我,結果……結果那八個傢伙就找上我的麻煩了。他孃的,看着挺硬實的,媽的一個個的不經打,老子一發威,就倒下了仨,可緊接着他們的頭兒就來了,帶着十來個人,把我按倒了好頓打。”
“王八蛋!”成明星一拍大腿,“是不是鬥溝縣那個將師,惱恨我收拾了那個章書,故意引那些人打你?”
“是,沒錯,但不止如此。”馬星不無擔憂地說,“那幫人的頭兒,就是章書的表弟。”
“有本事找我來啊!”成明星火了,“欺負我的門人算什麼本事?”
“門主,有您這句話我就知足了。”馬星咧着嘴笑了笑,看樣子是挺疼。“算了,也怪我喝了點酒胡吹亂講,不然也不能引火燒身。您就別激動了。”
“不成,我得給你討個公道!”成明星呼地一下站了起來,嚇得馬星直叫:“門主,您別生氣,這事兒其實全怪我,捱打也是活該……”
“你跟我說實話。”成明星湊了過來,注視着馬星的眼睛。“對方是不是要你給我帶話?是不是有很深的*?”
“您……您怎麼知道?”馬星愣了,穆蘭和尋仙雪也忍不住看着成明星,一臉疑惑。
“馬星,咱們可是一起出過門幹過大事的,我還不瞭解你?”成明星冷笑着,“你這人看上去油滑,實際上是個極懂關心別人的人,否則當初長老們也不會安排你陪我去救單門主。你不讓我給你報仇,還一個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肯定是因爲對方勢大,你怕我吃虧,對不對?他們既然這麼打你,爲的就是做給我看,又怎麼會不讓你帶話回來威脅我?說吧,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