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最近排出了十大國寶名單,《清明上河圖》就在那份名單裡,肯定沒錯。”朱何軍也接着說道。
李君昊不可置否搖搖頭,視線再次看向那枚印章,眼神裡帶着五味陳雜的情緒,嘴裡說道:“像是《清明上河圖》,但不一定就是《清明上河圖》,專家都是人,時間過去幾百年,很有可能弄錯了也說不定。
假的就是假的,再怎麼也做不了真,原版《清明上河圖》不是這個樣子,印章不對......倒像是用蘿蔔刻章蓋上去的。”
說出這句話之後,他自己先笑了起來,想到自己當年隨手臨摹的這幅畫,居然被幾百年之後的後人們當作真跡,而且還成了國寶,忍不住想要笑,不知那位姓張的畫師,會不會氣得從棺材裡跳出來。
另外,李君昊多少是有些得意的,能夠將畫作臨摹到以假亂真,這是對他繪畫技術的肯定。
三人驚訝到說不出話,任誰聽到國寶居然是仿造品的消息,大概都會是跟他們此刻同樣的表情,比起那些專家大師們的鑑定結果,他們當然不願意相信李君昊的話,只當是狂妄自大的年輕人。
朱何軍也是這樣認爲的,心想原本是位很老成穩重的年輕人,現在看來終究還是年輕……
鮑老師傅去了趟廚房,終究不放心這些人過來欣賞自己的心血,生怕弄壞了點什麼,於是關掉煤氣後就匆匆走了過來,這時候剛好聽見李君昊的那番話,當場就氣得吹鬍子瞪眼!
自己花了好幾年的心血,卻被別人說是參照了一幅贗品《清明上河圖》,能受得了才奇怪,他本就是脾氣古怪又暴躁的老頭,此刻喊了句:“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
世界上總共有三十多幅《清明上河圖》明宋贗品,那些經驗豐富的專家們全部考證研究完,甚至動用了近代科學儀器,一個個檢驗印章和墨跡的年代,再考證上面留下的古人題跋和印章,才確定這就是南唐張擇端的真跡!
你倒是跟我說說,那幅《清明上河圖》哪裡假了?嘴上無毛辦事不牢,年輕人多學習要緊,話可別亂說!”
李君昊指出那幅畫不對,算是戳到鮑老師傅的死穴了,他前後準備了長達十年時間,就是爲了雕刻出木雕版的《清明上河圖》,這時候氣惱也正常。
蔣老闆的心瞬間往上提,一個是可能爲自己帶來利益的雕刻大師,一個是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夾在這兩人中間完全不用左右爲難,他立馬就選擇幫鮑老師傅說話,加大聲音喊道:“小李!別亂說話,那肯定是真的沒錯,再造假還能騙過科學儀器不成?”
兩人都算是倚老賣老,欺負李君昊“年輕”,脾氣早就被漫長時光磨得沒了太多棱角,說是沒有棱角,其實更像是懶得跟普通人一般見識,對事情變得無所謂了起來,就跟普通人年紀越大性子越淡是一個道理。
早就看透了人情冷暖,也見識過世間百態,聽見朱何軍夫妻倆幫忙勸鮑老師傅別生氣,李君昊面帶微笑解釋說:“假如沒有確鑿的憑據,我自然不可能信口開河。
印泥和墨錠可以存放很長時間,後人用前朝的紙墨作畫並不稀奇,所謂科學儀器的結果自然也就沒了道理。
你們瞧這棟還沒完成的酒樓,小牌匾上寫着樓外樓對吧?如果你們翻看大明洪武年二十六年的起居注,應該能夠找到關於這棟樓的記載,它的建造地點在東城,自然不可能跑到南唐時期的汴梁去。
另外,我記得原畫上在這棟酒樓的裡,有一位身穿青袍的說書先生,臉上還長着一顆痣,就在下巴部位,而假如仔細看他手裡拿着的書,會發現封面上寫着——《三國演義》!
那是明初最流行的說書話本,小字細弱纖毫,我猜測是用一根頭髮書寫出來,另外,當時剛結束外族統治沒多久,許多人身上衣服的風格,也帶有異域風格,比如這、這、這等人的衣服和髮飾,另外瞧瞧這戶富裕人家使用的碗碟,都是元青花。
還有,騎馬男子身上穿着官服,當時一品鬥牛,二品飛魚,三品蟒,四、五品麒麟,六、七品虎、彪,翰林科道不限品級皆與焉,惟部曹五品下不與。
這分明是位穿蟒袍的三品大員,其服裝特點是大襟、斜領、袖子寬鬆,前襟的腰際橫有一下打滿襉。
所繡紋樣,除胸前、後背兩組之外,還分佈在肩袖的上端及腰下,另在左右肋下,各縫一條本色製成的寬邊,當時稱之爲擺。
你說,這些問題夠了嗎?”
這幅畫就是李君昊畫出來的,而且在南平郡主的攛掇下,他添加了許多自己印象中的東西,借用北宋時期的汴京風情,描繪了部分東城郡的景象。
總共八百多人當中,超過四十位都是他認識的人,甚至連他父母、以及自己、南平郡主混在人羣裡,正在郊外共同騎馬踏青。
這幅畫以高大的城樓爲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有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等等,商店中有綾羅綢緞、珠寶香料、香火紙馬等的專門經營,此外尚有醫藥門診,大車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業應有盡有。
許多原本存在於畫中的人物,被他給隨性替換掉了,比如掛着“留香院”招牌的青樓,李君昊曾去喝過酒,比如名叫蘇記的胭脂水粉店,當年他去買過東西送給南平,還有名叫“醉千年”的酒肆,他家的杏花梅子酒堪稱一絕。
沒人比他更瞭解這幅畫,按照當初作畫時候的想法描述出一部分,讓在場的另外四人震驚到無話可說!
無論是《三國演義》,還是元青花,都是不可能出現在宋朝時期的東西,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鮑老頭見他語氣那麼肯定,連忙跑到一處櫃檯前打開抽屜,拿出厚厚一疊相片,一張一張地看,等發現那位穿着蟒袍的官員時候,頓時頭大如鬥,臉色瞬間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