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璧微微一笑:“不,我只對自己人心軟。”
小風道:“你可知道?你大哥終究是長子!只要他不犯下大錯,你就永遠沒有做太子的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對自己人,你也不能心軟!該利用的要利用,要算計的要算計,真正握在你手裡的,纔算是你的東西,如果你只是單純的爲劉娘子求情,也未必能替她洗清冤屈,卻同樣得罪了你大哥,既然如此,何不一鼓作氣?找到你大哥誣陷劉娘子的證據?一來,劉祭酒和劉娘子都會感激你,二來,也給了你大哥重重一擊,三來,也要讓你父親明白,你遠遠比你大哥更優秀,更值得做太子。”
李成璧看着小風,半天才道:“你比我想象的更狠心。”
小風冷笑:“是啊,我狠心,所以我才活了下來,你如果一直找不到你自己的位置,那你就不能活下來,李成璧,我是看在你的宏圖大業上才同意跟你合作的,如果你只是扶不起來的阿斗,我只能考慮和你散夥。”
李成璧一聽這話惱了:“你說誰是阿斗?”
小風道:“那你證明給我看啊!”
李成璧語結,知道小風是在激他,停了好一會才道:“你說吧,我該怎麼做?”
小風這才滿意,道:“你先去向你父親求情,該怎麼說你應該知道,只要讓你父親答應徹查這件事便成了,李元泰心虛之下定會露出什麼馬腳,這樣咱們纔好走下一步啊。”
李成璧道:“要把這件事宣揚開來是肯定不成的,劉娘子的名聲是最重要的,要是這事鬧大了。即便最後查清楚她是清白的,這名聲也壞了,更何況,李元泰既然不喜歡劉娘子,即便最後娶了,也不會善待她,我的意思是最好能把劉娘子摘出來。讓她能順順利利的另嫁他人。”
小風笑道:“沒想到你還挺會憐香惜玉的!好吧,我答應你了,不過具體細節我還要再想一想,如今我在家裡,就猶如井底之蛙,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我心裡也有個底,知道該怎麼辦,至於外頭的事。就都交給你張羅了。”
李成璧點頭,又道:“我聽說你買了許多下人,是做什麼用的?”
小風輕描淡寫道:“哦,我打算開個酒樓,所以買了幾個下人先調教着。”
李成璧眉毛一挑:“你要開酒樓?”
小風嘆道:“總不能坐吃山空啊,表姐治病要花錢。這麼一大家子吃飯要花錢,幫你辦事也要錢,我呢。也不喜歡伸手問別人要,覺得自己能掙錢是最好的。”
李成璧道:“那你需不需要本錢?我可以幫你出了。”
小風連連擺手:“這是我自己的酒樓!用不着你的錢,省的咱們倆翻臉的時候,爲了一點錢鬧不清楚。”
李成璧一聽這話,臉色立刻嚴肅起來:“我可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你,你要是抱着咱們倆隨時散夥的態度,接下來可就沒法子共事了。”
小風道:“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可是在咱們倆協商的範圍以外,只要不觸及你的利益。我做什麼,都和你無關,你也要記住這一點纔是。”
李成璧看着小風。他早就知道小風不簡單,不可能一心一意的跟着他幹,她的最終目標是光復澹臺家,幫他也只是順便罷了,會不會真的有一天,他和小風會站在對立面上,到那個時候,盟友變成敵人,小風又該會如何對付他?
李成璧想象不出來,也不願意去想象。
他懷着複雜的心情從永仁坊出來,一路打馬疾行,腦海裡卻不由自主浮現出小風的容貌,生氣的她,高傲的她,壞心眼兒的她……不管是什麼表情,他都念念不忘。
他勒馬停在寬闊的街道上,擡頭看着夕陽西下的壯闊景象,天地這麼廣闊,也許他該學學小風的灑脫,拋卻兒女私情,好好地大戰一場。
浮生若夢,若不及時奮發,到頭來也只會留下悔恨罷了。
李成璧進了宮,去給李繁君問安,李繁君被李元泰揭露劉玉娘與人有私的事情弄得心煩意亂,見次子過來,強打起精神來道:“這麼晚了,你過來是有什麼事麼?”
李成璧跪下道:“兒子是來求情的!”
李繁君有些意外:“哦?替誰求情?”
李成璧道:“兒子聽聞大哥揭露劉娘子與人有私,請求父親退親的事,特地來替劉祭酒和劉娘子求情的。”
李繁君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你回去吧,只當什麼都沒發生!”
李成璧不肯,膝行幾步跪到了李繁君跟前:“父親,雖然大哥言之鑿鑿,可劉祭酒的爲人和劉娘子的爲人父親都一清二楚!大哥貴爲父親的長子,將來便是太子,和劉娘子也是婚期將至,劉娘子怎麼可能在這時候與人有私呢?兒子請求父親再暗中查探一番,若是真的,也算是兒子看錯了人。可若是被人誣陷,父親、大哥、甚至咱們李家,都要揹負忘恩負義的名聲,到時候,知道的人說父親是被小人矇蔽,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大哥嫌棄了劉娘子,另擇佳人呢!父親,您可要三思啊!”
李繁君嘆了口氣,伸手將李成璧扶了起來:“二郎,你坐下說話。”
李成璧聽父親居然叫了他的小名,愣怔了一下,這才坐在了李繁君下首。
李繁君道:“劉祭酒的爲人,我自然清楚,他向來家教甚嚴,劉娘子也算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溫柔嫺雅,你大哥一說這事的時候,我也不信,還把他罵了一頓,可你大哥卻證據確鑿,容不得抵賴,他哭着跪在我面前,說寧願終身不娶也不願娶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唉,我也爲難啊!”
李成璧道:“大哥也是誤信小人的話纔會這麼說的,只要查出真相,大哥就不會這麼難過了。”
李繁君看着面前玉樹臨風的次子,見他並沒有因爲這件事而嘲笑自己的大哥,反而替劉家父女求情,又提出查出真相,足見是心地寬厚,不忘恩,不藏私了,遂笑容越發溫和:“依你看,這件事該怎麼辦?”
李成璧想了想,道:“大哥說劉娘子與人有私,那麼那個與她有私的人是誰?兩個人可曾私下見過面?交換過什麼信物?這都是有跡可循的,劉娘子身邊丫頭婆子十幾個人,劉娘子的一言一行都有幾十雙眼睛盯着,不可能都對這件事一問三不知,父親不妨把這些人隔開來審訊,若是言辭一致,證詞證據也都經得起推敲,也就罷了,若是蓄意構陷,慌亂中定會前言不搭後語,答案不一。”
李繁君點頭稱許:“的確是個好主意!只是這件事不宜讓太多人知道,不如就交給你來辦,你若是真的替劉娘子洗清了冤屈,你大哥也會記你的人情。”
李成璧笑道:“既然父親信任我,那麼請父親放心,兒子一定會好好地辦這件事!”
李繁君拍拍兒子的肩膀,讓他去給樂皇后請安。
樂皇后那兒,服侍的人都站在外面,見李成璧過來了趕忙行禮,李成璧見她們都站在外頭,目露疑惑,樂皇后的貼身侍女悄聲道:“大皇子在裡面。”
李成璧瞭然,讓她們仍舊站在外頭,自己悄悄走了進去,還未進正殿便聽到李元泰和樂皇后說話的聲音:“……阿孃若是不答應大郎,便是不疼大郎!”
樂皇后的聲音十分無奈:“大郎,你也別聽信一面之詞,玉娘是個好孩子,這次的事,不知道是誰嫉妒她要做皇子妃,故意陷害,你可別人云亦云。”
李元泰憤憤不平道:“阿孃也別替她說好話了!我都二十了,按說早就該成家立業了,可每每我提起這事,劉祭酒就百般推脫,他根本就不想把女兒嫁給我!我之前忍氣吞聲,不過是怕阿孃傷心,可如今倒是慶幸,幸而沒把那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娶進門,阿孃,這天底下的好女子不止她劉玉娘一個,就是阿孃逼着我,我也不能去做那忘八!”
樂皇后嗔道:“你胡說些什麼,你昨天大吵大鬧,你父親臉色都變了,即便你真的不想娶玉娘,劉家也是於咱們有恩的,你也不能那麼不給面子啊。”
李元泰道:“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阿爹是九五之尊,阿孃是一國之後,若是沒有阿爹阿孃,劉祭酒能做到如今這個位置?即便有恩,這恩也早就報了,也就是阿孃老是提起這件事,才讓他們劉家越來越放肆,倒是白白縱容了他們!”
樂皇后見長子氣的厲害,只好安撫爲上,道:“你若是不想娶,那便不娶,只是你也到了年紀,一時間,到哪裡去找合適的人去?”
李元泰垂頭喪氣道:“也是兒子無能,不如二弟三弟討人喜歡,大不了兒子就終身不娶。”
樂皇后道:“又說傻話了,你是長子,你不娶,下頭的弟弟怎麼辦?二郎和雅兒的婚事也該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