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以前得空就會來山裡採藥。”
“施煙同學還懂藥?”語罷似是才反應過來,“哦,是我蠢了,剛剛一路上你就採了不少藥。”
施煙沒接他的話,依舊淡笑沉默着。
古潭又說:“說這麼多,我其實就是想問問施煙同學,你對這裡這麼熟悉,知不知道對面那座山上有一條小路通往山後的大路?”
“是這樣的,我們見那邊景色不錯,想去那邊看看,又怕時間來不及,想着如果山上有小路通往大路,我們就直接把車開到那邊大大路再走上去,這樣來回也不會耽擱太多時間。”
“之前我們已經找老鄉打聽過,聽說那邊有條小路,不過老鄉說的是方言,他說的話我們聽得不是很明白,就想再找你問問。”
施煙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不遠處的一座山,景色確實不錯。看起來距離很近,真要走起來,少說也要兩個小時才能到。
九年時間,這些山都被施煙走遍了,哪兒有小路她一清二楚。
“那座山確實有條小路通往山後的大路,不過那邊蛇蟲比較多,平時走的人很少,現在那條小路不知道還在不在。”
“聽施煙同學的意思,那條小路你走過?”
施煙收回視線,看向他:“走過。”
突然彎眉勾起一抹極淺的笑:“這個顧家主不是應該很清楚麼,又何必明知故問。”
古潭愣了一下,輕笑一聲,摘下了他臉上那副遮住了他大半張臉的傻瓜眼鏡:“看樣子施煙同學記起我來了啊!”
“五年前,就是在那條小路上,你救過我的命……”
“用記起你來這個說法不太準確,我會記起來只是因爲我記憶力不錯,剛好記得幾年前在那裡做過一個交易而已。如果不是你主動問起那條小路,我都不會將你對號入座。”
“還有,救你一命一事也不存在。”
“那時我不過是看中你手裡那株草藥,作爲交換,給重傷的你打了個電話叫救護車而已。銀貨兩訖,互不相干。”
準確地說,不是她看中他手裡的草藥主動幫忙,她那時獨自在那座山上採藥,在下山的小路上看到重傷行動不便的古潭,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古潭,就要目不斜視地走過。
是古潭開口求救,
讓她救他。
讓她救他,不喜多管閒事的施煙當然沒有理會。最後古潭提出用他手裡那株難得的草藥作爲交換,換她幫忙打個電話叫救護車。
那株草藥確實難找,一通電話也費不了多少錢,施煙就同意了。
撥了急救電話報了地址,她就離開了。
“於你來說是錢貨兩訖,於我卻救命之恩。爲了找到你報恩,我可是費了不小的工夫,找了將近五年才找到你。”
有施家幫忙隱藏行蹤,施煙的消息可不是那麼好查的,尤其她打電話叫救護車時用的是臨時辦的卡,而非她一直在用的卡。
在吳縣這個小地方一座不常有人踏足的山裡出現的重傷人員,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施煙可不認爲會是普通人。
打過那一次急救電話,那張臨時電話卡就被她扔了。
這事她確實忘了,要不是古潭主動問起那條小路,加上之前她又已經對古潭有所懷疑,怕是都還想不起來。
“所以顧家主繞這麼大一個圈出現在我面前是想做什麼?報救命之恩?”
“對啊,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摘了眼鏡的古潭,不對,現在該叫他顧曇了……
取個化名都這麼敷衍,看來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徹底隱藏身份。
摘了眼鏡的顧曇和之前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沒有一點書呆子的樣子,長得非常精緻。
灰色的眸子,白皙的皮膚,標準的混血兒長相。
“聽聞顧家年輕的家主來了海城,原以爲是爲玉家而來,隨着玉三少都遲遲查不到顧家主的行蹤,再結合其他,我們纔開始懷疑顧家主是衝着我和姜五爺來的。”
“但我們怎麼也想不出顧家主是因何衝着我們來的,畢竟不管我還是姜五爺,和顧家都沒什麼交集。現在總算是明白了。”
“於我不過是一場不值一記的交易,無需顧家主報答,但看顧家主的樣子似是執意要報答。既然這樣,顧家主不妨直說想怎麼報答,也免了浪費時間兜圈子。”
她臉上帶着淡淡的笑,語氣不疾不徐,不僅不見半點驚慌,整個人還透着一股子漫不經心,好似在說一件與她無關的事一樣。
“五年過去,你說話還是這麼直接,沒有一句廢話。”
一副與她很熟的口吻。
聽得施煙有點不喜,面色的淡笑斂了點。
不等她開口表達不喜,看出她心思的顧曇就先一步開了口:“施煙同學不必驚慌,我是爲報恩而來,不是爲尋仇。我費了這麼多心力來到你面前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請你去顧家做幾天客,讓我有機會略盡地主之誼好好招待你。”
“你不缺錢也不重名利,這是我能想到最好報答你的方式了。”
“顧家主,請人做客可不是這麼請的。”
隨着直升機轟隆聲傳來的還有一陣腳步聲。
旁邊的樹林冒出一羣訓練有素僞裝得當的人直接將施煙圍住。
正在打電話的竇朝不知何時來到了施煙面前,以一種保護的姿態將施煙擋在身後,怒目掃向顧曇:“古潭,你這是做什麼?”
顧曇目光轉向竇朝:“同宿舍一個學期,你總找機會阻止我獨處,我早就對你有所懷疑了。可惜你不知是哪一家的人,竟連我都查不到半點你的不妥之處。”
“開學就同宿舍,這麼看來,應該是我剛到海城你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我隱藏得這麼好,那麼多人查那麼久都查不到我的蹤跡,你竟從一開始就知道,不知你背後的人是誰,竟有這麼大的能耐。”
“不過都不重要了,能耐再大,遠水也救不了近火。等他趕到,施煙小姐早就被我請上直升機了。”
“是嗎?”施煙淡淡出聲。
從竇朝身後走了出來暴露在顧曇視線中,面上不見半點驚慌。
一如既往的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