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見他這麼鄭重其事,道:“既然如此,哪天你帶回來給我瞧瞧。”
破軍應了,當天晚上便匆匆告辭了,走之前,又帶走了小風一早慢慢挑選買下來的二十個不到十歲的男孩子。
到了開張的日子,小風一大早便在姝秀無雙那邊張羅,大紅的鞭炮“噼裡啪啦”放了兩掛,吸引了一羣人圍在門口看熱鬧,都盯着大門外那個寫着“男客謝絕入內”的牌子指指點點。
小風知道,只要這塊牌子掛出去,一定會引起大家的好奇心,大家越是好奇就越會談論,她相信不出明日,姝秀無雙只接待女客的消息便會傳遍整個長安。
顧湘湘如約而至,甚至把赫連瓔珞和陸小黛也帶過來了,小風對這兩個人的到來十分驚訝,陸小黛也是好奇的打量着小風。
小風今天穿了一襲碧色裙衫,頭上也只是簡單的插了一支碧玉簪,打扮的十分素淨,整個人卻如同一支剛出水的新荷,她這個掌櫃的一站出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在長安城開鋪子的也有女子,卻多半是西域女子來長安闖蕩,帶着幾個夥計或開酒肆,或開食肆,像小風這樣大手筆的還真沒見過。
雖然顧湘湘之前就來看過,可今日進去一瞧,還是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門口擺着一架銷金面繪玉堂富貴的屏風,擋住了門外的視線。
轉過屏風,正中間擺着一個青瓷大缸,裡面栽種着碗蓮,靠東邊是四個櫃檯,靠西邊是通往二樓的樓梯。至於原先通往後院的小門,被一架小巧的玉蘭灰雀屏風擋住了。
二樓打通,一覽無餘,只留了一個房間給客人更衣用,也是一樣的擺着櫃檯和桌椅板凳,三樓則是不同風格的雅間,是吃飯的地方。其中門窗槅扇皆可以取下來。
若是大宴賓客,可以把門窗取下,這樣三樓就成了一個相通的寬闊空間,若是尋常招呼客人,只需把門窗裝上,便能互不打擾,十分方便。
從一樓到三樓,清一色的都是紫檀木的櫃檯和傢俱,間或擺有各色盆景。或是蘭草,或是牡丹,無一不是名品珍品,而牆上所掛的字畫,百寶架上所設的擺設,都是有來歷的古董古玩。
赫連瓔珞是看一個贊一個。笑道:“看來你要請許多護院才成,不然這麼多好東西,讓人偷去一件半件的。不得心疼死?”
小風笑道:“護院自然是有的。”
顧湘湘得意道:“按着咱們說的,我可是第一個客人啊,到時候我下帖子給全長安的貴女,有一個算一個,都請過來,讓她們也見識見識。”
陸小黛忙道:“我也先預定了,十月初十是我的生辰,到時候我就在這兒請客,蔣娘子,你可要把地方給我空出來啊。”
赫連瓔珞打趣道:“你前陣子不是還哭窮麼?怎麼現在又有錢了?”
陸小黛感慨道:“能在這樣的地方請客。肯定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哪怕是借錢,也要打腫臉充一回胖子。”
小風抿嘴一笑。她剛纔細細觀察赫連瓔珞和陸小黛的神情,好像並沒有意識到她就是樂雅身邊的侍女小風,讓她更奇怪的是赫連瓔珞對她的頗爲照顧,難道是得了顧湘湘的囑咐?
即便赫連瓔珞如此,可一向驕縱跋扈的陸小黛也是一副親親熱熱的樣子,這便反常了,她一邊疑惑着,一邊陪着這三個人把樓上樓下轉了一個圈。
陸小黛先在一樓挑首飾,到了二樓看到喜歡的布料又開始量尺寸,定做衣裳,等到了三樓看到了那間雕樑畫棟,整個人簡直傻了,愣了半天才回頭對赫連瓔珞道:“漢武帝爲陳阿嬌築金屋,所謂金屋,不過如此吧。”
赫連瓔珞也是呆呆的。
她今天過來一來是因爲顧湘湘拉着她作伴,二來是受了劉玉孃的託付,她本來以爲只是一間小鋪子,到時候她多買點東西捧個場就是了,心中還有些不以爲然。
可到了地方後,驚喜一重一重,驚訝也是一重一重,她相信,即便沒有她的捧場,只要有人進來過一次,就一定會被吸引,這位蔣娘子壓根不需要她的幫忙。
她看向小風的眼神已經不像剛開始那樣不以爲然,反而越發敬佩,她的直覺告訴她,小風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第一天開張,小風只接待了三個客人,可等到晚上一算賬,才發現居然淨賺了一百兩銀子,還接到了顧湘湘和陸小黛的這兩個包場的預定,顧湘湘打算重陽節的時候在姝秀無雙宴請女客,陸小黛則是要在十月初十包場慶賀生辰,而只包場一天的費用便有一千兩銀子,也就是說,只一天,她便賺了兩千一百兩銀子。
小風抱着賬本傻笑,在牀上滾來滾去,滾去滾來,雖然早就知道姝秀無雙會掙大錢,可只有這一刻真實發生了的時候,她才真正的感覺到高興和自豪。
也許有了顧湘湘三個人的宣傳,第二天的客人就明顯多了,小風過去大概瞧了瞧,便都交給了侍女負責接待,第二天一整天,淨賺了五百兩銀子,又接了四個預定,到了第三天,小風便看到了樂雅。
她身邊只帶着一個綠秀,十分低調,幾乎沒人認出來她,可她卻在很細緻的觀察姝秀無雙,幾乎每一層樓都盤桓了一刻鐘左右。
小風暗笑,這定是樂雅坐不住了!
姝秀無雙對面便是天香樓,天香樓也接女客的生意,卻不比她如此豪爽,空出一整棟酒樓只爲接待一個客人,所以樂雅這兩天應該流失了不少生意,她如今既然過來了,不管是刺探敵情還是取經,小風都打算跟她好好談談,只要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小風都十分樂意。
樂雅從一樓轉到三樓,越看心裡越不是滋味,她自然知道這個姝秀無雙是小風的,當初耳聞小風要開酒樓的消息,她還以爲小風只是仗着李成璧趙司決的身份,靠他們來拉攏生意罷了,卻沒想到小風的姝秀無雙只接待女客,還辦的如此好,想想自己的天香樓,她只覺得自愧不如。
樂雅兀自出神,小風已經走到她跟前問好:“原來是樂娘子。”
樂雅禮貌的笑笑,道:“沒想到裡面裝飾的如此精緻,難道生意這麼好呢。”
小風笑道:“我也是瞎折騰罷了,叫樂娘子見笑了。”
樂雅笑笑,沒說話,卻聽小風道:“生意出奇的好,我自然十分高興,可一想到樂娘子的天香樓,我心中就有些內疚呢!”
樂雅猛地擡頭,敏銳的看向了小風,小風含笑道:“樂娘子有沒有興趣聽我說一說我的生意經啊?”
樂雅輕笑一聲:“願聞其詳。”小風做了個請的姿勢,將樂雅迎進了筆墨書香。
樂雅把綠秀留在外頭看門,看小風神情悠閒的坐在書案前逗弄瓷甕中養着的金魚,淡淡道:“現在已經沒有外人了,你有話便說。”
小風笑道:“我就喜歡和聰明人說話,因爲他們知道什麼叫審時度勢,說句心裡話,我一直很佩服樂娘子,雖是閨閣女子,卻有勇有謀,甚至把一間大酒樓經營的紅紅火火,想想我還真是自愧不如。”
樂雅道:“天香樓的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小風笑道:“我也是無意間聽說罷了,原本還有些不確定,今天見樂娘子登門,這不確定就成了確定,這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樂娘子爲何要隱瞞呢?”
樂雅道:“告訴你也無妨,天香樓是母親名下的產業,給了我,因爲商人卑賤,母親也不想我因爲從商的事有損閨譽,這才瞞住了人。”
小風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呢,既然都是獲利掙錢的事,樂娘子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
樂雅驚訝的看向了小風:“你?”
小風笑道:“我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我這姝秀無雙只接待女客,不過是一個噱頭罷了,這長安城內比我更捨得下重本的人更多,也不過是一年半載,我這姝秀就不可能無雙了,到時候只怕天香樓的生意更糟,與其等到那個時候,倒不如咱們倆聯手,反正天香樓和姝秀無雙只隔了一條街,如果我們合作,相互扶持,不比相互爭鬥兩敗俱傷要好麼?”
她看樂雅一副沉思的神情,湊近了些道:“若是跟我合作,可以經常看到二皇子喲!”
樂雅惱怒的看向了小風,小風厚臉皮的咧嘴直笑:“我從來沒有跟你爭奪二皇子的意思,因爲我壓根就不喜歡他那樣的,和其他可能成爲你情敵的女人來說,我可是你最好的合作伙伴,因爲我是希望你嫁給二皇子的。”
樂雅道:“爲什麼?”
小風聳聳肩,道:“旁人都不清楚,你應該知道吧,李元泰和劉玉娘已經退親了,皇上雖然發了話說不管李元泰的婚事,可他到底是長子,樂皇后一定十分着急,再加上李元泰失了聖寵,樂皇后爲了保住這個兒子,也許就會讓你嫁給李元泰補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