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穆蘭對手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個子高高的,很有點書生氣質。
成明星不記得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衆多雲河月迷中的一個,面對蘇雲笛時自慚形穢不敢靠前,面對成明星之流時一臉正義護花使者貌。因此,拋開小木頭作爲廢柴四人組成員之一的感情不談,拋開小木頭一直以來對自己的關懷不談,成明星也希望她能勝利。
不過前景不大堪喜,因爲成明星突然想到,考步城說過,肥良是他們三個裡惟一能造出活物來的人。
那麼穆蘭呢?她是披一身鎧甲,像考步城一樣直奔主題追殺將師本體,還是……
“穆蘭同學,其實如果沒有云河月,我也會喜歡你的。”少年看着穆蘭,一臉的溫情脈脈情義悠悠,說着不着邊的話,當開場白。“可惜我的生命中出現了她,你就黯然失色……”
“有這工夫囉嗦,不如先洗淨了脖子等着!”穆蘭就這一句話,然後一伸手。一扇橙色的門在她手邊打開,一把樣式古樸的鋼刀從門裡伸出來,被她握在手中。
鋼刀長有一米二,刀身修長,護手處雕刻着精美的雲樣浮雕,刀柄的弧度與刀身的弧度相反,微微向前翹起,長度上,一隻手握着正好,兩手齊握也可。
原來穆蘭只能造出武器啊。成明星好一頓感慨。
門扉關閉,穆蘭單手握刀,緩步向對手走去,少年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身邊一扇大門開啓,兩個布衣兵卒提着長棍走了出來。
棍棒還真是所有武器之母啊!成明星忍不住想起了看過的一檔專題片,裡面講過,人類最早的武器就是棍子,想當然是祖先們生活在叢林中,大樹枝子到處可見,抄起來就能打,是最容易得到,也最容易製造的武器。今年看這些將師學徒們,不是長棍就是短棒的,倒真驗證了這一點。
雙棍對單刀,好戲很快上演,穆蘭像位武俠小說裡的俠女一樣,在場中上下翻飛,鋒利的長刀所指之處,長棍子斷成了幾截。少年眼神兇狠,神情緊張,一會兒咬牙,一會瞪眼,成明星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玩一些難度比較高的電子遊戲時,常隨着自己控制的人物一起用力的傻樣。
雖說雙拳難敵四手,可手中有利器,身上有武功,那可就不大一樣了,單說一招一架之間,就把對方的武器破壞掉這一點,就讓穆蘭佔盡了便宜,沒片刻工夫,一個兵卒手裡的長棍就變成了短棍,而另一個的武器則成了擀麪杖。
少年紅着雙眼,一臉的不服,兩個兵卒一個拎着短棍,一個握着拳頭,悍不畏死地衝了上去。
長刀緩緩舉起,橫於俏臉右側,穆蘭的身子微微一躬,臉上是一片冷漠。成明星遠遠地看着她,突然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他說不清那是什麼,反正他覺得這樣的穆蘭很酷,很有味道,雖然他說不出是什麼味道,但總之很有味道。
陽光灑在刀上,光芒在刀身上跳躍浮動,形成一條刀形的光芒。
近了,敵人已越來越近了,她卻並沒有動。轉眼間,拿棍子的兵卒已舉起棍子,就要向她當頭擊落。
她的手腕輕輕一翻,刀刃就變了方向,那集中在刀身上的光芒,也就立刻飛了出去,照在對方兵卒的眼睛上。強烈的陽光被冰冷的刀鋒反射出去,兵卒眼前一片光芒海洋,頓時失去了視覺能力,忍不住伸出另一隻手抵擋。
如同疾風般掠出,少女的身子在半空翻轉間,雙腳輪流踢在空手兵卒的頭部,兵卒身子一晃,在少女穩穩落地的時候,倒在了地上。
拿棍子的兵卒,視力剛剛恢復,正揮起棍子要擊向穆蘭,穆蘭已經一刀刺在他手腕上,然後靈巧地飛起一腳,將他踢飛出去。
“勝者,穆蘭。”胡黃衣的有氣無力,讓這場勝利顯得似乎沒那麼激動人心了。穆蘭笑着收刀,衝臉色鐵青的少年做了個鬼臉,轉身走了回去。
少年沉着臉,也離了場,回到隊伍中一言不發,聽任廢柴四人組的另三們,向穆蘭大叫着祝賀。
第八組和第九組的比武,比較有看頭,因爲這兩組的勝利者,都能製造出兩名兵卒,而且手裡的傢伙都不一般。其中第八組的勝者,更是兩名兵卒一人一把鋼刀,雖然樣式簡單的了些,但刀不會因爲外貌而提升威力,同樣,也不會因此降低威力。
成明星眼看着九組比完,愣愣地拿着手裡寫着“十”字的紙條發呆。
這時,王長老站了起來,高聲說:“各位學徒,比武總是要成雙成對纔有得打,但現在的問題是,咱們神妙門眼下有十九名學徒,如此一來,就不免要剩下一人。這事兒得想辦法解決呀,所以我們做了個艱難的決定,那就是,由第九組的勝利者,和剩下的這位學徒比武。下面就兩位上場吧。”
第九組的勝者,是以壓倒性勝利打敗敵人的十七歲少年,兩個兵卒一人一把黑鐵刀,樣子十分兇悍。少年聽說自己還要和別人打一場,也沒多說什麼,橫着走上比武場,門一開,倆戰士扛着黑刀就走了出來,往那裡一戰,只等人來挑戰。
有得比嗎?成明星好一陣心虛。想想自己那位老爺爺,別說打架了,走路恐怕都得自己來扶,要是比誰更五講四美三熱愛,他倒是可以把老人家放出來,表演個扶老人過馬路什麼的。
“去啊,小星星,就算是輸,也要光榮地輸在戰場上。”尤良見他一副猶豫相,在一旁着起急來。
沒錯。成明星一咬牙,死也得死個光榮的是不是?像邱少雲、董存瑞、英雄王成一樣,“向我開炮!”那叫一個重於泰山!好吧,哥今天就拼了!不就是丟人麼?不就是丟人麼!
拋開俗世名利困擾的他,昂首闊步走向前方,在比武場上,和第九組的勝利者兇惡對視,眼神倒真把對方嚇了一跳。
看他這麼凶神惡煞地走了上去,其他學徒也含糊了:莫非這小子暗藏了一手?不然怎麼能這麼淡定?沒錯,不然考試時,他怎麼能那麼流利地回答出我們都不懂的問題?一定是胡教頭這廝看上了他,暗中陪着來着!陰謀啊!
對面的少年也在心中叫起了苦,大呼陰謀論。但事已至此,沒回頭路了,他硬着頭皮,和成明星對着瞪眼。起碼在氣勢上,不能輸了人。
對方的眼神一變兇惡,成明星就慫了,他眼神飄忽地看了看四周,很無奈低下頭,右手捂住左大臂,開始感受那燃燒的虎符之火。
熱量逐漸提高,光與影的變換之中,一個人形越發清晰,絲絲縷縷於風飛飛舞,成明星這次不會再認爲它們是飄逸的長髮了。
門怎麼開來着?對了,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他拼命地集中精神,試圖呼喚出那扇虎符空間之門,但使了半天勁,屁倒是險些憋出一個來。
胡黃衣靜靜地看着他,眼神多少有些複雜。他教了這小子一個月,這小子直到現在,卻還是無法保證每次都順利地打開虎符之門,他現在不由生出了疑惑:這小子到底是天才,還是白癡。
呯地一響中,門終於出現了,成明星抹了一把汗,長出了一口氣。
門,高達兩米,寬有一米,門框是歪斜而未經過加工的粗木頭棍子,門板是好幾塊爛木頭拼成的,看上去用力點推就會出個窟窿,或是嘩啦一聲碎一地。
“這是什麼東西?”有學徒直接驚叫了起來,隨後大家笑翻了一地:“太奇葩了!太不可思議了!這是虎符的門,還是牛棚的門?”
廢柴四人組的其他三個,一個月來都沒見過成明星的門,他們一直認爲成明星是有意藏私,不讓他們知道,現在他們才明白,那隻不過是因爲羞恥。
“小木頭,你認爲……有希望麼?”尤良咧着嘴問穆蘭,後者只是搖了搖頭。
“看到他的門,我忍不住想起一句話來:朽木不可雕……”
“成明星,直接認輸算了。”蘇雲笛大聲喊着,“回來吧,認輸並不丟人,但如果被別人打得滿地找牙,那才真是丟人呢!你說是不是,小月?”
他故意問雲河月,故意叫得這麼親密,是想要羞辱我對不對?成明星瞪着遠處的蘇雲笛,心中一陣激流澎湃大河浩蕩,一時間,古往今來無數英雄慷慨赴死時悲壯的音樂,在他腦海中響起,英雄的形象一個個從他腦海中經過,他們穿戴不同,武器不同,但都長着一樣成明星的臉。
沒人能看到成明星此刻的內心,否則一定會被這壯觀的英雄大軍嚇個倒仰。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成明星突然仰天大聲念出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句,然後像是做出了什麼艱難的決定一樣,自己衝過去一下拉開了那破舊的木門。
“老人家,您就出來給他們點顏色瞧瞧吧!不如此,他們這幫小子,就不知道什麼叫骨質疏鬆、什麼叫老年癡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