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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興三年三月初七,清明已過,金州煥然一新。
鷹揚將軍趙石於原金州安撫使衙門宴飲金州一戰有功將士,軍前巡閱使陳祖,西南按察使,軍前轉運使種從端攜手而來,衙門內外,一片歡騰。
這些日子趙石可沒閒着,俘虜大營紮好之後,這一戰捉住的幾個亂匪頭目也早被甄別出來,當即派人押送京師。
當然最重要的不是這個,未來的一個到兩個月內,金州必定又是大軍雲集,爲入蜀做準備,先就要重建慶豐,慶餘兩倉,從其他幾座大倉將糧草運過去,又要耗費人力物力無數,而現在又已經到了春耕時節,金州經過這一年多的折騰,不論官兵還是百姓,都已經到了一個極限,不宜再大肆使用民役。
由此一來,趙石終於獨斷專行了一回,將一些身強體壯的亂匪調出來,由軍兵衙役看管,使其重建兩座糧倉,並開始運送糧草輜重,同時上書朝廷請罪並辯論其中情弊。
這種先斬後奏,卻又有違國法之舉,在金州大勝的掩蓋之下,到也風平浪靜,將來如何,卻沒人能說的清楚的。
還有就是這一戰的述功奏摺,這個到是簡單,平常的軍兵自然沒資格上這個功勞簿,上面的名字都是軍中將校,不過也不是沒有特殊的,比如木華黎此人,不過是個小小的隊正,但卻論了首功,其餘將校,各論功勳,不過就這一戰的戰果來說,誰都知道,論不論的反正這回封賞少不了就是了,平常官兵糧餉軍餉肯定是平時的數倍,隊正旅帥的,估計可以升上一升,將軍校尉們就更別提了,好的弄個爵位絕對不是問題,賴的估計也能多個加銜,至於實職升遷,卻要實打實的功勞了,他們的前程都在大帥的一念之間。
酒至半酣,趙石將如今的羽林軍隊正木華黎叫到身前,指着這位年輕的蒙古漢子舉起酒饌高聲道:“這是我從草原上帶回來的木華黎,出身東北草原札勒亦兒部,我沒看錯了他,此戰,木華黎身先士卒,率部率先突出賊匪前陣,突入賊匪中軍,斬匪首一人,殺敵無數,身披六創,百里奔襲,又率部先過漢水,列陣阻敵,可謂是勇冠三軍,你們說,我先敬他一杯該是不該?”
這些將軍們喝的已是面紅耳赤,聽了趙石言語,這頭功好像被一個小小的隊正得去了,但卻無人心有不服,都是大點起頭,高聲應和,將酒宴推向了一個高潮。
木華黎也喝了不少,此時雙目通紅,也不知是喝酒喝的,還是感激至此。。。。。木華黎單膝跪地,將酒饌接過,一飲而盡,“謝主人賞賜,木華黎以後一定多砍腦袋,獻給主人。”
旁邊呼嘯之聲四起,木華黎的話是誰也沒聽清,不過就算聽清了,對於這些軍中漢子來說,也只當是個笑話,心裡最多說上一聲,外族之人,風物果然與漢人不同罷了。
之後趙石分別敬酒,被敬到的,頓覺臉上有光,沒被敬到的,心裡羨慕,但卻也說不出什麼,誰讓這一戰的風頭都被騎軍搶了去呢?不過將來入蜀,卻是步軍的天下,到時把這個臉面搶回來就是了。
趙石最後又與陳祖,種從端兩人喝了幾杯,兩人年紀已老,受不得這嘈雜吵嚷的景象,不多時,便以不勝酒力而告辭離去,趙石送了兩人出去,也未迴轉,而是徑自去了後宅。
這裡早就有人在等着,一間偏房之中,趙石一邊飲着熱茶一邊問道,“他們可有異動?”
“回大帥,賊匪兵敗之後,有人出府去了蜀中,看來是報信去了,其他人皆在府中,關門閉戶,老實的很。”趙飛燕恭聲答道。
趙石沉吟片刻,沉聲道:“你查探這些時候,可知那府裡有沒有重要人物?嗯,是從蜀中回來的重要人物,或是信使也成。”
趙飛燕搖頭,“府中如今都是些老弱婦孺,只有一個管家四處走動,沒見有特異之人,更不見蜀中來人,前些日子,那幾個匪首到是悄悄溜了回去,不過大人不讓打草驚蛇,前日午後,幾個人已經過漢水,到蜀中去了。”
趙石點頭,心裡有些失望,蜀中情勢不明,尤其是成都那裡到底是什麼情形了,劍門那裡也是一無所知,若是有人自蜀中來,即便是個信使,暗中拿下,也可以知道些消息,可惜。。。。。。
不過前些日子到是得了王覽消息,已經混入亂匪之中,尤其是提到,利州還在秦軍手中,利州城一戰,據說很是慘烈,亂匪已經入城,卻不知爲何,被利州城百姓趕了出來,這到算是個好消息,是否成都也是如此?
不過讓他無奈的是,這個時代的通信過於原始了,派出去的幾隊人手,胡離和蔫狼兩個據說去了劍門,至今也無消息,王覽這裡也是陰差陽錯,這纔派了人傳出消息,但消息是得到了,但賊匪潰敗,王覽也當即不見了蹤影,想要吩咐上一句都不成,實在讓人頭疼。
至於那幾個匪首,即沒死在戰陣之上,捉回來一個兩個也不過是錦上添花,不如放其離去,賊人雖都是拜火神教中人,但爭權奪利應不比官場中人差了,幾個傢伙失了手下兵馬,回去之後若未被自己人處置了,說不定還能有些意外之喜
“既然如此,你派兩個人盯着那裡就是,我要你從俘獲亂匪中挑出些人來,把你們內衙的手段給我用上,我不管你是威逼也好,是利誘也罷,,總歸給我弄出些服帖的來,過些日子,我有事交由你去做。”
趙飛燕心中一喜,前些日子,內衙往金州派了幾個人,帶來了一紙諭令,升其爲遊騎尉,左監門衛,前面這個不用去管,表面上的職位,兵部有備檔,也有正式文錄,但只是掛個名而已,想要在這個上面生轉卻是千難萬難。
後面一個纔是真正的內衙職銜,有了這個職位,出來便可調動一州內衙人等,是真正的實職,不過來的幾個人對他雖說恭敬有加,也留在了金州,但並不歸他統屬,也就是說,想要調動人手,卻要知會主事之人才可,趙飛燕明白,自己算是徹底成了內衙中的異類,人家防着他呢,只不過是陰差陽錯之下,自己靠上了一顆大樹,使內衙的這些人有了忌憚,不然的話,別說升遷,鎖拿問罪都是輕的。
這麼一來,他卻是沒了什麼退路,只有跟緊了眼前這位才成,他這個時候,就怕自己沒什麼用處,被撇下不管,一聽又有差事派下,自然大喜過望。
不過他也經歷了不少生生死死,很是能沉得住氣的,當即應了一聲是,這才又道:“大帥放心,找些拖家帶口的,將其家人看住,不愁他有反覆,只是大帥能給小人多少時日?又需多少人手?”
“最多一個月,也許時間會更少,你也不用着急,到時找幾個算幾個,又不是要去打仗殺人,也不是讓他們去刺探軍情,你只須盡力去辦就好。”
“是,大帥,小人一定盡心竭力,將事情辦好。”
晚間,金州,種府。
種從端舒服的半倚在榻上,面前的小桌上擺着幾個小菜,配上一壺溫熱的老酒,有那手腳伶俐的丫鬟添酒夾菜,溫柔如水的夫人坐在一旁,繡着什麼物什,吃的一口酒,夾上兩口菜,種從端長出一口氣,舒服的跟什麼似的。
“老爺這些日子操勞太過,也該閒些時候了吧?”
“怎麼?府中有事?”
“沒,只是老爺整日在外,大兒和七娘也不在家,總覺着不踏實,前些日子鬧匪,讓人心驚膽戰的。。。。。。。現下勝也勝了,怎麼看似老爺比之前還要忙碌?”
“你呀,別擔心這個那個的,只將自己個兒身子養好便是,你老爺我若不忙,哪裡還有家中的安寧?”
“嗯,前幾日見了大兒一次,這又不見影兒了,還有七娘,這都多一個月了,也不見回來一趟,許是忘了孃親了吧?”說到這兒,溫柔的聲音已是帶了哽咽。
種從端趕緊勸慰道:“七娘那裡是有軍務的,哪裡能像平日般自由自在?人還在金州你就如此,將來若是調到旁處,還怎麼活?”
他這話哪裡是安慰人,簡直是火上澆油,他這位夫人其實是個妾室,種從端的正室夫人在長安府中坐鎮,那是正經的折家女兒,性子剛強,身在京師維持着種家嫡系的臉面,不過向來不爲種從端所喜,在這夫妻情分上,拍馬也趕不上眼前這位隨他外十多年的妾室,所以金州種府也就多出了一位夫人。
他這麼一說,這位夫人雖說溫柔如水,卻也是地地道道的秦川女兒,淚珠子掉下來的同時,立即便道:“奴家就這麼一個女兒,她到哪裡,奴家就到哪裡,到時若有人攔着,我就讓七娘打殺了
種從端一口酒沒來得及嚥下去,被嗆的滿臉通紅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