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被方蕾緊緊地抓住我的右手,恐怕我非痛的抓狂不可,而我想我此時的面部表情一定非常扭曲。
“很痛是不是?忍一下!”方蕾一邊抓緊我的手一邊還細心的爲我擦拭着臉上的汗水,我強忍住如剝皮抽筋一樣的疼痛,全身汗出如漿,不一會就覺得全身上下的衣服都溼透了。左手使勁的抓住被子,我咬着牙用盡力氣忍住喉嚨裡的大叫。
不知道過了多久,幾乎有一個世紀這麼長,右半邊身體的疼痛漸漸減弱,右手臂也不再象剛纔那樣疼痛,只是還時不時有陣陣好象麻痹以後的針刺感覺,但這相對於剛纔的疼痛已經不算什麼了。
“好了!”方蕾的臉上露出瞭如付重勢的輕鬆笑容,把蓮花寶簪收好以後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包藥粉,細心的把粉塗在了我右手手指上,只感覺那包藥粉冰冰涼涼的,一絲絲的清涼從指尖的傷口慢慢地滲透到皮膚裡,整個右手臂竟然漸漸感覺到了一種鬆弛的放鬆感。
“這是什麼?”我啞着嗓子問。
“是我們峨嵋獨門的療傷藥。放心,你的右手臂現在算是保住了。”方蕾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道。
“是嗎?”我挪了挪身體,剛想動一下右手臂,卻被方蕾一把按住了,道:“你的右手臂三天之內不可以動的。”
“什麼?不能動?”我有點詫異,不是說好了嗎?
“你啊!”方蕾象是責怪又象是擔心的看了我一眼,道:“你知不知道那個鬼打牆就算有法術的人也不敢硬闖的,你竟然就這麼撞出來了,沒有當場全身骨折已經算是奇蹟了。你的右手臂雖然沒事了,但還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那是鬼打牆啊?我還頭一次遇到!”我笑了笑,道。
“最好是不要有下次了!”李洋拍了拍胸口,道:“我可不想你來個全身骨折。”
“是啊是啊,那幢實驗樓真恐怖!”阿寶也跟着道。
“方蕾,你認爲那幢實驗樓和老教學樓是怎麼回事?”我問。
“恐怕是幽冥空間作祟吧!”方蕾沉下了臉,道:“上次在**市的幽冥空間和這裡其實在道理上是類似的。我今天早上一進這個學校就覺得氣氛不對,照理來說學校的陽氣應該很重,那是因爲學生多爲血氣方剛的青年人,而且學校裡的正氣也應該很重。可這所學校卻瀰漫着一股陰氣,看來這幾個鬼魂的怨氣非常厲害。還有這幢招待所,我感覺這裡的溼氣特別大,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一定有古怪。”
“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好象那幢實驗樓裡應該有兩個女鬼,一個是阿寶碰到的沒有了心臟的女人,一個就是我看到的,在牆壁裡腦袋已經開花的女人。”李洋道。
“對了,阿寶你說你看見的女鬼是白衣藍裙?”我問。
“是啊,怎麼了?”阿寶問我。
“因爲我在上樓梯去找李洋的時候看見一個人影,可惜我當時跌倒在樓梯上,所以只看見一襲藍裙。”我回答。
“對了,林逍,”李洋摸着下巴,對我道:“你還記得娟子跟我們說過關於老教學樓的那樁命案嗎?那個女生是頭先着地以後摔死的,你說,會不會就是我看到的在牆壁裡的女人?”
“如果你覺得她就是那個女鬼的話,那麼阿寶看到的無心女又是誰?娟子也說過二十年前只出過兩樁命案。”我道。
“這倒也是。”李洋贊同的點了點頭。
“所以,我們現在需要查清楚的就是那個無心女究竟是誰,二十年前的那兩樁案子又會不會有聯繫?還有,雖然我剛剛到,但我總覺得最近的這幾起案子不象是變態殺手這麼簡單。”方蕾道。
“都已經拿人燒菜了怎麼不象變態殺手?”李洋有點不同意方蕾的觀點。
“就算是變態殺手,可爲什麼命案的地點會和二十年前的一模一樣?真的只是巧合嗎?”方蕾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那麼那天晚上我看到的真是林逍嗎?”阿寶問。
“也許是幻覺吧!”方蕾給了阿寶一個安慰的笑容。
“對了,林逍,你怎麼會在那幢老教學裡的?”阿寶轉頭好奇的問。
“哎~~!”我嘆了口氣,道:“一言難盡啊!”努力坐直了一下身體,我開始講述那天晚上自己的遭遇。。。。。
***
重新踏出茶室的時候,天色已晚,星星都被周圍兩旁的樹木枝葉遮得只露出點點星光,擡頭看,那綠色的樹葉間一閃一閃的如鑽石般璀璨,彷彿是鑲嵌在一塊巨大綠翡翠上的鑽石。無奈的踢了一腳路上的小石子,我不知道該去哪裡?只覺得這世間的一切似乎都和我無關,那眼前的男男女女都只是一些陌生的有生命體而已。
不知怎的,我突然感覺到有一道視線正在我的背後注視着我,這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讓我渾身不自在,剛想離開這裡,卻被人猛地在背後拍了一下。
“于波?”我回頭,卻見於波已經悄無生息地站在了我的身後,就在一回頭的那一剎那,我似乎看見他的右手旁還多出了一隻手。
“林逍。”于波沙啞的聲音彷彿是喉嚨被火灼燒過一樣,他深陷下去的眼睛周圍是一圈活象熊貓一樣的黑眼圈,發白的嘴脣沒有一點血色,兩頰凹陷。再看他的雙手,也瘦的可怕,只剩下了皮包骨頭,比上次在黑森林看見他的時候更加憔悴疲倦。
“你怎麼在這?”我疑惑的問。
“那你哪?”于波反問。
“我來這參加一個法醫學術研討會,就住我們母校裡。今晚是隨便出來走走的,對了你上次怎麼一走了之了?害的我好找。”我埋怨着。
“我剛纔看見白雲了!”于波死死地盯住了我的眼睛,道:“她就站在你身邊。”
白雲?身邊?我不知怎麼回事的打了個激靈,然後勉強笑了笑,道:“不可能的。”
“真的,我真的看見了!”于波的眼睛裡閃着近乎瘋癲的癡狂,我感覺他已經完全不象原來的那個學長,似乎有什麼東西已經改變了他。
可就在一陣風颳過的時候,我卻看見了,于波身後又多出了一雙手,向我慢慢的伸了過來。
“林逍。。。。”于波的叫喚聲彷彿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又象就在耳邊低語。我渾身一顫,擡頭,于波的臉正無限放大在我眼前。
“哦~~!”我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看着表情怪異的于波,總覺得自己好象不再是個人,而是個代價而估的商品一樣被注視着。
“你想見白雲嗎?”于波嘿嘿笑着。
“她已經死了。”我陳述着事實。
“死了就不想見了嗎?還真是無情!”于波露出了鄙夷的神色,道:“她那麼愛你,甚至拒絕了我,可你,卻不肯見她一面?”
“學長~~~!”我近乎呻吟的嘆了口氣,愛你的人已經不再了,記憶她的人卻不一定就是你,也許是另一個人,在另一個人的心裡揮之不去。我當然知道于波對白雲的感情,那是第一眼看到于波看白雲的眼神就會明白的。
“她很愛你,她說過她想永遠在你身邊,永遠。。。永遠。。。。”于波的眼睛或許是因爲燈光的原因顯得通紅,我感到身體無法挪動,一股從於波身上傳來的強大無比的思念正改變着他靈魂的磁場,而他,已經慢慢的靠近了我,把嘴湊到了我的耳邊,輕輕的,如夢囈一般的述說着:“她會在你身邊的。。。。。”
說完,于波的一個手指輕輕的滑過我的右手手掌心,一股噁心和厭惡的嘔吐感立刻讓我全身都萎縮了一下,我幾乎是立即伸手捂住了嘴,身體也彎了下來,天旋地轉。
“先生,你沒事吧?”不知什麼時候突然一個聲音在我身邊響起,我擡頭,看見一個waiter模樣的人正小心翼翼的看着我,似乎把我和那些喝多的人划起了等號。
于波?于波人哪?我四下張望,于波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只留下已經一身虛汗的我。
剛纔的感覺是什麼?噁心和厭惡,還有。。。。。汗毛凜凜的恐懼?總覺得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摸了摸胸口,我覺得好冷,身上的汗水正慢慢被清冷的夜風吹乾,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走在回學校的路上,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剛纔于波的話產生了效用,總覺得身後尾隨着一個人,一個自己再熟悉不過的人。以前白雲總喜歡輕輕的跟在我身後象個貓一樣的走路,然後在我不經意的時候從背後大喊一聲。所以那個時候我每次走路都會有隨時被她嚇的心理準備,總會覺得有人跟在自己身後。
而現在。。。。
這種感覺又回來了,甚至更強烈。
我能感覺到她在自己身後雖輕但仍存在的腳步聲,甚至是她想嚇嚇我而可以屏住的呼吸。我身上幾乎每一個汗毛孔都呼吸到了她那標誌性的香水味,幽雅而固執地圍繞在我身邊。
曾經不止一次的回頭,我不知道我此刻的心理是希望看見她還是不希望看見她,這種複雜矛盾的心情一直圍繞着我,直到我踏入校園的那一刻,如影隨形的感覺卻突然消失了,彷彿剛纔只是我的幻覺一樣。
我站在原地,轉了個圈,周圍的景色依然,可是。。。。沒有那種感覺了,好象是白雲突然在我踏入學校的那一刻就躲起來了。
她。。。在害怕什麼?還是隻是不想再看一眼她的學校?
迷惑中我的腿已經不知不覺的象一個地方走去,那是老教學樓旁的一塊空地。那時候,夏末的九月給那片空地上的草坪渲染上了讓人眩目的綠色,也就是那個地方我第一次碰到了白雲。
擡頭看着夜色中的老教學樓,只有兩層的低矮建築物在暗色中彷彿是一條匍匐潛行的蛇一樣,從窗戶裡透出的昏黃燈光彷彿變成了蛇的眼睛,森冷的看着我。
也許真的是無聊,我已經走進了這幢老教學樓,一股冷意從地底直接升騰上來,即使是穿着鞋襪,我也能感覺到鑽入腳底心的那絲絲冷意。
剛走上二樓,卻聽見彷彿是阿寶的聲音傳了過來。
“李洋,李洋,救命。。。。”一個人影一邊沒命的低頭跑一邊大叫着,心慌意亂中根本沒有看眼前的路,結果一頭撞在了我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