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望着消失的跑車嘆了口氣,回頭衝我們說道:“走吧!去看看她!”
我心裡一愣,那姑娘不是死了嗎?這個時候你纔想起幫忙。老楚忘了我一眼,也是一臉的不解。
張叔走到那女孩面前,蹲了下來。
那女孩的身子被車撞飛了幾米遠,手臂似乎已經斷裂,地上鮮血直流,頭部在落地的瞬間,由於巨大的衝擊力而摔破了,那姑娘的確已經死了。
“張叔,您爲什麼不管?您要是說句話,這姑娘沒準還活着,以後嫁了人,還會有孩子,說不定還過着幸福的日子。”老楚看着那姑娘的屍體,實在有些不忍。
張叔淡淡一笑,說:“救,天天有那麼多車禍,你救的過來嗎!這都是命數,誰也攔不住,她的命運如此,必須在在這個時候死,我們是無法改變的。如果你們真的介入了,改變了她們的生死,那麼你也違背了天道,自己也將受到懲罰。”
張叔說完,只是嘆氣。我和老楚也不在吭聲。張叔說的對,有些事,真的不是我們能改變的。這世間萬物,一切都有它自己的活法。一切也都有自然的法則。生物的進化也好,衰變也好,都是追尋着自然的規律。這世間有人出生,就的有人死去,這也是陰陽平衡的道理。
張叔看着那躺在血泊之中的姑娘,忽然伸出手指在虛空劃了幾下,對着那姑娘說道:“橋歸橋,路歸路,姑娘你該上路了!祝你下輩子投個好胎!”張叔說完,那姑娘的靈魂便從身體裡鑽了出來。
她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自己,又看了看我們,衝着張叔點了點頭。她似乎聽明白了張叔的講話。
張叔隨手一揮,那姑娘的靈魂又消失在了我們的眼前。
“張叔,那姑娘的魂魄那?”我問。
張叔白了我一眼說道:“這點常識都不懂。她已經去陰陽橋了,穿過生死,進入輪迴道,從新投胎做人去了!”
“不對啊,張叔,一般不都是有陰差來接的嗎?”老楚問。
張叔笑道:“你小子想多了。對於枉死之人,也就是因果循環,這是業報,沒有鬼差來接的。這也就是我們過陰人的另外一層身份,引導她們去往生。”
“那陰差?”我問。後面的話,我沒有說出來。
張叔說:“陰差,通常只接一些惡人,和壽終正寢之人。”
“這接個魂,還有區分啊?”老楚有些不解。
張叔邊走邊說道:“這你就不懂了。這是職責劃分,各司其事。誰也不能越矩。所以,世間的很多事,發生都是在正常不過,只是你們見識的少。”
“張叔,我們這又是去哪兒?”我問。望着眼前的接道,我總覺有些乖乖的。路上幾乎看不到行人。偶爾看到一個兩個,也是幾個遊蕩的孤魂。
到了一堵牆前,張叔停了下來,那牆內是一棟高大的建築。在頂樓我看到了一個紅色的十字,纔算明白,張叔這是帶我們來醫院了。
“張叔,你不會是要翻牆吧?”老楚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
張叔點了點頭:“那是自然,這麼晚了,醫院探視早就關門了,我們進也不好進!”
“張叔可真有您的!一把年紀了,還來翻牆!”老楚笑道。
張叔罵道:“你小子少廢話,趕緊進去。”
我擡頭看了看,那圍牆上除了鋼絲阻擋,還有一些玻璃片。你說這都什麼年代了,一個醫院的圍牆還建的這麼奇葩,你防誰那?防病人逃跑不給錢?我心裡暗暗罵道。這又是鐵絲,又是玻璃片,怎麼翻那?我有些犯愁了。
我看了看老楚,老楚也看了看我,露出一臉難相。
張叔看我們倆都不敢翻牆,有些生氣,罵道:“瞧你們倆那,窩囊樣,還不如我這老頭子。你們瞧着!”張叔說完向後退了十多米。接着一個快速的助跑,跑到院牆下身子向下一傾,便彈了上去,腳踩到了鐵絲,又輕輕的一彈,便輕鬆的翻過了院牆。
看的我和老楚傻了眼,這張叔還有這功夫,簡直就是武俠小說裡的大俠。我嚥了咽口水,看的目瞪口呆。
老楚看了看我,向我聳了聳肩。
“張叔,您太不厚道了,我們翻不過去,您這不是明擺着欺負人嘛!”老楚說道。
張叔在那邊說道:“你們倆費什麼話,你們往前走三十米,就是公廁,你們從哪兒上。”說完,張叔的腳步聲漸漸的遠去。
我和老楚嘆了口氣,沿着圍牆向前走去。
走了三十米,果然是一個公廁,不過卻也臭的出奇,讓人無法忍耐。
不過幸好的是,那牆壁還有棱角,我和老楚爬着上去了。
老楚一邊爬,一邊還嘀咕着:“這張叔真是不地道,不帶這麼忽悠人的,都一把年紀了,還逞什麼能,老胳膊老腿兒的,萬一出點事咋整!”
我乾笑兩聲,沒說話。
下了院牆,我和老楚從公廁裡走了出來,渾身一股子臭味。
走在花壇邊,微風拂面。絲絲的涼風吹着,那風中卻也夾雜着一股陰氣。陰氣在大樓的周圍瀰漫着。
醫院本身就是個陰陽輪迴的地方,爲什麼這麼說那?因爲醫院每天都會有人出生,有人死去,這是循環。
進了住院部,旁邊的側門開着,守夜的人不知道去了哪裡。整個大廳裡空蕩蕩的,燈光也調的有些昏暗。
這氣氛,多少讓人看着有些不太舒服。
我和老楚進了大廳,便向樓梯走去。張叔正站在二樓等着我們。
上了二樓,老楚剛想說話,只見張叔打住了老楚。小聲說道:“待會兒,無論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你們倆都不要吭聲。”
我和老楚雖然有些疑惑,這大半夜的張叔帶我們來醫院幹嗎,但還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走廊橋靜悄悄的,暫時沒有看到值班的人。
張叔帶着我們停在了一個病房門口。輕輕的推來門走了進去。
張叔示意我們倆站在了門口,不要出聲。他向着病牀走了過去。
那病牀上躺着一個老頭,從燈光下看,那老頭至少有七十多歲了。
張叔走過去,坐在了一邊的牀上。
這時我和老楚驚呆了,額頭的冷汗直冒。這個時候房間裡的燈也忽然滅了。
就在張叔的後邊,站着兩個人影,他們的影子淡淡的,從外型上看,他們都還帶着一頂高高的帽子。張叔衝着他們言語了幾句,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那兩個應該就是鬼差,我想到。
接着張叔的身子便不動了。沒過一會兒,張叔的化身出現了。
黑暗中,一個有着蛇頭的人影站在牀前。
老楚是沒見過張叔化身的,當時也有些驚詫,我抓了抓老楚的衣服,老楚衝我點了點頭,也不敢做聲。
張叔對着那穿上的老者,一直在說這話,又似乎在商量着什麼。
可那老頭一直搖頭,似乎不願意,還是什麼意思。他們的講話,我和老楚也無法聽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似乎已經有一個鐘頭了。
我和老楚的腿站的都有些麻了。和張叔還在跟那老頭聊着。
過了一會兒,那老頭好像很不情願的點了點頭。接着靈魂便走了出來,跟着後面的兩個鬼差向着窗戶走去,然後消失了!
張叔的化身也突然消失,只見張叔從牀上坐了起來,看了看我們,向着門口走來。
這時我才明白,張叔作爲過陰人,還有一個任務便是談判。跟那些已經要死的人,靈魂又不願意出來的人談判,讓他們看清楚,該走的始終要走。
出了病房,張叔又轉了兩圈,勸走了一個老太太和一個年輕的小夥子。
辦完這些事兒,張叔領着我們出了醫院。翻過院牆,我們又到了大街上。
張叔邊走邊說:“剛纔,你們都看到了吧!”
我和老楚相視,各自點了點頭。
張叔又接着說道:“有些人知道自己即將要死,可就是不願意走,這樣的人是屬於壽終正寢,鬼差也不能強制把他們帶走,但他們活着就跟行屍走肉一樣。所以,這就需要過陰人幫忙,去做中間的調解,讓他們想開點,該去輪迴,就去輪迴。這樣以來,鬼差也好復明。”
“對了,張叔,剛纔那老頭爲什麼不願意走,您勸了那麼久?”老楚問。
張叔嘆氣道:“還不是兒女惹的禍,他是放不下自己的一雙兒女。兩個孩子是讓他操碎了心,雖然都已經成家,但整天吵架日子過得不清淨,這老哥到死也是放心不下,不願意走啊!我好說歹說,他才願意走。”
老楚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對了張叔,這下我們又去哪兒?”我問。張叔一直領着我們在向一條偏僻的小路走去。
“帶你們去陰陽橋。”張叔頭也不回的說道。
進了一條漆黑的巷子裡,幾乎可以說什麼也看不到。這條路也不像是去河邊的啊!我心裡有些疑惑。
“張叔,去陰陽橋幹嗎!”我問。
張叔回道:“時辰到了,該來了!誰也攔不住!”張叔說話有些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