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初抿嘴輕笑,對於王夜的乾脆利落,她露出一絲欣賞之色。
到了他們這種層次的高手,凡事都已經直指本心,如果再玩什麼欲擒故縱坐地起價的把戲,只是擺明車馬丟人現眼而已。
這也就爲什麼賀剛能和王夜混到一塊去,因爲他們本身就是同一層次的人。高手都有高手的尊嚴與做派,都像小市民小商販一樣斤斤計較那也就沒法混了。
“其實,我們素女宮如今也有分歧。”贏初手指輕撫過琴絃,低頭幽幽地道:“我們素女宮很大一部分弟子都主張入世,參與到中原亂象中,只是我一向都不贊成。”
“那我奉勸你一句。”王夜放下手中茶盅,鄭重地道:“素女宮最好還是別參與其中,這場動亂絕不是一場藩王叛亂這麼簡單,已波及三界。”
贏初嬌軀微顫,眼眸劃過一抹露出震驚之意。
她並不懷疑王夜說的話,先前王夜在甘州城時的表現已證明他知曉天機。
她沉默半晌,開口道:“我瑤琴宮很大,安排多少人都沒關係,我只有一個請求,王兄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助我們素女宮一把,我就已感激不盡了。”
這就算是開口結盟了。
“這沒問題。”王夜一口答應下來。
看到贏初端起茶杯送客,王夜起身告辭,正待離開車廂的時候他忽然又回過頭來叮囑一句道:“我再送你一句話,如果素女宮真的要入世,你阻止不了,那就儘可能的拖過明年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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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贏初凝重地點點頭。
她也是修行者,自是明白天機不可泄露的道理。
“你馬上就要回崖州了吧?我還要在蕭關待一段時間。”贏初道:“屆時你帶人去蕭關找我就是。”
“也好。”王夜哈哈一笑,長身而起:“一路順風。”
自己在外折騰太久了,是該到時候返回到崖州,父母還在崖州等着他。
更重要的是自己任務時限也快到了。
………
南部,崖州古城中。
崖州古城比較殘破,周圍高大的城牆上已有開裂的痕跡,露出裡面的土層,一道清澈至極的河水緩緩流淌,環繞城內外。
街上人流熙熙攘攘,頗爲熱鬧,不時可見有身穿印花土布的蠻族男女,充滿化外風情。
心神稍稍一個放鬆,王夜開始打量整座崖州古城。
這讓王夜徹底悄悄鬆了口氣,前任刺史病逝雖然整個崖州城的權利真空,但官府所有權利機構運轉卻沒有因此而散亂,自己在這裡還是大有所爲的,況且他老爹王復禮也不是魚腩的人物。
不過因崖州城地處偏南,加之朝廷近年腐敗,朝廷對此已掌控無力,處於半自治半流放的狀態,如今僅剩王夜的便宜老爹王復禮這麼一個光桿司令,而且緊挨着黑蠻與白蠻二族,據說這兩大族是爲上古巫族的後裔,極崇拜上古巫神,並且極度仇視中央皇朝。
前世王夜承接過一個任務就是【駐守崖州】,與前來侵犯的蠻族大戰。
看到如今崖州城殘破城牆,回想起自己這一路而來的殺伐,王夜心中不由感慨萬千。
誰能想到,就是這段坎坷的路程,卻真正的讓自己成爲絕世高手呢?
城門口內守衛全副武裝,看上去略顯懶散,但王夜一行人在進城的時倒是沒有遭到多少刁難。
輕便的馬車馳入城門的剎那,系統提示音陡然響起。
“完成主線任務【護送】,獲得通用經驗5000點。”
坐在車轅上的王夜一個翻身從車頂上落下,吐出口長氣:“終於到了。”
這段時間他在甘州耽誤很長時間,又在龍王鎮上耽誤段時間,剩下的這段路趕得十分緊張,如今駛入城門後,久懸心頭的毒刺終於被他徹底拔除。
“喂,你這個木頭腦袋的傢伙。”白蠻公主從車廂裡彈出腦袋,對他嬌喝道:“你難道就不會跟我說些什麼嗎?”
王夜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性情嬌憨爽直的白蠻公主與小柔雲歌很快就打成一片,甚至連李嬤嬤都很喜歡,但白蠻公主卻對王夜更有興趣,時常找他說話。
而王夜不是冰冷相待,就是默然無語,着實讓白蠻公主感到很沒趣。
王夜之所以不想和她貼近,是不想因爲情感而干擾接下來的動作。
崖州漢人與蠻人間的矛盾積累多年,他現在既想要下猛藥以重典的整頓,是絕對要見血的,這種情況下白蠻公主肯定會來求他,這就容易擾亂自己的判斷。
“已經到崖州了。”王夜看着城門,淡淡道:“你是自己回去呢,還是我派人送你回去?”
“且,無聊透頂的男人。”白蠻公主抱着白狸走出來,撇撇嘴道:“下次我告訴贏初姐姐,讓她換一個更好的!”
說罷,空中忽然落下一頭巨大怪鳥,翅膀遮天蔽日,白蠻公主沿着翅膀跨上鳥背:“我走了啊,小柔,雲歌,有空到白銀山上來找我玩兒啊!”
小柔從車廂裡探出頭來,對她用力搖着手道:“嗯,好的呢,白蠻姐姐!下次你要帶我騎這種天靈鳥!”
白蠻公主咯咯一笑,一拍胯下的天靈鳥,天靈鳥一聲清鳴,帶着白蠻公主悄然離去。
…………
刺史府衙門處,一對氣度雍容的中年夫婦站在門前,神情焦慮。
眼下正午的日頭正是毒辣的時候,門前的衆人汗流浹背。
但這對中年夫婦卻絲毫沒有感受到烈日溫度,反而心中冰寒如水。
爲首王復禮樣貌不過四旬,面容青雋,三綹黑鬚頗爲威嚴;旁邊中年美婦氣度雍容華貴,透着股濃濃的書卷氣息。
尤其是爲首的刺史大人王復禮,他從來到刺史府這段日子以來就不斷聽到關於兒女的一些噩耗與消息,讓他時刻心驚肉跳,王夫人甚至幾次精神崩潰與他大吵大鬧。
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作爲父親的責任。
看着眼圈泛紅的夫人,王復禮心中暗歎。
雖則他爲官多年,定力深厚,但也知道這次事情做得太過魯莽,讓自己一雙兒女飽受風霜。
他暗暗下定決心,待兒子與女兒返回來後,自己定要盡到做父親的責任!
馬車轆轆地飛馳過來,看清楚馬車上安然端坐的李嬤嬤,王夫人心頭一鬆,幾乎要癱軟在地了。
車廂門打開了,小柔從車上跳了下來,大叫道:“爹爹,孃親!”
說罷哇地一聲哭了出來,王夫人提着裙子跑過來把女兒抱在懷裡,痛哭失聲。
王夜從車裡面走了下來,冷冷地看着眼圈發紅的王復禮。
“好,好,回來了就好。”
王復禮一顆心放下肚,他眼圈微紅含淚,伸手想要安撫一下兒子,卻被王夜粗暴地甩開了,眼中的冰寒幾乎能把他凍結。
王復禮被王夜凌厲的目光看得一陣心虛,眼中閃過愧然之色。
王夜冷冷盯着他半晌,這才上前平靜行禮道:“見過父親,見過母親。”
動作一絲不苟,堪稱是標準教科書了。
這套動作落在王復禮的眼中卻是怎麼看怎麼彆扭,透着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架勢。
“好,好,回來了就好。”王復禮眼圈微紅,再次被王夜毫不留情地一手撥開,弄得又尷尬又是羞愧。
一旁的王夫人伸手抱住兒子,失聲痛哭,王夜嘆了口氣,沒有拒絕。
尷尬到極點的王復禮只得轉身對李嬤嬤道:“李嬤嬤,這一路着實辛苦你了,對我們王家的大恩,王某不敢有忘。”
和王夜一樣,性情質樸的李嬤嬤也看王復禮很不順眼,但必要的禮數還是得盡到,只得耐下性子道:“老爺說的哪裡話,老身是個粗人,倒是沒有多做些什麼,倒是這一路上若不是少爺機智,我們恐怕真的回不來了。”
王夫人擦着眼淚,拉着王夜走過來:“好了,莫要多說,先給你們接風吧。”
就在一家人悲喜兩重天的時候,衙門的不遠處靜靜地停着一輛古舊的馬車。
車簾中,一束陰冷的目光正盯着王夜。
負責駕車卻是一男一女,其中那年輕男子身材魁梧,穿着身藏青色勁裝,看上去不怒自威,而旁邊身穿紅衣的女子嬌豔秀麗,一襲紅衣如火。
“看清楚了,就是那個小子。”車廂之中響起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就是這一家人,老子彈劾了王爺,這個小子又跟王爺搗亂。”
駕車的男子略一頜首:“我們看清楚了,謀主大人!”
“嗯,記住就好。”被稱之爲謀主的神秘人,淡淡道:“這次王爺起事,王家一意的跟咱們搗亂,而現在王夜那小混蛋已經入駐了崖州,再小打小鬧就不好看了。既然是這樣,咱們就索性把事情弄大!既要弄死王復禮一家,順便也要牽扯一下朝廷方向,不過在此之前,咱們兵分兩路,你們負責在城內打探消息,聽我的命令,我去南邊發動一下黑蠻族。”
負責駕車的一對男女同時稱是。
“這一次,定要讓王家滿門不得好死!”車廂裡的神秘老者滿臉猙獰道:“王爺如今要做大事,那就讓這一家人的熱血來祭旗也罷!”
“喏!”這對男女同時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