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才露,金雞啼鳴,東方漸漸由暗淡轉爲淺白,稍時,染上一片魚肚白,大地回暖,星辰慢慢退去,遠處聳立的崇山峻嶺,霧氣昭昭,再過片刻,紅日升起,雲霞萬丈,洛陽城喧囂後的寧靜,路上商賈走卒便開始準備登程。
郊外的村莊也漸漸有了煙火氣,幾點燈火,鳥兒嘰嘰咋咋,家犬吠吠,牧牛的童子睡眼朦朧,農夫提着鋤頭向田地奔去,新的一天就在這樣的忙忙碌碌中開始了。
張君策也從酒醉中的沉沉思緒裡醒了過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了一張大牀之上,坐起身來,手扶額頭,回憶着昨晚的點滴,卻只記得在銀香樓獨自飲酒,爲何在此?
正在努力的回想昨夜之事,卻也毫無記憶,耳中聽到,有人在悠悠念道:“羞褪姮娥,金烏照暖,錦瑟寒煙翠柳。挑起簾鉤,輕吹燈火,暗淡長庚還晝。風捲聲驟,倚窗候。縱然難受,尺案書卷筆墨,難描心緒愁厚!當年狂歌執手。繪春秋,盡顯才秀。眉鎖滿懷悲後,羽觴盛酒。多少痕消跡瘦。此情意,君心無悔否?自負風流,爲情長守。”
張君策聽着,不免有些觸動心扉,擡頭看時,就見正是一身男兒裝的武玄霜,卻也難以掩飾她的氣質,那張俏臉生得豔若桃花,素白的衣衫,更加凸顯武玄霜細腰高胸,眉宇間顧盼生情,倒有說不盡的風流嫋娜,別是一番楚楚動人。
着不由得讓張君策好一陣張口結舌,搖頭苦笑,期期艾艾的道:“這……我,我是不是,唉,喝酒誤事,一時沒想到這許多,”
武玄霜沒有回答張君策,只是含笑問道:“張兄覺得我這首《天香》詞填的如何?”
張君策點頭,苦笑回道:“武樓主才貌雙全,不過我怎麼聽得還有弦外之音?”
武玄霜搖搖頭,心平氣和,略帶打趣的說道:“我怎麼敢,只不過張兄恐怕要名傳洛陽了,銀香樓酒訴衷腸,真是一位多情的俠士。”
張君策聞言羞愧,慚愧地說道:“讓武樓主見笑了。”
武玄霜看了張君策一眼。忍不住笑出了聲音,說道:“原來張兄也會覺得慚愧,哈哈……。”
張君策聞言沒有說話,雙目定定的凝視着窗外……。
日上三竿,洛陽的天可謂是,晴空萬里,花香四溢,熱鬧的城市,喧囂的街道。
張君策再次謝過武玄霜,說道:“武樓主承蒙關照,君策銘記於心,既然我答應你了自會辦到。”
武玄霜和悅的笑着,說道:“唉,你我本來是沒有什麼關係的,卻都是聞名對方,當然我的名聲似乎不是很好,不過張兄可是江湖的一個標杆坦蕩磊落的人。希望我們合作各取所需,不過我還是奉勸張兄勿要貪杯。”
張君策點頭,深以爲然,說道:“君策記下了。”
武玄霜倒吸了一口涼氣,吶吶的道:“你可不要過早的見了閻王,要不要煙雨樓幫你解決這件事?”
張君策搖頭,皮裡陽秋的一笑,說道:“不勞武樓主費心,這點事我來解決就好了。畢竟我們的恩怨也不是這一次兩次。”
武玄霜沒有說話,僵默了頃刻,把頭一擡,看向張君策說道:“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要提醒你,夏侯舞這個女人手段頗多,而且她現在與元廷有所瓜葛,你要多加小心。”
張君策忽然冷森森的說道:“有些事總是要面對的,更何況這一次婉然被抓也與元廷有關,雖然不知其中關係,我卻已經卷入其中。”說着看了一眼武玄霜,神情倔強的道:“若是婉然有個三長兩短我便殺上大都取了元帝狗頭,找出兇手將他碎屍萬段。”隨即重重一哼,目光裡殺機頓顯。
武玄霜不知何時手裡多了一張紙條遞給了張君策,張君策看着纖細指間的紙條,不知何意,凝視着武玄霜。武玄霜一笑說道:“你看了便清楚。”
隨即接過紙條,展開一看,臉上浮現滿意之色,然後真誠的對武玄霜感謝道:“多謝武樓主。”
武玄霜只是淡然的提醒道:“我只希望你活着回來,當然我相信你吃一塹長一智不會再失手的。”
張君策苦笑說道:“武樓主提醒的是。”
晚風吹動,張君策停住車馬,身子一躍跳了下來,看了看此地,這裡已經離開洛陽城已有二十里,“應該就是這裡了。”張君策自言,今晚月色朦朧,夜黑風高,山道變得暗淡,密林時不時的發出陰森森的聲音,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張君策卻也不在乎,踏步走進了密林,向着山林深處而行。
然而此時,山林高處的一座莊園內,燈火通明,雖然是子夜時分,清香的花木,風猶不止。
莊園的木牢裡,傳出一陣咳嗽聲,咳嗽聲更劇烈了。一位披頭散髮,滿臉痛苦之色的男子,在地上勉強撐起半邊身子,倚在牆上,被壓在身下的稻草也已經被壓得扁扁平平。 “咳咳……真是可悲,向我……咳咳……冷劍錦衣縱江湖,曾與天公對酒期,哈哈……真是自輕自賤咎由自取,咳咳咳咳……。”
又是一陣猛咳,彷彿能感覺到連五臟六腑都要從喉嚨裡吐了出來一般。不得不蜷緊了身體,用手緊了胸口,傷痛似乎被這一陣咳嗽激發出來,一陣陣痛楚令他原本就形如枯犒的面容,更加的瘮人,又猛咳了一陣,手捂在嘴上,待放下時已是一手的咳血……。
與此恰恰相反的卻是另一番景象,夏侯舞疑惑地遊目張望着,眼前的紫衣男子,紫衣男子忽然將夏侯舞的纖腰攔住,原本嫌棄的夏侯舞卻沒有拒絕,而是一聲輕笑,說道:“大人莫急。”
紫衣男子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一般,大手托住夏侯舞的玉體,將其攔在懷裡,軟玉溫香在懷紫衣男子當然捨不得放手,何況這女人的手段令他神往。
夏侯舞嬌聲說道:“大人讓下人們看見了多難爲情。”
紫衣男子笑着說道:“除了你,其他人可沒有敢進來的。”說着俯下嘴脣,丁香暗度,口舌傳情,自然銷魂。
邁步走向牀榻將夏侯舞放在牀上,壞笑的在夏侯舞耳邊輕語,手伸……夏侯舞沒有反抗嫵媚地輕嗯一聲。熱情地吻上紅脣,
羅帳之中,若隱若現,任憑夏侯舞伏在紫衣男子寬闊結實胸膛上說道:“美人,放心不就是跑了一個張君策嘛!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要知道我的義父可是元廷重臣,深受皇帝陛下和皇后的信任。你想要的人我會讓他死的很慘,至於裡要離開長生教,呵呵……其實也不是很難。”
聽到紫衣男子這番話,夏侯舞妖媚的一笑,說道:“那我就多謝大人了,只要大人幫我脫離長生教,我願爲大人做牛做馬,伺候大人一輩子。”
聞言,紫衣男子高興的用手輕輕地托起夏侯舞的下巴,
望着那張花似的嬌靨,柔聲道:“放心交給我。”
就在這時,門外雜亂一片,急厲的勁風,刀光劍影,鮮血橫流,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說道:“夏侯舞你果然是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你那麼想要我死我來了。”
隨着聲音的落下,破門之聲,屋外風帶着寒氣吹了進來,房中的二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不過隨即又都從緊張中平復。
張君策邁步走進了來看到兩個衣不遮體的男女,冷冷一哼,夏侯舞本能的用被子護住身體,看着一臉殺氣的張君策,當看到張君策的眼神時候夏侯舞身子微微顫抖,臉色也變得慘白,有一種大難臨頭的危機感。
紫衣男子卻絲毫不在乎,看着張君策說道:“哈哈……沒想到你能找到這裡,你很有膽識,不過你真的錯了。你難道不知道這裡可是朝廷御賜的莊園,你來這裡便是咎由自取。”
張君策冷笑說道:“就算是閻王的地獄我也要闖一闖,本來我是找夏侯舞的,你在更好,你們兩個狼狽爲奸,死不足惜。”
紫衣男子怪笑一聲,說道:“是嗎?你很自信,不過自信的人往往死的最慘。”話音未落,張君策就感覺身後有兩股寒風襲來,張君策神行一步,再看時,紫衣男子身邊多了兩個披散頭髮,身高九尺,肩寬背厚,一身肌肉,赤膊上身的漢子,一雙幽藍的眼睛,放射出道道寒光,野性十足,每人手裡拿着一條碗口粗細的鐵鏈,兩眼如燈,兇光四射,形如惡煞。
惡狠狠瞪着張君策,猛的一跺腳,地板都要顫三顫抖三抖。
張君策卻若無其事,移步向二人走來。內心深處卻還是有些擔憂,畢竟身在虎穴,對方的實力和那股殺氣騰騰,自有感知,暗道:“看來對方早有準備,既然這樣,那我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思索時,紫衣男子似是對看着兩個大漢或許也是張君策說道:“這兩個奴隸可是我不遠千里之外的西域天山腳下帶回來的奴兒,哈哈哈……你兩個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打擾我好事的傢伙,殺了。賞你們做頓夜宵。”說完,竟然又走回了牀榻上,伸手將夏侯舞摟在懷裡,說道:“美人莫怕,我們就在這看一場好戲。呵呵……馬上你的願望就會實現了。”
夏侯舞只是淡淡一笑,心裡卻是七上八下,畢竟她很清楚那眼神代表着什麼,而且張君策的實力她是見過的。
就在夏侯舞強顏歡笑的時候,那兩個大漢,忽地轉身,一頓足,飛身而起,一聲大喝,手中大鐵鏈子掄開對準張君策便打,大鐵鏈子帶着狂風而來。
張君策臨敵經驗頗豐,戒備從踏入這座莊園就沒有鬆懈過。見二人攻來,力道十足,不易強攻,隨即退而求其次,挽劍抽身,靈活多變。
然而,這兩個大漢,看似笨拙,卻也靈活,動作極快,手中鐵鏈翻飛,燈火下道道寒光,張君策在圍攻中,閃展騰挪,劍走偏鋒,殺了一個天昏地暗。
這一番廝殺,看得人心驚肉跳,激戰中,張君策左趨右閃,手中寶劍,飄逸靈動,柔中帶剛,在兩個漢子中間穿來繞去,眨眼間便是三十幾個回合。
兩個漢子時而齊攻時而分引,但見其中一個漢子,大鐵鏈忽地飛來,照着張君策面門就打。
張君雅手疾眼快,手中寶劍一牽一引,竟如同耍舞獅一般,讓其隨着自己的意願而動,同時腳步神移,擡手間,忽地中指彈出。
手法多變,令人歎爲觀止,只聽得“鐺”的一聲,正中那漢子的手腕。壯漢被這一擊,手一抖“噹啷”大鐵鏈子墜地。
尚未等壯漢有所反應,張君策的劍尖劃過,一條觸及骨髓的傷口顯現,隨即鮮血直流。
這漢子倒也勇猛,似乎沒有任何痛覺,卻也沒有任何畏懼。爆喝一聲,竟然掄拳砸來,另一人斜刺裡穿插,大鐵鏈子掛定風聲打向張君策背後。
張君策身如靈蛇,竟在夾擊中避過兇猛的攻擊。這可氣的兩個漢子,暴跳如雷,骨骼作響,但是被張君策巧妙的手法,加上上乘的劍術和修爲極高內力所震懾。
這一來可把坐山觀虎鬥的紫衣男子和夏侯舞驚到了,一個是吃驚張君策的本事,一個是吃驚今晚還能不能度過,看到明天的太陽。
哪知張君策霍地騰起,手中寶劍一個鳳點頭,對準了受傷的壯漢一連三劍,大漢本能的躲避,寶劍恰好從他的頭皮擦過,然而寶劍一圈,翻轉攻其下盤,大漢收勢不住,仆倒在地,慘叫聲如雷一般,鮮血濺滿地板。
張君策的腳步絲毫沒有減退,身子繞了一圈,繞道另一個氣急敗壞大漢身側,圈子狹窄,大漢無法施展,寶劍虛晃,伸手彈出二指,提了一口內家真氣,照着大漢的軟肋就是一記重擊。大漢就覺得如被千斤撞到,身子直接栽倒,發出沉悶的聲音。
解決兩個大漢,隨即目光指向牀上的二人,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邁步走向個人說道:“解決了他們這回該你們了吧?”
紫衣男子見勢不好,手臂一揮,運足氣力,突然出手,揮拳照張君策打來,嘴裡還說道:“我看你是找死。”
張君策看着紫衣男子這一拳好無力道,軟綿的令人嗤之以鼻。手中長劍只是輕輕一點一引,下盤一個掃堂腿。
紫衣男子被直接撂倒在地,倒地的紫衣男子目瞪口呆,驚疑不止,心中也不禁恐懼,隨即叫道:“來人啊!”同時恐嚇的對張君策說道:“你可知道我是誰,你要是敢動我一個指頭,我義父不會放過你的,我義父可是元廷寵臣,陛下的大紅人阿合馬。”
但見張君策劍眉一豎,兩道眼光如寒冰又好似利劍,嘴裡冷哼一聲,因爲阿合馬的名字他可是有所耳聞,而且這個人卻也不是什麼好人,魚肉百姓,害了很多人,是元帝的幫兇,而今提他,張君策沒有任何憐憫之心,說道:“呵呵,阿合馬是嗎,你若不提他我也許會饒你一命,但是你這人竟然認賊作父,看來你也不是什麼好人,一丘之貉,該死該死!”
聞言紫衣男子想要掙扎起來,臉上一副凜然無所畏懼的樣子。張君策手腕一翻,劍光閃閃,心情不由得大爲緊張,畏縮起來。心中的恐懼,肩膊不自覺地聳了一聳。
張君策冷笑道:“你害怕了?”,看着紫衣男子嚇出了一身冷汗。卻絲毫沒有留情,手起劍落,紫衣男子身首異處。
“啊……。”夏侯舞驚叫着,委身於牀內。
張君策冰冷的聲音叫道:“夏侯舞把衣服穿好,你我該瞭解恩恩怨怨了。”
夏侯舞身子一震,呆若木雞,她知道自己是躲不過去了,打是打不過,那也就只能哀求。然而張君策不爲所動,說道:“你是想活還是想現在就跟他一樣,”說着用劍一指死去的紫衣男子。
夏侯舞這回真的害怕了,哭哭慼慼,讓人生憐,張君策說道:“如果你還想活着,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我聽說這座莊園裡關着一個人,告訴我他關在哪裡?”
夏侯舞聞言,眼神中閃動,聰明的夏侯舞知道張君策說的是誰,脫口而出:“你要找“夜郎君”杜宸杜子美?”
“對,人在哪裡?”張君策應道。
夏侯舞說道:“我告訴你你就會放過我?”
張君策毫無表情的說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說過的話從未食言。”
夏侯舞半信半疑,但是這是她唯一的生路,她也很清楚張君策是一個很愛惜名聲的人,也是一個重承若的人,既然有一線生機,那也只能賭一局,暫且先虛與委蛇,然後另想對策,思索着,嘴上說道:“好,我相信你。我帶你去。”
張君策點頭,轉身向房外走去,嘴裡說道:“把衣服穿好,不要想着逃跑。你應該知道逃走的下場。”聲音冰冷而帶着無法抗拒的力量。
夏侯舞只好穿好衣服,當她站起來,看到地上的三人,一個身首異處,一個下肢被斷,一個昏死過去,好不悽慘,令人膽寒。
夏侯舞帶着張君策朝着關押“夜郎君”杜宸的地牢走去,一路上毫無阻擋,畢竟這裡也沒有多少活人存在了。就在張君策對付兩個大漢的同時,武玄霜煙雨樓的人也在行動,頃刻之間,就將這裡血洗一番,幫助張君策解決了後顧之憂。
當夏侯舞帶着張君策穿過莊園後的一片樹林,然後轉過假山,出現了一方碧波水池。
夏侯舞在水池邊停下腳步,池中央有一座亭子,亭子中一盞長明燈,說道:“我們到了。你要的人就在水池裡。”
張君策乍聞不由得眉頭一皺,臉色一變,問道:“你沒有……騙我……?”
夏侯舞一本正經,雙眸秋水,聲帶悲泣,回道:“性命攸關,這是何等大事,我豈敢和張大俠開玩笑?”
“你們把杜子美殺了?”張君策疑惑的問道。
夏侯舞說道:“他還活着,他在水池的地牢下。”說着,夏侯舞向前一步,腳尖點在一塊凸起水面的石頭,耳輪中聽到輕微一聲響動,隨即池水滾動,分流,一座石橋冉冉升起直通亭子。
張君策暗道:“原來是有機關的。想必這莊園也是能工巧匠所建。”
夏侯舞似乎看出張君策的心思,說道:“這座莊園是由“曉天理遁地散仙”張康佈局,“神策玉臂”孫威所建。”
此二人的名聲張君策自然知曉,一個擅長陰陽奇術一個是機關術的頂尖高手,同時也大感意外說道:“沒想到這二人也幹做元廷鷹犬。”
夏侯舞不以爲然的說道:“那又怎麼樣,別忘了人各有志。再者說人生不過百年,爲何要苦了自己,誰還不都是爲了自己有一個好的前程。難道張大俠就不想安居一隅,過着平常生活?”
這一番話卻真的說道了張君策的心裡,但是種種原因,他不得不浪跡江湖,苦笑說道:“天下動亂百姓離苦,我也有我的宿命。”
夏侯舞不禁問道:“爲了一個孩子值得嗎?放棄心愛之人,或許你真的選擇錯了。”
張君策不置可否,卻偏偏說道:“值與不值已經不重要了。好了,帶我去見杜子美。”
夏侯舞默默搖頭,邁步在前引路。就這樣二人走到亭中,夏侯舞將長明燈左轉半圈右轉一圈,隨即亭中隔板分開,出現一條向下的暗道。
夏侯舞突然擡起頭來,脈脈含情的凝視着張君策,認真的問道:“你真的不會殺我?”
張君策很肯定的點頭,說道:“不會。”
於是二人走下暗道,沿着道路下去,走了約有二十幾米,燈火遇風而明,再走百十米,出現一道石門,夏侯舞本想啓動機關,但是張君策卻絲毫沒有給她機會,也只有乖乖前行,不敢造次。
啓動機關,石門打開,又向前走了一段,一座鐵門石牢赫然出現眼前。然而這裡靜的讓人感到不適,張君策叫道:“杜子美,杜子美,你可在裡面?”
聲音迴盪,卻無人應答。
夏侯舞停住腳步對身後的張君策說道:“他應該是睡着了。”
張君策“嗯”了一聲,說道:“把門打開。”
夏侯舞輕嘆一聲,說道:“鐵牢的鑰匙我卻不知。而且此門乃是用上等玄鐵打造,一般的兵器是無法打開的。而且一旦強行打開,裡面的人便會被牢頂的千斤石板壓扁。”
張君策說道:“你沒有騙我?”眼神交錯,夏侯舞含著淚水悲笑的說道:“事到如今我還有什麼好騙的,難道我是真的不想活着嗎?我也只是和察兒帖來過兩三次,而且他從來沒有告訴我如何進去,因爲這鐵牢根本就沒有鑰匙。”
張君策半天都沒有言語,一直盯着夏侯舞,看的夏侯舞志忑不安,說道:“你不相信?”心中掙扎的顧左右而言他,道:“我說的句句事實。”
就在這時,二人身後三道身影,就聽武玄霜說道:“既然沒有鑰匙打開此門,張兄爲何不用手中的寶劍打開鐵門救出杜子美。”
張君策側身一笑,說道:“武樓主大駕光臨,難道是怕我有什麼不測?”
武玄霜打趣地說道:“我怕張兄,英雄難過美人關。如此妖豔的美人,張兄難道不動心?”
夏侯舞見武玄霜不由得心頭一震,畢竟煙雨樓江湖盛名,樓主武玄霜更是絕代佳人,女人或許對女人有着本能的敵意,夏侯舞眼裡的殺氣霎那隱去了,嘴角掛上甜甜的笑容,看似不太在意地說道:“原來是武樓主救走的張大俠。”
武玄霜高傲的看着夏侯舞,不得不說,這個女人有一種天生的媚骨,女人見了都微微動心,使她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威脅,說道:“我做事不需要向你招呼一聲吧?”
司徒原澈顯然心情很好,並未在意身旁女子的問話,徑自走進了書房。
夏侯舞一臉的吃癟,一雙美目中迸發出駭人的殺氣,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武玄霜咯咯一笑,說道:“怎麼你還想和本樓主過兩招?”
正說着,就聽鐵牢內傳出一陣急促的咳嗽聲,聲音讓人感到不適。似是被人卡住咽喉,無法呼吸一般。
張君策急忙走上前,叫道:“裡面的可是杜子美?”
無人應答,只有激烈的咳嗽在迴盪。武玄霜命手下人看住夏侯舞,跑上前去,叫道:“杜子美,杜子美。我是武玄霜,你聽到了嗎?”
沒有迴應,依舊是劇烈的咳嗽,這讓人着實難受,武玄霜看不見鐵門後的人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夜郎君”杜宸杜子美。心緒憔悴,臉上浮現出急迫的心情看向張君策。
張君策說道:“武樓主讓一步。”說着將手中的名劍“殘鴻”一擺,這柄劍堪稱極品乃是當世鑄劍名師明陽子所造。可謂是削鐵如泥,切金斷玉,吹毛利刃。
寶劍一揮,便將鐵門劃開一道深深的口子,反覆二十餘劍,硬生生撕開一人多高的口子,隨即飛起一腳將未斷的鐵板踢開。
武玄霜見後,不顧許多就要衝進去,張君策上前一步,伸手將武玄霜往後一帶,武玄霜退出一丈開外,開胃等回過神來,說時遲那時快,張君策身如閃電鑽進鐵門內,探手將裡面的人抓住,腳步漂移,轉身,將裡面的人待其空中,隨着自己的動作而行。
與此同時就聽頂上“卡啦啦”響動,頂上千斤石板鬆動落下。眼見千斤石板就要將二人壓扁,外面的人更是嚇得面色慘白,都以爲二人必死無疑。千斤石板落下,揚起塵土,滾滾撲來,一下子石室內昏天黑地。
見此情景,武玄霜都有些籌措不前,沒有勇氣去呼喊。然而那強烈的理智讓她去喚醒迷失,叫道:“張兄……張兄你還好嗎?”
然而沒有張君策的迴應,反倒是兩個手下驚呼慘叫。不由得心裡一驚,趕忙快步上前,可是塵土飛揚,昏暗無光,一時分不清南北東西。
“張伯符,張伯符……你在不在?”武玄霜急切的聲音,聲音顫抖,眼中含淚,石室內彷彿被焦慮痛徹心扉所籠罩……。