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的一下從位子上站起來,淒厲的叫聲彷彿就在我耳邊迴響,皺了皺眉,我環視着其他人,他們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你幹嘛?”李洋問。
“你們沒有聽到嗎?”我指了指門,道:“我好象聽見慘叫聲了。”
“沒有啊!”阿寶搖了搖頭,轉頭問安正西:“你聽到了嗎?”
“沒有!”安正西和李洋同時搖了搖頭。
此時慘叫聲已經消失了,可是那叫聲裡的絕望和恐懼卻仍然盤旋在我的心頭,久久不去。想了想,我對他們道:“我們還是上去看看吧,安正西,我想你也不用再藏在這裡了吧?”
“好吧!”安正西無奈的聳了聳肩,反正自己的藏身之處已經暴露了,再躲在這裡也是沒有用的,還不如正大光明的上去哪!
說完,大家便從原來下來的地方回到了我的房間。剛跨出衣櫥,我突然回頭問安正西:“你放一個死者面具在我桌上幹什麼啊?”
“死者面具?”安正西卻露出了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樣子,道“我沒有放過啊?”
“什麼?”我立刻停住了腳步,問:“可是樓梯上明明有你上下來回的腳印啊!”
“我是上來過啊!”安正西解釋:“可就在我要從衣櫥裡出來的時候就聽見有人開門進來的聲音,我怕被發現,所以又回密室了。”
奇怪?那誰放的哪?安正西已經向我們坦白很多事情了,實在沒有理由隱瞞放死者面具的事情,她應該沒有在撒謊。看了看同樣一臉疑惑的李洋,我有種不祥的預感,總覺得這個寺廟不簡單。
沒有再繼續討論死者面具的事情我們匆忙的下到兩樓,在那裡的第一個房間裡住着老根頭。我實在很擔心剛纔的那聲慘叫會是他發出來的。
“老根頭,老根頭!”我使勁拍了拍房門,約莫過了蠻長一段時間以後,房門總算徐徐的打開了,白色的死者面具在燭光的襯托下透着詭異的妖氣,明晃晃的一片。
從死者面具下傳出了低沉的聲音,問:“什麼事?”
“哦!”我有點發愣的眨了眨眼睛,雖然明明知道面具下就是老根頭醜陋的臉,但仍然覺得怪怪的,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反正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可究竟是哪裡不對勁又一時之間無從說起。
“哦,是這樣的。”李洋見我沒有發話,就指了指安正西,道:“這是我們剛纔遇到的朋友,安正西,您能讓她也住在這裡嗎?”
“可以。”老根頭居然也沒有問安正西的來歷或者是我們在哪裡遇到她就非常爽快的答應了。
“那明天我們可能還有兩個朋友要來借宿,可以嗎?”李洋替明天就會回來和我們匯合的方蕾和李海問。
“可以。”老根頭顯得略微不耐煩的回答,然後連招呼也沒有打就把房門碰的一聲關上了,讓我們搞的一鼻子灰。
悻悻的上樓,安正西決定住在最靠近廁所的那間房間以後就準備告辭,卻被李洋硬是留了下來。
“我們還有事情要問哪!”李洋站在我房間的門口,道。
“我可該說的都說了,你還想怎麼樣?”安正西有點生氣的道。
“我想有些你還是沒說吧,比如你們安家應該是盜墓世家這件事情。”我也湊了上去,決定今天晚上說什麼也要弄清楚一些事情。
“是盜墓世家沒錯,可是因爲我是女的,所以我父親生前根本就沒有跟我多說過盜墓的事情。”安正西一副無可奉告的樣子。
“好吧!”李洋妥協的讓了步,問:“那我現在只想知道兩件事情,一件就是你們家到底有那些人?第二件就是請你把關於這個村子和寺廟的事情告訴我們。”
安正西看了看我們,知道今天晚上如果不說的話我們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於是挺了挺身體,道:“我們家一共有四個孩子,我大哥安正東、二哥安正南、和我四弟安正北。其中只有我大哥安正東在大火之前已經結婚生子,妻子是穆婉容,兒子就是安冉。至於安軼,他自稱是我四弟安正北的私生子,而且現在已經完全操控了整個安家盜墓集團。至於這個村子嘛,我知道的其實並不比你們多多少。因爲其實我們家是在我十歲那年才搬到這裡來的,至於爲什麼要搬到這麼偏僻的小村落你們現在大概只能問已經在地下相聚的我父親和兄弟們了。”
“可不管怎麼樣你總應該聽說過月影族吧!”我問。
“這個自然知道,彝族的一個分支,早在九十多年前就被滅族了。據說好象是山賊做的,但是有一次我無意中聽我哥哥們談起,好象是當時的軍閥做的哪!”安正西回答。
“軍閥?他們爲什麼要滅掉月影族?”阿寶好奇的問。
“因爲寶藏吧!人總是很貪婪的哪!”安正西有點自嘲的笑了笑,道:“月影族的殉葬方法中還有一個習俗,就是會陪葬大量的黃金珠寶。”
“這麼說來,就是月影族死者的寶藏嘍?”我下意識的瞥了瞥牀邊的窗戶,黑色的懸棺中難道真的會有金子的存在嗎?
“至於這個寺廟嘛,好象也是月影族人的朝拜聖地,其中供奉的森羅女神就是他們崇拜的偶像。”安正西也望了望牀邊的窗戶,道。
“對了,老根頭曾經說那個森羅女神挖下她的左眼是在贖罪,她有什麼罪嗎?”我問,眼前卻浮現出了女神失去左眼的臉和手指上的滴滴血跡。
“她在贖愛的罪,愛上不該愛的人的罪!”安正西嘆了口氣,道:“在月影族的傳說裡森羅是月影族的公主,她愛上了一個外族男人,可惜那個外族男人只是窺視族中寶藏而已,他在利用完森羅的感情之後就無情的拋棄了她,後來甚至帶着一幫匪徒前來搶奪寶藏。森羅作爲族中的公主毅然和這個男人決裂,並且帶領族人奮起反抗,終於把他們都趕走了,還親手殺了那個卑鄙的男人。可惜,森羅在親手殺了她的愛人之後心痛欲絕,又無臉面對族裡的人,悲憤和傷痛讓森羅感到沒有辦法再苟活人世,於是就在她的族人面前自剜左眼,以示自己的有眼無珠後就跳崖死了。後來她族人爲了紀念這個剛烈的公主就奉她爲森羅女神。而且還衍生出一個規矩,就是凡是不貞的女子只有自剜左眼才能得到族人的寬恕。”
自剜左眼是不貞女子纔會受到的懲罰?可是那三名死者明明就是男性啊,兇手不可能把性別搞錯的!那麼,他這麼做是爲什麼哪?懲罰不忠的男性?不對,這個理由太過牽強了。我搖了搖頭,自我否定了剛纔的想法。
“好了,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晚安了各位。”安正西優雅的朝我們欠了欠身以後轉身就要離去。
“等一下,”李洋叫住了她,問:“那個安軼,後來你和他有聯繫嗎?”
“可惜,沒有了。我現在也在找他哪!”安正西搖了搖頭,推門離開了。
房中只剩下了我、李洋和阿寶大眼瞪小眼的傻站着,良久,李洋才無奈的道:“現在我的腦子一團亂,這樣吧,我們還是等明天李海他們回來再仔細研究吧!現在也不早了,大家各自回房睡吧!”
“好啊好啊!”一聽到終於可以睡覺了忙碌了一天的阿寶就立刻兩眼放光,就差沒有當場呼萬歲了。
有點好笑的看着孩子一般的阿寶,我點了點頭,這天大家的確都累了,還是等李海他們回來再說吧!明天,我就能見到好久不見的方蕾了,一想到這裡我的心就暖了一下,好久沒有看見她的笑顏嗅到她發上的清香了,不知道她還好嗎?
當李洋和阿寶回自己的房間以後我躺在牀上反而睡不着了,腦子裡全是方蕾的身影,最近的事情實在太多,連用來思念的時間都顯得微少。現在仔細一想,相思的感覺真的如潮水一般涌來。
坐起身,我推開了牀邊的窗戶,今晚的月光有點陰暗的灰沉,讓黑色的懸棺在山崖上更加朦朧起來,有點漂浮的移動着。微微的睡意襲來,我眨了眨眼睛,左眼的不適感幾乎和白衣女子一起出現。我使勁掙扎了一下,好想仔細看看那個懸浮在懸棺上的女子。可惜大腦卻在這個時候下了道睡眠的指令,讓我身體裡的每個細胞都開始昏昏欲睡,痠痛的感覺讓全身無力。。。。
昏暗中我發現自己正走在那條密道里,可是又好象不是,周圍的景象在熟悉中透着一股陌生的感覺,腳步不禁加快,密道里沒有窗戶,可是卻有着奇怪的微弱光線。向下延伸的階梯突然筆直的往前延伸,我透不過氣來,眼前漸漸出現那扇石門,死者面具的浮雕此刻竟然微微扭曲,猙獰地露出了惡魔般的微笑。
按動眼珠,石門悄無生息的打開了。房間里正站着四個人影,當我走進房間的那一剎那都齊齊的回過頭來,那是張裕強、胡瑞、江濤以及一個面目清秀的少婦,每個人的左眼處都是一個血肉模糊的*,鮮紅色的血淚在青黑色的臉上恐怖的刺眼。
“我們都是獻給森羅女神的供品。”四人低沉陰冷的聲音在密室裡迴盪着,我張了張嘴,聲音卻被剝離了我的軀殼。四人緩緩的吐出了已經發黑的舌頭,一個紅白相間的眼珠正在舌間處冷冷的看着我。
這一定是做夢!我自我安慰,身體向後挪了挪,卻突然碰到了一個軟軟的軀體,還來不及回頭,一隻雪白細嫩的小手就從我身後伸了過來,輕輕的按住了我的左眼。
“這是懲罰你對我的不忠!”印雪在我耳邊低語,按住左眼的手指尖突然爆長出尖利的紅色指甲。一瞬間,我的左眼只看到血紅的指甲尖,然後,一陣劇烈的疼痛,彷彿已經剜進腦子裡的感覺。再睜開眼,我只看到滿室的陽光和站在窗欄上的一隻不知名的小鳥。
躺在牀上喘着粗氣,印雪的話讓我猶如跌入了冰窖般的寒冷。我是個不忠誠的男人嗎?用手搪住刺眼的陽光,我的身體卻沒有在陽光下感到一絲絲的溫暖。
“林逍,你起來了嗎?”門外突然傳來了李洋的聲音:“我們要去接李海和方蕾了。”
看了看手錶,居然已經早上八點多了,這下早飯一定沒有了吧!艱難的從牀上爬起來,我衝門外的李洋喊道:“我馬上就來。”
走到衣櫥前,我猶豫的看了看櫥裡,要不要下那個密道看看?算了,那只是夢而已。那個少婦是誰?印雪爲什麼會說那句話?思索中我已經穿上了外套,打開門,李洋正一臉不耐煩的等在了那裡,一見我就說:“你今天起晚了哦!”說着,就衝我拋來一團東西。
接住,原來是兩個饅頭。感謝的看了李洋一眼,我道:“大概是昨天沒睡好吧!你再等我一下,我洗漱完馬上就好。”
“快點!”李洋在我背後叫了一下,我揮了揮手,快步向廁所走去。
***
張望着村前唯一的一條小路盡頭,我正急切的盼望着李海和方蕾的到來。終於,在我的殷切盼望和阿寶已經開始不耐煩的原地跳躍中,一輛甚至比我們上次還要爛的車子出現在了我們眼前,正搖搖晃晃的向我們駛來。
車子在我們面前停了下來,而第一個跳下車的並不是我朝思暮想的方蕾,而是。。。。白雲!
“白雲?”我的嘴都快歪了,她不是還在公幹嗎?
“別急,你等的人在後面。”白雲朝身後努了努嘴,方蕾的身影立刻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一件短短的皮夾克襯出了她修長的雙腿和圓翹的臀部,隨意的在腦後紮了辮子使得她小巧的耳朵和精緻的頸部都暴露在了空氣裡。臉上依然是淡淡的笑容,可我卻在她的眼裡讀到了想念。默默的接過她受上的行李,我只是輕輕的握了握她的小手,溫潤的皮膚觸感讓我渾身都爲之一震。
“早啊,林逍!”李海爽朗的笑聲再次傳來,而他的眼睛卻不自然的瞥了一眼旁邊的李洋。
“早啊!”我笑着拍了拍李海的肩膀打着招呼。
“你們怎麼在一起的啊?”李洋好奇的看着同行而來的三人,問。
“在汽車站上認識的啊!白雲把我當作是你了。”李海解釋。
“哦,原來如此啊!”我笑着看了看白雲,對方立刻拋給我一個曖mei的笑容。
“好了,我們先去住宿的地方吧!”李洋雖然嘴上還沒有和李海說一句話,但是手上已經從李海那拿過了一包行李。
一行人前前後後的走着山路,我和方蕾走在了最後面,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但是卻又感覺很平和安詳,彼此只用眼神交流着對對方的思念和愛慕。陽光下,我們一行六人心情愉快的攀爬着山路,我望着眼前的好友和身旁的愛人,前所未有的滿足讓我心情愉悅。這個時候我突然想到了美國的電視劇《六人行》,也許,我們也可以那樣讓友情成爲彼此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哪!
可惜,電視畢竟是虛幻的,當終於等到離開這個村子的那一天時,這六人行卻變成了徒留悲傷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